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傷到極致也就不會傷心了
作者:白閣淺水      更新:2021-07-20 19:43      字數:5622
  聽到這句話櫻釋的臉色當場便陰沉了下來,她冷冷的質問道,:“你把鋒刃怎麽了?!”夜風玄冥隻是笑了笑,什麽話也沒有說。聽到兩人的對話提及了鋒刃,幽時蒼不由得心頭一緊他皺緊了眉頭,不接的看著眼前的夜風玄冥,這個人他似乎越來越看不懂了。閻靈這時候向前一步,對著櫻釋壓低了聲音提醒道:“我察覺到了鋒刃的氣息,他應該沒有事,隻是氣息有些奇怪。”

  ??櫻釋愣了愣,她為什麽沒有察覺到?什麽時候戰神之間的聯係會比她與戰神之間的聯係還要強了?“哈哈哈哈,閻靈就是閻靈,任何時候都是那麽機警。”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不知何時,夜風玄冥的身後出現了一名同穿黑色鬥篷的少年,臉隱藏在了陰影之下,全身帶著肅殺之氣,卻比夜風玄冥的氣場弱上了許多,櫻釋有些不敢相信,“鋒刃?!”

  ??男子繼續用低沉的嗓音說道:“好久不見啊主子,哦不,應該叫你帝女殿下了。”櫻釋看了看夜風玄冥意味深長的笑容,似乎明白了什麽,心中是說不出的冰涼。看見鋒刃的幽時蒼很是喜悅,隻是鋒刃的奇怪的行為讓他產生的疑慮蓋過了喜悅,他顯得有些不解,“鋒刃,你怎麽會在這兒?而且還和夜風玄冥在一起,這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啊?!”

  ??鋒刃似乎略帶些無奈,搖了搖頭,“時蒼,看來你還是不懂啊!”說著,他摘下了鬥篷,整張臉暴露在了空氣之中,讓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原本精致的臉孔赫然多了一道猙獰的疤痕,斜斜的劃過了整張臉,“時蒼,你怎麽還不明白呢?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麽時候啊?!”幽時蒼愣了愣,“你到底是在說些什麽啊?!”

  ??相比較起來,閻靈則顯得更淡定,“所以說鋒刃,你,叛變了對麽?”鋒刃笑了笑,“叛變?閻靈,話可不能這樣子說啊,我這是在追求自己的自由,我有錯嗎?!看看我臉上的這道傷疤,當初就是為了保護這個人,害得我差點靈力消散而亡!嗬。”他看向櫻釋,一字一句的說道,“本質都是一樣的,就是因為我們的存在離不開她的靈力存在,我們的生命離不開她的生命,所以忍氣吞聲為仆為奴,憑什麽?!”

  ??幽時蒼反駁道:“鋒刃!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麽啊!她是我們的主子,沒有她哪來的我們?!”鋒刃不以為然的一笑,“時蒼,難道你沒有不甘過嗎,難道你沒有憤恨過嗎?她的一句話,我們便要用盡一切辦法幫她達到她的目標,憑什麽?!想想凡塵,難道真還不夠嗎?!啊!?凡塵又做錯了什麽?隻因她自以為是的偉大,便雙手捧上自己的性命,值嗎?!”他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你們不要傻了,時蒼,閻靈,我們也可以追求自己的自由之身,又何必局限於她呢?她可以是天神一族的命脈傳承,我們是她的傳承,她可以脫離天神一族,反叛天神一族,那為什麽我們還不可以?!”

  ??夜風玄冥直直的看著櫻釋,似乎是刻意放低了分貝,緩緩的說道:“沒錯,鋒刃是本座強行解封的,並賦予了他完全的生命,自此以後,你們不再需要涵養。如果你們願意,本座也可以幫助你們。”鋒刃又繼續說道,“你們還在猶豫些什麽啊!要不是因為這個女人,我們五個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更不會落得這個下場!完整的生命,難道你們都不想要嗎?”

