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們喜歡把販賣時效信息的人稱呼為‘舌頭’，擅長打鬥的人稱呼為‘鉤子’或者‘刀子’；而那些長於掩飾，行走在無間道路上的人，海盜們會警惕又不屑的稱呼他們為

  ??‘眼睛’。

  ??胡伯托就是一顆眼睛。一顆莎拉.福瓊安排在冥淵號上的眼睛。

  ??漆黑的夜色裏，大鹿島的海盜們鑽進酒吧，赤裸著上半身，用熾烈的酒液和沁涼的薄荷安慰這個酷熱難當的夜晚。冰塊，薄荷，女人，烈酒，還有煙草，構成了這個迷亂的派對；而胡伯托則坐在酒吧的一個角落當中，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手中的麥芽威士忌，眼睛則在窗戶外麵和酒吧裏麵來回的逡巡著。

  ??“胡伯托！老朋友！為什麽不加入他們呢！”冥淵的水手長，羅姆端著一杯滿溢的啤酒，坐到了胡伯托的對麵：“威士忌，哈？甜甜的麥芽和楓糖，女人的酒！”

  ??“我喝得是艾雷島，羅姆。”1

  ??胡伯托哼哼道：“海洋，風暴的味道——它可不是什麽加了楓糖的垃圾貨色！”

  ??水手長羅姆哈哈大笑：“好啊！我就喜歡熱愛海洋和風暴的好小夥兒！碰個杯吧，胡伯托！來！”他手裏的淡啤，重重的撞在了胡伯托的杯壁上，甚至還有一些浮沫撒進了胡伯托的酒液。嗜酒如命的胡伯托飛快的收回了自己的杯子，輕輕舉起示意後，抿了一小口。

  ??羅姆則是一口氣將杯子裏的淡啤喝了個精光。

  ??“這杯敬我們的友情——胡伯托！”

  ??我們之間還有友情的嗎？——胡伯托心想。

  ??而後他便瞥見了一抹寒光，由下至上，從桌子底下，朝著自己的下巴襲來！

  ??肏！！！

  ??驚出一身冷汗的胡伯托，在電光火石之間讓開了這必殺的一擊，重重的撞在了身後的石質牆壁上！

  ??咚！

  ??一聲巨大的悶響打亂了瘋狂的派對。海盜們紛紛摸住了自己的火槍或者短刀，眼睛鷹視狼顧，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勢態。

  ??“什麽人！”

  ??“出什麽事了？”

  ??“有亂子嗎！？”

  ??胡伯托就地一滾，打翻了幾個旁邊的桌椅之後，大聲的嚷嚷道：“羅姆！你瘋了！？”

  ??眾人這才看到了發起了紛爭的二人。

  ??“‘眼睛’，胡伯托——普朗克老大向你問好！”

  ??普朗克的忠犬，冥淵號的水手長羅姆，舔了舔胡須上殘存的啤酒沫，麵色陰狠的笑道。本來與胡伯托關係不錯，想要站出來仗義執言的海盜們聽到了羅姆的話，不由得按下了心中的火焰，交頭接耳道：“‘眼睛’——胡伯托？”

  ??“普朗克這次栽了，是栽在這個眼睛的手裏嗎？”

  ??“八成是——羅姆都出手了。”

  ??就算是素來橫行無忌的海盜，心中總有一些好惡之別。比如吃海上飯的人，永遠不能咒罵胡子女士；再比如，當什麽都好，別當‘眼睛’。

  ??眼睛一旦被人挖出來，是要活生生疼死的！

  ??“你放屁！”胡伯托雖然心裏猜到這次難得善終，嘴上依然做著最後的掙紮：“咱們天天在一條船上討生活，我哪裏有空去給別人當眼睛——冥淵這次損失慘重，我不過是幫著死傷的兄弟們討要一點撫恤而已——普朗克老大就是這麽對待他手底下人的嗎？！”

