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爛桃花
作者:錦十年      更新:2021-08-17 12:26      字數:2069
  墨厲宸送進宮中的信向來都是暢通無阻的,甚至馮秋月特意給他撥了兩個隻負責傳信的將士,為的就是讓情報第一時間拿到手,也避免信件的內容泄露,做好保密工作。

  馮秋月曉得邊疆定然是有個什麽情況,不然墨厲宸也不會忽然命人傳信回來,忙讓宮人去傳喚了北逸冰來,決定商討接下來打算。

  “靖雲蒻已經到了邊疆了?”北逸冰一愣,拔高了音量又將信的重點又重複了一遍,顯然是不敢相信。

  那個靖雲蒻到底哪兒來的膽子,竟然在祭祀那種場合逃之夭夭,隻身一人去往戰亂的邊疆,還蒙騙過了所有人……不對……

  北逸冰想到了什麽,抬眼看向同樣神色難看的馮秋月,冷靜道:“這件事她一個人沒辦法完成,兒臣初步猜測是有人從中幫了她一把。”

  “是他?”馮秋月將這張信都緊緊攥在手中,捏成了一團,染紅的蔻丹與信紙的顏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愈發襯得那雙手都隱隱沾著鮮血。

  母女二人不約而同想到了那個人是誰。北逸冰點點頭,肯定道:“現在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京中同靖雲蒻交好的人並不十分多,又能在祭祀這樣重兵把守的地方做一些手腳,想來他的身份肯定也不一般。北逸楓沒那個能力幫她,隻有他,從他繼位開始後就明裏暗裏的偏袒,兒臣甚至在懷疑,既然擄走一事是假,那麽戎夷行刺便也是假的,膽敢刺向他的,也隻有他命令自己的人。”

  “那她既然去了邊疆那種鬼地方。”馮秋月勾了勾唇,眸中淬著陰狠的光,“那她死在外邊和哀家又有什麽關係,皇上既然願意說她是被戎夷人擄走的,那這種事也隻好讓戎夷人來背了。”

  聞言,北逸冰遲疑,低聲問:“母後的意思是?”不出所料應當是要靖雲蒻身死邊疆。

  “做掉她——這件事沒有人比攝政王更合適了。”

  馮秋月冷笑著,她抬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豔紅的唇微微勾起。

  宮中詭譎風雲,而邊疆倒是因為來個女子,還是副將的王妃,大家夥的日子都顯得格外輕鬆,氣氛也並不十分低沉。

  從前不是沒有女子上陣殺敵的事情,但那些都是能同將士們廝混在一起的巾幗女將軍,不比來了個嬌嬌弱弱的王妃,大家願意給北逸軒麵子,處處也願意幫襯她,在邊疆這種地方都能將靖雲蒻照顧得十指不沾陽春水。

  靖雲蒻心中自然高興。她高興並不僅僅因為自己,更是因為透過這些小事看得出大家都敬重自己,而敬重自己的背後是願意敬重北逸軒,想來他在軍中定然得人心,才肯讓這群糙老爺們也願意幫襯她一個看起來隻會是累贅的女子,這一切都是歸功於北逸軒。

  想著,她心裏自然高興,也愈發欣慰起來。她原想著北逸軒有時候還挺不好說話,在外人來看是個不好相處的主兒,現下看來並非如此,哪怕身為主將的墨厲宸再不待見他,處處針對擠兌,北逸軒也在這軍中有一席之地,這都是他本該有的。

  “王妃,這是京中送來的信,送信的驛使說是宣王府的靈沫姑娘。”

  士兵掀開帳篷,將信遞向靖雲蒻,他頷首不曾打量,北逸軒滿意的勾了勾唇,揚揚手道:“退下吧。”於是,那士兵依言很快就退下了。

  靖雲蒻倒是有些驚詫,她接過信後並不急著拆開,偏頭問同自己並排而坐的北逸軒:“這個時候她送什麽信來?一個不仔細就暴露了我的蹤跡,怎的這般沒分寸。”

  她先前特意叮囑過靈沫,非必要不傳信,如果真的有要事一定要以送信給北逸軒的名頭才可以,斷然不會像方才那般指名道姓給自己。

  忽然,靖雲蒻頓住了,捏著信封的指尖有點發顫,她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小聲說:“可是……可是我忽然想起來,靈沫不識字,又怎麽會給我寫信。”

  這送來的信有古怪,北逸軒曉得靖雲蒻心裏頭已經開始不安了,幹脆直接從她手中抽過信封,利落撕掉火漆後將信打開,然後攤平鋪在桌上,輕輕推了一下靖雲蒻。

  靖雲蒻壓下心頭的懷疑,偏頭同他一起去看這信中到底寫了什麽。

  信中的內容實在是太普通不過了,洋洋灑灑,從頭到尾都盡顯關懷之意,但悉數都是在指向一個人——靖雲蒻。但字跡隻稍一看,便曉得這般不是女子落筆的習慣,豪放淩厲,全然是男子的筆鋒。

  北逸軒自然是認得這字跡是誰的,靖雲蒻看了半晌,也忽得明白了。

  這字跡是出自他的二皇兄北逸繁。二人自小一起長大,十幾年的兄弟情分他自然隻稍看一眼便認得出,而靖雲蒻則是在京中有時諸多不便隻能寫信帶話給對方,而北逸繁的字跡她看得多了,便也就大概記住了七八分。

  “我不在京中的這段時日,二皇兄倒是聊表心意啊,處處幫襯著你,如今你都已經來了邊疆在我身邊好生待著,他還要說些廢話,看得我實在不痛快。”北逸軒斂了眼皮兒,直接將桌上的信拿指腹掃開,語氣平淡,但靖雲蒻卻從那裏頭聽出一點別的意味來。

  瞧這話說得,分明是拈酸吃醋了。

  她忍不住想笑,不緊不慢道:“是啊,我能順利來邊疆還是多虧了他,不然這個時候我還在宣王府裏讓長公主軟禁著呢,哪裏見得著你啊。”

  “嗬,那他還挺會幫忙。”北逸軒用指尖指向信中的某一句,一字一頓念道,“路途遙遠,舟車勞頓,我內心惶恐不安。”

  一個外人,關心當下的處境便也罷了,但總得收斂好尺寸,怎得說這般讓人聽了便不痛快的話。

  念罷,他忽然矮身逼近靖雲蒻,一字一頓道:“爛桃花泛濫,我也內心惶恐不安。”

  靖雲蒻被這突如其來的湊近羞赧得耳朵尖都在紅,她推開北逸軒,低聲說:“不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