  ??“夠了!”一直沉默著的櫻釋終於開口了,隻是再仔細也聽不出她語氣中的情緒,“鋒刃,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把你們當做什麽屬下,更沒有把你們當做仆人,且不說你為何要說出這樣的一番話,單憑你今日所為,儼然失去戰神該有的樣子!”她的臉上很是平靜,可是與她有聯係的三位戰神卻明顯感覺到了她心中的情緒。

  ??夜風玄冥輕笑了一聲,滿不在乎的說道:“好大的架子啊,帝女櫻釋,你這是因為心虛吧?你要不要考慮跟本座一起回去?”他似乎很有把握,櫻釋也知道他意有所指,現在的玄觴大陸已經無法在呆下去了,幻夢之都和茉璃殤都更是回不去了,所到之處似乎都有他的影子,自己隻能前往瑔靈大陸,但也就意味著離天神領域便越近,對於過去自己無法再逃了。瑔靈大陸的一切都與過去相連接,原來自己的一切早就被操控著的。櫻釋想從夜風玄冥的眼神中看出點兒什麽,可是隻發現了嘲諷,自己到哪兒都是安排好了的。櫻釋深吸了一口氣,平淡的說道:“夜風玄冥,你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標了,難道這些還不夠嗎?難不成要我繼續回去做你的無知棋子嗎?嗬嗬。”

  ??話音剛剛落下,櫻釋轉身離去,當她轉身的一瞬間,眼淚決堤般的湧出,她此刻隻想離開這個地方,這個令人壓抑的地方,越快越好。於是她拋下了身後的一行人等,卻不知道往哪個四方跑,隻是胡亂的朝一個方向跑去。她幹脆閉上眼睛,隻顧的向前,向前,向前……她剛離開,夜風玄冥微微皺眉,快步追了上去,女人,你當真就隻有這點兒的承受能力嗎?

  ??聽過風刮過耳旁,感受臉上的刺痛,任憑發絲在風中淩亂,櫻釋的速度越來越快,似乎是在述說心中的不甘,心中的委屈,心中的難過。手臂卻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住,櫻釋毫無防備的被夜風玄冥鎖入懷中,低沉的耳膜傳入她的耳膜,“你這是自暴自棄嗎?”在櫻釋看來,夜風玄冥此時任何的動作和語言都是來自勝利者對失敗者的嘲諷,這是一種侮辱。

  ??櫻釋並沒有掙紮,隻是冷笑一聲,語氣仿佛置於冰窖,“你還有什麽事兒嗎?”夜風玄冥的手遲疑了一會兒後便鬆開了,他平淡的說道:“怎麽,難道這點兒打擊你就受不了了嗎?”櫻釋淺淺一笑,柔柔的說道:“你知不知道,此刻我有多麽想殺了你?!”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咬著唇說出的,話音還沒有落下,白碧玉劍已經直逼夜風玄冥的胸口,一切仿佛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櫻釋耳旁傳來金屬劃破了空氣的聲音。

  ??夜風玄冥單手接住了刺來的利刃,兩指緊緊的夾著劍刃,不肯鬆開,他的語氣平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如果刺了我這一劍,你心中會不會舒服些?”櫻釋冷笑一聲,“如果你讓我殺了你,我會舒服很多。”夜風玄冥突然鬆開了兩指,並向前走一步,利劍刺穿了他的鎖骨,鮮血瞬間變流了出來,他眉頭也不曾皺一下,“這樣舒服了嗎?”櫻釋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夜風玄冥見櫻釋沒有說話,便又向前走了一步,鮮血湧得更凶了可是他依舊麵不改色,似乎傷的並不是他……

  ??櫻釋向後退了一步,她完全沒有料到夜風玄冥竟會這樣走,麵對他深如幽泉的雙眸,心中無味成雜,她猛地抽回了劍,不屑的說道:“這算是什麽,你偉大的苦肉計嗎?剛才不還自稱為本座嗎?夜風玄冥,我對於你而言到底是什麽?嗯?嗬嗬,你的血還不能讓我解恨。”她隱藏的很好,好到騙過了自己,轉身離去,從此斷盡世間念想,千萬遊絲。

