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過往的十餘年裏，他摸到的是空氣，一片冰涼。

  手心是涼的，睜開眼睛的一刹那，心也跟著涼了。

  洛君珩會靜靜地呆怔片刻，不知道枕邊為什麽空空如也。

  不知道為何在這世上，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不知道為什麽言兮死了，可他還活著。

  他以為自己的心早就冷透了，可是在看到言兮的照片時，他還是會想起她，一想到她，腦海中就會浮現出兩個人經曆過的點點滴滴，每一幕畫麵都那樣清晰地印在腦海中，並沒有因為時光的流逝和歲月的增長而模糊跟遺忘，言兮每一幀的音容相貌，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一想到她，還是會心動，還是會心痛。

  和言兮在一起的時光，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她讓他學會了感恩，感恩這個世界上有她的存在，感恩月老的紅線把他們兩個牽到了一起，正是因為那些快樂的日子，才支撐著他繼續活下去。

  言兮走了，但也從未離開過洛君珩的世界。

  在他的心裏，她占據著滿滿的空間。

  如果說愛情隻占人生的10%，那麽對於洛君珩來說，那10%是隻屬於言兮一個人的，在愛情的世界裏，言兮就是他的全部。

  再也放不下任何一個人。

  “其實我很羨慕你，也羨慕姐姐。”

  言淵忽然笑了一下，“你全心全意地愛她，她也全心全意地愛你。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擁有愛情的。人這一生，能夠遇到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已經很不容易，如果那個人也恰巧愛你，那該多麽幸運啊。”

  “會找到的。”

  洛君珩看向言淵，鄭重其事地跟他說，“隻要你心存希望，心不死，什麽都會來，什麽都會有。做好你該做的，剩下的順其自然。”

  言淵淺灰色的眸子亮了一瞬，他勾起唇角，“承你吉言。”

  “砰”，清脆的碰杯聲，兩個人仰頭將杯中的酒幹下。

  月光清明，萬物再怎麽變幻，它始終都在。

  哪吒作為家裏第二大的哥哥，和大哥賀灃以及外公們費了好大的勁把吵鬧的弟弟妹妹們哄睡著，深感疲憊，出去瞧了一眼，大人們還在蹦呢，也不知道哪來這麽多精力，大人的世界，真叫人琢磨不透。

  他小大人般輕輕歎口氣，徑自上了樓，不知道大舅舅有沒有被吵到，而且樓下沒有言舅舅的身影，他們不會湊到一起喝酒了吧？

  應該不會。大舅舅說好了不再喝的。

  哪吒滿懷信心地敲開了大舅舅的房間，一股酒味撲鼻而來，定睛一瞧，滿地的酒瓶子，倒是都規規矩矩地立在地上，但還是讓他額角的青筋蹦了蹦，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去，言舅舅已經醉倒在了地毯上。

  大舅舅，卻是赤著腳蜷坐在床邊，把頭埋在胳膊裏。

  那麽大高個兒的一人，不知為何此刻看上去竟顯得小小一隻。

  哪吒走過去，試探地喚了一聲，“大舅舅？”

  聽到呼喚，洛君珩緩緩從胳膊裏抬起頭，湛藍色的眼眸發著紅。

  “哪吒？”

  認清哪吒的那一刻，洛君珩第一反應就是——

  “酒不是我喝的，都是言淵喝的。”

  哪吒：“……”您猜我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