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自己的女助理去取股份轉讓協議的間隙，林孝淵故意隨地開口好似閑聊一般地說道：“對了，我聽說浦中區的欣榮私立學校也是齊總您家的產業？”

  欣榮私立學校也即是欣榮教育，是齊遠老媽吳欣蘭女士的產業，自然可以說是他們家的產業，因為是在浦中區起步的，且最具名氣的校區便是在浦中區，所以即使浦北區的分校已經完成建設將近兩年，南安區的分校已經開始動工建設，人們記得的主要還是浦中區校區，也即是欣榮教育的總部所在地。

  其實，在林孝淵主動提起欣榮私立學校的那一刻，齊遠便已經大概明白了對方的目的，不過對方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挑明，齊遠自然也不會去主動提及，畢竟這種事情不管是哪一方主動提起，都會陷入被動位置，齊遠可不會蠢到這個地步。

  齊遠嗬嗬一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怎麽，難道林總對教育行業也感興趣？”

  林孝淵越是想要把話題往對自己有利的方向引導，齊遠就越是顧左右而言其它，想要跳到其它事情上麵去，可以，除非你單刀直入，就看你的臉皮夠不夠厚，並且有沒有做好完全陷入被動的準備。

  聽著齊遠看不出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話，林孝淵自嘲地笑了笑，而後依舊從容不迫地說道：“我在裝飾行業裏麵都還沒整明白，怎麽還有精力去覬覦其他行業？”

  林孝淵這話說得既是自謙也是自嘲，聽在別人的耳朵裏便是一副虛懷若穀的形象，不過在齊遠看來，卻是有著濃濃的裝逼意味，就你這長興裝飾公司，不說在魔都市場怎麽樣，若是單論在鳳巢區地界，絕對是當之無愧的行業龍頭，這點，從秦夢晴給予的資料處可以得知。

  故意裝出不明白的樣子，齊遠向林孝淵投去詢問的目光，那神情似乎是在問：既然不是對教育行業感興趣，那為何突然提起欣榮私立學校？

  收到齊遠詢問的目光，林孝淵立刻解讀出這目光中包含的隱意，隻見他無奈地長長歎了口氣，然後用一種怒其不爭的語氣說道：“還不是因為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成天和那些狐朋狗友瞎胡鬧，也不好好學習，可是愁煞我了，我尋思著，不如直接拎這玩意兒進私立學校，我聽說，齊總家的欣榮私立學校是全封閉軍事化管理的……”

  話到此處，即使林孝淵不再繼續往下說，齊遠已經知道他的目的了，隻是不知道是表麵目的還是本質目的？

  齊遠偏向於這隻是林孝淵的表麵目的，真實目的應該不是這個，畢竟這裏是魔都，隻要舍得花錢，什麽樣的高端私立學校沒有，就連貴族學校都有，他又何必舍高求低，更何況還要費心費力地去調查，要知道齊遠離開彭勇處來到這長興裝飾可就是前後腳的事情，這麽短的時間，林孝淵能夠調查出自己的家庭背景，知道自家還擁有欣榮教育這麽一份產業已經出乎意料。

  當然，齊遠估計，這應該和自己在彭勇麵前說的那番話，說自己有能力解決長興目前麵臨的困境，從而導致林孝淵進行針對性調查有關。

  對於長興麵臨的困境，通過秦夢晴給予的資料，齊遠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對於一直是鳳巢區乃至包括周邊的南安區、南浦區在內的裝飾企業老大——長興裝飾而言，最近可謂是焦頭爛額。

  一直在魔都南麵市場作威作福慣了，並且占據了超過40%中高端市場份額的長興裝飾，最近這段時間突然麵臨幾家魔都本地以及幾家全國連鎖裝飾公司的猛烈進攻。

  幾個競爭對手猶如猛龍過江，它們不僅規模大、實力強，更是隱隱合作起來，組成聯盟集中進攻長興裝飾這條地頭蛇。

  它們的進攻方式也很粗暴，竟是直接以本傷人，以遠低於市場平均水準的價格直接撬走了長興裝飾的幾個成熟合作夥伴，不僅如此，但凡有長興裝飾競標的項目，它們都會橫插一腳選擇群狼噬虎的戰術，這樣分攤下來，它們幾個裝修公司頂多是付出每個公司一兩個項目不掙錢或者小有虧損的代價就能讓被攻擊的長興裝飾幾乎接不到單子。

  偏生的長興裝飾又做慣了魔都南麵市場的老大地位，反應速度竟是有些跟不上，在連續被撬走幾個客戶、連續丟了幾個競標項目之後方才反應過來，可惜，這個時候反應過來已經有些晚了。

  這個時候，長興裝飾已經顧不得什麽掙錢不掙錢了，隻要接到的單子能不虧損他們都會去做，隻可惜，就連這樣的單子市場上也已經所剩不多了，如果任由這種局麵發展下去，長興裝飾將很難再維持現有的設計和施工團隊，即使林孝淵知道，幾家過江龍聯手以本傷人也不可能維持多久，畢竟他們的行動也是一種企業行為，不可能長期保持不盈利乃至虧損的狀態，但是如果設計和施工團隊散了，他們的公司也將徹底失去競爭力，到時候即使市場競爭恢複成正常情況，他的長興裝飾也將徹底失去在魔都南麵市場的統治力。

  這裏麵最重要的就是設計團隊，它可以說是一個裝飾公司的核心競爭力，而且培養起來極為不易，一個設計學徒如果沒有經曆百十個設計方案、至少七八年的設計生涯，是不可能成為一個資深設計師。

  因為設計師的收入主要來源便是設計提成，沒有訂單、沒有設計提成是不可能長時間留下這些資深設計師的，最要命的是這些資深設計師背後還有一大波的客戶資源，如果他們被挖角的話，背後的客戶資源也將全部失去，成為別的裝飾公司的資源，從而資敵。

  仗著和這些資深設計師的私人關係以及固定工資的提升，林孝淵方才勉強維持住了現有的局麵，以致於高端人才沒有流失得太多厲害，不過這種情況肯定無法長久維持下去，所以長興裝飾現在亟需一個訂單，一個大訂單，以此來穩定住軍心，把團隊維持下去，拖到其它幾家裝飾公司解除這種不正常競爭狀態。

  繼續不動聲色，在沒有完全清楚林孝淵的真實目的之前，齊遠仍舊選擇和他虛與委蛇，隻見他聲音頗有豪爽地順著對方的話茬說下去，“我當是什麽事情，原來是為了小孩子讀書的事情，這個您放心，隻要林總您放心把孩子送到我家的學校來學習，我們肯定盡心盡力把您孩子培養成才，畢竟我們欣榮私立學校的建校理念就是：一切為了孩子！”

  齊遠這一番話說的是慷慨激昂、滴水不漏，完全挑不出半點毛病，林孝淵看著眼前這個剛剛畢業方才隻有22歲的大男孩在張口閉口地說“為了孩子”他的嘴角就直想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