  ??鮮血還在往外流著,順著修長的手指滴在地麵之上,侵入了土壤。原本很快就可以修複止血的,可傷他的偏偏是白碧玉劍,他又偏偏不想修複。夜風玄冥看著櫻釋離開的影子,用手捂著傷口,沒錯,自己的血已經很難讓她開心起來了,可是自己為什麽會不忍心這樣的結果……

  ??眼看著已近黃昏,櫻釋已經在這懸崖之上坐了很長時間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看著遠處奔湧著的雲海,櫻釋腦海中突兀的閃現出一個念頭,會到自己最初的地方去,回到那個曾讓自己百般厭惡的丞相府去,回到那個沒有帝女,沒有靈域,沒有修行的平凡的世界去!隻要回去了,便可以做回葉青悅,在艱苦困難的日子熬一熬便會過去的,總之都比現在來得幸福得多。

  ??“丫頭,是打算回去了嗎?”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蒼老年邁的聲音,回頭一看,是一個白發蒼蒼,佝僂著身子的老人。櫻釋突然站起身來,看上去明明很平凡的老人,竟然可以做到悄無聲息,而不讓自己察覺,實在是不可思議。櫻釋大量了他一會兒說道:“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老人“嗬嗬”的笑了幾聲,無視了櫻釋眼神中的敵意,走到她的旁邊坐下,指了指旁邊的位子,“丫頭,你不要緊張,咱們坐下來好好的聊一聊吧。你仔細看看我,可是真的想不起來了?”櫻釋竟已放下了防備,她疑惑的坐了下來,開始仔細的端詳起他來,似曾相識,“你,你是在雨涵韻林峰出現的幻騎!?”

  ??見櫻釋終於想了起來,幻騎又笑了笑,“是也不是,我是天神一族的暗士,也是背叛者。”“是你!?”櫻釋有些不可思議,正是眼前這個老者的背叛,天神一族正在經曆天劫的時候,天神領域卻突遭偷襲,就此隕落。隻不過身為天神一族的背叛者,他最終也隻是落了個雙方不討好的罪名,算是罪有應得吧。隻是沒有想到可以活到現在,還成了這樣子,換做之前,櫻釋一定會殺了他,但是現在不會了。

  ??幻騎渾濁的雙眼看向天邊的落霞,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當初我修行邪術,最終還是得到了長生不死的能力,卻變成了一個糟老頭的模樣,年輕貌美的妻子也帶著幼子離開了,不過也對,誰也不願和一個長生不死的怪老頭共度餘生。”沉默了一會兒,他又繼續說道,“對於你,我一直都有強烈的負罪感,如果不是因為我,你應該還可以在天神一族享受很長的一段幸福時光。嗬嗬嗬嗬,我現在可是還保持著吃糖的習慣哦。”說完,他從懷中掏出一塊方糖,遞給了櫻釋。

  ??兩人一起笑了起來,她將方糖投入嘴中,絲絲甜意充滿了口腔,天神鼎盛的時候,櫻釋可以時常見到族長,自然也就包括身為貼身暗士的幻騎,那時的幻騎也是一個俊美的男子。某次因護駕不利導致夜風玄冥受傷,他被懲罰得奄奄一息,櫻釋於心不忍,曾偷偷的給他一塊方糖,並用自己認為最溫柔的語氣告訴他,“不要怕,甜能克苦,吃點糖就不痛了。”從那以後,暗士每日都可以得到一塊小小的方糖以及一個甜美的笑容,這給當時一直生活在黑暗血腥世界中的幻騎帶來了極大的震撼,這件事也是兩人之間的秘密。

  ??櫻釋學著幻騎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其實你根本不用感到愧疚,我應該感謝你幫我揭開了這個謊言,雖然打破了我所有的美好卻讓我得到了真正的生活,我找到了不一樣的自己,我寧願少點些所謂幸福,過屬於自己的生活,這次,我真的沒有糖給你了。”最後一句話又讓兩人哈哈大笑了起來,雖然笑中包含的是無盡的苦澀,她這次是真的沒有糖了,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掩飾苦痛的借口了,隻剩下了淋漓的鮮血。

  ??“你是打算回去了嗎?”幻騎又說了一遍他最開始說出的那句話,“丫頭,是打算放棄了,打算向命運低頭了嗎?”櫻釋沉默了一會兒,又苦笑了一聲,“不然又該怎麽辦呢?現在雖然不是眾叛親離,但是也差不多了,太累了,的確是想放棄了,堅持下去似乎也沒有什麽意義了,人生如戲,誰還不是一個過客呢?”

