哮天犬沉默，過了很久，都沒有聽見歐陽夜的聲音，狐疑之下用神識查看了一遍歐陽夜的情況，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天已經黑了有一段時間了，周圍的植物都有些萎靡不振，如果不是因為體內有一點靈力的緣故，可能早就大批死亡了。

  此時也不知是白天還是黑夜，太陽的溫度仍然在，隻不過這些光並沒有擴散進來，這才沒有讓溫度降得太過離譜。

  現在的秋天倒是有了幾分冬天的感覺，隻不過大家都是修士，並沒有受到什麽影響，反倒是普通人，生存愈發的困難。

  哮天犬的眼神變得溫柔起來，它輕輕昂首，看向天空，動作很輕，像是在害怕不小心吵醒歐陽夜一般。

  上一世的楊戩極其地要強，與孫悟空大戰一場後，私下成為了朋友，在猴子死時，情緒一度崩潰，不過以他的驕傲，並不會告訴別人。

  “辛苦了，楊戩.....”

  ——————

  “沒有媽媽的孩子，沒人要的東西”

  “你看他那眼神，怎麽的？還不放服氣？”

  “繼續給我打！”

  一個小旮旯中，彌漫著濃濃的腐臭味，這是很多種垃圾發酵已久，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垃圾堆旁邊，幾個小孩正在對著地上那髒兮兮的男孩拳打腳踢，甚至還將身邊的垃圾踢到了他的身上。

  小孩默默地承受這一切，懷裏像是抱著怎麽東西一般，隻是緊緊地抱著，死死地不鬆開，被人打得渾身是傷，也並沒有叫出聲。

  “真沒意思，跟一個啞巴一樣。”一個鍋蓋頭的男孩朝他吐了一口唾沫，拍了拍手，彎腰休息了起來。

  另一個長得較壯的男孩又是幾腳踢到了他的身上，道：“記住，以後別多管閑事了。”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一個流著鼻涕的小孩說道：“有人來了！”

  他們一哄而散，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隻剩下地上那全身是傷的幼小軀體。

  不久後，一個提著垃圾袋的中年人走了過來，瞥了瞥那個小男孩，並沒有說話，像是習以為常一般，直接把垃圾丟了出去。

  等他走後，男孩慢慢地鬆開了手，一頭灰色的小狗從他的懷中露出了頭，有些虛弱地嗚咽了兩聲。

  小男孩艱難地摸了摸它的頭，溫聲道：“沒事了，他們走了。”

  他慢慢地爬了起來，身上各處傳來的疼痛感讓他不停地倒抽著氣。

  小男孩一個人抱著小狗，慢慢地朝著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身上的臭味讓不少人捂住口鼻遠離了他。

  破舊的平頂房前，堆積著許多的啤酒瓶，以及各種散發著臭味的垃圾，小男孩遲疑了一下，走了進去。

  “歐陽夜，你又去哪裏鬼混了，你看你都變成什麽樣子了？”

  剛剛進門，一個坐在木椅上的邋遢大叔便大聲地吼罵了起來。

  歐陽夜默不作聲，將小狗藏著，帶入了房間，直接把房門關了起來。

  他把小狗藏在了箱子裏，不一會，那個中年人走了進來，拿著個木條就抽了兩下：“跟你說話還不應？耳聾了？”

  歐陽夜依舊沒有發出聲音，就如在小巷中被幾人踢打那樣，默默地承受著。

  第二天，他把小狗藏好後，拿了點米飯放在箱子中，向外走去。

  穿過一條條巷子，他走到了一家賣鞋店的門口。

  “你怎麽來了？不是讓你以後別來找我嗎？”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走了出來，身上帶著惡劣的香水味，她看見了歐陽夜，有些嫌棄地說著。

  歐陽夜垂了垂眼簾，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半天才說道：“能不能幫我養一下狗.......”

  “養養養，養什麽狗，我連自己都快養不活了，還幫你養狗？”女人不耐煩地準備趕歐陽夜走，歐陽夜被這一推，向後退了幾步。

  “求你了......媽媽......”他用著顫抖的聲音說道，女人見到這一幕，反而更憤怒了：“我沒有你這個兒子，你跟你那廢物父親一樣一無是處，給我滾遠一點，別讓我再看見你。”

  歐陽夜被女人推開，他也沒有繼續僵持，默默地去到了學校。

  “喲，這不是小乞丐嗎？怎麽？昨天把狗帶回去了？你看你這樣子，真是同病相憐。”一進班，便被昨天那幾人圍住，其他人並沒有來幫忙，隻是遠遠地看著這一切。

  歐陽夜並沒有說話，他知道，頂嘴隻會挨更多的揍，就算告訴老師，也無濟於事，那個人隻是為了工資，根本不想管這些事。

  就這樣過了一天，他走回了家，一進門便發現了那個不配稱為父親的男人，正在吃著什麽東西。

  肉香味飄散過來，歐陽夜直接走進了房間中，四處尋找著小狗的身影。

  他找遍了角落，都沒有找到小狗，便走出了房間，緊捏著拳頭看向了正在吃東西的油膩男人。

  “小狗呢？”

  男人回過頭，將一個骨頭扔到了地上，大笑道：“你從哪找來的？明天再去撿一隻回來，讓我開開葷。”

  歐陽夜的眼睛變紅，說不出一句話，直接回到了房間中，重重地關上了門。

  男人被嚇了一跳，一股無名之火在心底燃燒了起來，他隨手拿了一個酒瓶便踹開了門走了進去。

  ——————

  “歐陽夜，我知道你恨我，不過我也認了，我不配當一個父親，也沒有什麽東西留給你。”那肥胖的邋遢男人變得瘦骨嶙峋，他躺在床上，用著沙啞的聲音對歐陽夜說道。

  歐陽夜靜靜地看著眼前臨死之前有了悔意的男人，眼中不帶一絲感情。

  不久後，戶口本上隻剩下了歐陽夜一人，他的母親，那個濃妝豔抹的女人，也在前不久因為車禍去世。

  他走在那條小巷中，身後沒有燈火，身前隻是散發著臭氣的垃圾。

  他從來不把那個地方當作是家，對於別人來說，家是幸福的港灣，但是對於他來說，那個地方隻是噩夢的開始。

  希望這種東西，無所謂有，無所謂無，像是天上滑下的流星，隻有短短的一刹那，卻帶給人永恒的空虛。

  父母的死，反而讓他覺得輕鬆起來，看著那個男人的死去，往日的辱罵浮上心頭，沒有悲傷之意，也體會不到開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