  ??無中生有的一盆髒水潑下來，不僅僅是羅姆，連在場的幾個冥淵號幸存水手都懵了。

  ??有這回事嗎？

  ??難道是真的？

  ??他們看向水手長的眼神，頓時變得有些不善了。

  ??羅姆並不是一個長於言辭的海盜。他慣用的手段，還是利用魚叉和鐵鉤說話——剛剛用以偷襲胡伯托的，就是他慣用的一柄鐵鉤。

  ??羅姆大喝一聲“胡扯”之後，揮著鐵鉤便衝了上去。

  ??“幫我！夥計們！否則沒人幫你們說話了！”

  ??胡伯托一邊狼狽的躲閃著，一邊朝著冥淵號的水手們大叫道。酒水和吃食不斷的被他掀翻在地，叮叮當當的發出破裂的聲響。

  ??幾艘其他船隻的老海盜們則是雙手環胸，靠著牆壁，戲謔的看著兩個人的表演。

  ??“嘿，羅姆——我們可以把他帶回船上去說清楚！”

  ??終究還是有愚魯之輩，中了胡伯托的計策，站了出來。他像一堵牆壁一樣，擋在了羅姆和胡伯托的中間。這也給胡伯托爭取到了一點喘息的機會。

  ??羅姆二話沒說，噗嗤一聲，鐵鉤入肉，這個站出來說話的家夥，頭顱就像爛西瓜一樣，被羅姆砸了個粉碎！

  ??“那個吸人鮮血的魔鬼，就是他的主子——你們再擋在我麵前，我把你們統統殺了！”暴躁的羅姆低吼道：“隻要普朗克老大和我還在，冥淵永遠都不缺水手！”

  ??鬧了個大誤會！

  ??老子是厄運小姐的眼睛，不是那個短命吸血鬼的！

  ??胡伯托多麽想大聲的吼出來！

  ??但是他不能。

  ??事情是這個樣子的：

  ??普朗克在被弗拉基米爾追殺之後，人手損傷大半，狼狽的逃竄到了大鹿島上，企圖招募水手，發船比爾吉沃特老巢避難。胡伯托趁此機會，放走了送信的旗魚。信上沒頭沒尾的寫著，柑橘在大鹿島，人員損傷大半，速來——H。

  ??柑橘，自然指代的就是嗜好橘子的普朗克。

  ??但是，胡伯托放魚的場麵落進了當時站在桅杆上，領航員的眼裏，這條旗魚終歸是落進了普朗克之手，於是乎，胡伯托‘眼睛’的身份遭到暴露——而他的主子，則被誤會成了那個可怕的吸血鬼！

  ??一次就要了我大半條船人的命，再來一次，老子焉有命在！

  ??普朗克馬上安排了心腹手下，從魅影文森特時代就在冥淵上稱王稱霸的水手長羅姆，前來索命。

  ??欲哭無淚的胡伯托，看著眼前的無頭屍身緩緩倒下，其他水手們紛紛讓開了道路，心裏暗自咒罵：“該死的吸血鬼！該死的普朗克！該死的莎…啊，我心愛的莎拉小姐！”

  ??舔狗死到臨頭，仍舊沒能改得了隔空一舔的習慣！

  ??可能是上蒼感動於他的誠摯，一個動聽的聲音在‘砰’的一陣破門聲後，沒頭沒尾的響起：

  ??“哈哈！胡伯托！我親愛的胡伯托！你看上去可是格外的狼狽呐！”

  ??胡伯托驚喜轉頭，看到莎拉.福瓊挽著一個麵色陰冷，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男人，天神降臨一般出現在了大鹿島海盜酒吧的門口！

  ??“莎拉小姐！”

  ??胡伯托大叫道：

  ??“你怎麽在這裏！這裏危險！小姐！”

  ??旗魚都沒有發出，莎拉小姐這是冒著生命危險來救我的啊！

  ??太他娘的讓人感動了！

  ??“不用擔心我，胡伯托。”

  ??莎拉.福瓊用溫柔的眼神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甜笑道：

  ??“我可是帶著我的保護神呢。”

  ??劈裏啪啦！

  ??那是胡伯托心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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