  ??落日斜至山腳,漸漸隱匿,幻騎突然略帶沉重的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可你又能跑到那兒去呢?回去以前的世界嗎?葉青悅隻不過是你靈魂碎片中稍大的那一塊而已,你本來就不是葉青悅,你是屬於這裏的,還能去哪兒呢?丫頭,往事往物早就回不去了,逃避又有什麽意思呢?不如隨性的活一次,這一次誰也不為,隻為自己,不管是對是錯,不管時好時壞,這些都是留給被人審判的,和自己又有什麽關係呢?人生如戲,在乎那麽多幹嘛,不就圖個開心嗎?”

  ??櫻釋沉默了起來,這時候幻騎突然站了起來,笑眯眯的說道:“今晚沒去處了吧?哈哈,跟我走吧,我的竹屋還是有你的一席之地。”櫻釋笑了笑,隨著他站了起來,“有人收留哪還敢嫌棄啊,走吧!”

  ??他的林中小屋名副其實,的確隱匿在竹林之中,清風拂過,耳邊便隻聽得見“唰唰唰”的落葉聲了,雙腳輕輕移動,也會傳來清脆的“哢嚓”聲。小竹屋的陳設也很簡單,一眼便可以看見牆角的床榻,在這裏隱居,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幻騎指了指屋內的床榻,淺淺一笑,“今晚我便不在這兒留了,你好好的休息,仔細想想。”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櫻釋並沒有阻攔,也無心詢問他的去處。

  ??櫻釋並沒有什麽困意,她看著窗外的漆黑出了神,自己真的該留下嗎?一步步走入夜風玄冥步好的道路,還是選擇用自己的方法毀掉他準備好的一切?屋內憑著一盞昏暗的燈火照亮。對著窗外的竹林,櫻釋淡淡的說道:“出來吧,不要藏了。”竹林中漸漸的顯現出一個人的輪廓,離窗戶還有七步左右,那個人卻怎麽也不肯向前走了,依然隱匿在黑暗中。

  ??兩人保持著沉默,氣氛有些莫名的壓抑,良久,還是櫻釋率先打破了僵局,“進來吧,在外麵站著也不是什麽事。”人影似乎遲疑了一會兒,但還是繞到了門口,當他推門而入時,那桌上的燈火閃爍了一會兒,幽時蒼的臉上赫然多了幾道淤青,久久沒有消散,這傷口想必是……櫻釋看了看門口,隻有他一個人嗎?便也不再說話隻是閉著眼睛假寐,真的到了這種地步嗎?

  ??“噗通!”幽時蒼猛地跪下,頭買的很低,他刻意壓低了聲音,“主子,是我不好,沒有勸回鋒刃,也沒有阻攔閻靈,是屬下的錯,也沒有攔住閻靈。是屬下的錯,望主子責罰!”他將自己的額頭貼近地麵,等待著櫻釋的回答,耳邊卻隻傳來一陣腳步聲,他知道櫻釋此刻正站在自己的麵前所以閉緊了眼睛,等待著他所想象的怒吼和懲罰……結果沉默了許久,依舊沒有反應,她似乎隻是平靜的站著。

  ??頭頂傳來她清脆的嗓音,“先起來吧,這件事兒和你沒關係,也本就不是你可以改變的。”幽時蒼抬起頭,正好對上了櫻釋幽深的雙眸,在眼裏,他沒有發現任何的淚珠,不知道是平淡,還是因為傷心到了極點便再也不會傷心了。“主子……”櫻釋深呼了一口氣,將他輕輕扶了起來,“好了,你既然選擇留下,那麽以前的事兒你和我都不要再提了忘了以前吧。今晚好好休息,我們明日啟程去瑔靈大陸。不要問也不要說,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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