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為什麽想要成為醫生？”媽媽溫柔地摸著女兒的腦袋，順滑的銀發在指縫間輕輕滑過，微拂著她的掌心。銀色是十分美麗的顏色，可在她眼裏卻代表著女兒的不幸。

  ??這是，先天遺傳的疾病。

  ??病魔奪走了她媽媽的生命，也奪走了她兒子的生命。明明剛出生不到一個月，明明連這個世界都沒能好好的看一眼，就這樣的死去了。

  ??死？

  ??總有一天她也會死，女兒也會死。但她希望能看到那時女兒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一個幸福的人生。這樣的願望並不奢侈的，對吧？

  ??然而就是這樣小小的願望也無法實現，從一開始就沒有實現的可能。

  ??可怕的疾病在她的家族中流傳，無人能夠幸免。天生銀發銀瞳的人最多能活到15歲，然後就會痛苦的死去。即便不是天生的銀發，病魔最遲也會在三十五歲的時候前來收取應得的報酬。

  ??沒有治愈的希望，沒有救贖的可能，仿佛一個詛咒般死死地纏繞著他們。

  ??十五年，能做什麽？

  ??感覺不到戀愛的甜蜜，無法組建幸福的家庭，享受不到任何的樂趣。有時她也會想，如果自己也是天生的銀發銀瞳該多好，那樣自己就不會有家庭，更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女兒死去卻無能為力。

  ??“為了治好媽媽的病。”傑克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她。

  ??學醫是沒用的，那些醫生根本治不好我，也治不好你！

  ??這種話，她說不出口。與其讓女兒在絕望中度過短暫的一生，不如讓她有一點寄托。也許在死前她會詛咒我為什麽不告訴她真相，但她至少也算是體驗過這個世界了，不是嗎？

  ??“孩子，媽媽相信你一定會成為優秀的醫生。那時不僅要治好媽媽，更要治好其他被病痛折磨著的人。”

  ??“嗯！”

  ??——————————————————————————————————————————

  ??1888年7月3日，傑克親手將媽媽的屍體火化。火光映紅了她蒼白的臉，母親安詳的臉深深地映刻在銀色瞳孔的深處。

  ??“對不起媽媽，我沒能保護你……”

  ??還有什麽可做的呢？

  ??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呢？

  ??媽媽已經不在了，還有活下去的必要嗎？

  ??“……有的。”

  ??媽媽說過，要用醫術治好別人。即使憎恨這座城市，我也要完成和媽媽訂下的約定。自己沒能保護媽媽，因此更不能違背約定。

  ??“媽媽說過的話，必須要好好遵守才行。”

  ??傑克將媽媽的骨灰裝在家裏唯一還算精美堅固的盒子裏，細心地貼身收藏。隻有這樣媽媽才不會再離開她，永遠和她在一起。

  ??從那以後的一月中，她遠離了原本的街區四處行醫。一開始別人都不太相信這個小女孩，但她憑借著自己出色的醫術治好了許多人。

  ??不索取任何報酬，隻是為了治病而治病。沒有那些惡毒的流言蜚語惡意中傷，人們最終還是慢慢地接受了她。

  ??她就像上帝派到人間的使者，所以懷著感恩之心的人稱呼她為——

  ??聖母。

  ??——————————————————————————————————————————

  ??“為什麽會這樣……”傑克蜷縮在牆角，泣不成聲。

  ??眼前是一具女性屍體，臉部被毆打成瘀傷，部分門齒脫落，頸部還被割了兩刀。可最殘忍的不是這些，而是她腹部的傷口。肚子被整個剖開，腸子拖到了地上，連腹中剛剛成型的女嬰都被利刃刺成了一團惡心的肉醬。

  ??鮮血流的到處都是，刺鼻的血腥味令她作嘔。

  ??這些，都是她親手做的。

  ??“不，不是我……”

  ??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從那女人的背後割破了對方的喉嚨，殘忍的在尚未死去的人身上揮動著手術刀。早已精熟的外科醫術讓她能毫不費力的割開皮肉，就像一個有數十年手術經驗的老醫生。

  ??但她根本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

  ??傑克想移開眼睛，但目光卻隻能看著自己施展暴行。她瘋狂地給身體下令，但身體卻完全不聽指揮。

  ??就像，有另一個人在操縱著她。

  ??“第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嘴裏發了出來，陰寒的令她恐懼。

  ??八天後，第二個遇害者出現了，凶手同樣是她。死者臨死前驚恐的哀嚎著，卻沒有任何人來阻止自己。她就像個無力的旁觀者，除了“看”做不出任何改變。

  ??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傑克看著自己用嫻熟的技巧輕鬆地殺害他人，但這醫術本該是用來救人的啊！

  ??“媽媽，對不起，我連和你的約定都做不到了……”

  ??鮮血將眼前染成一片鮮紅，死者痛苦而絕望的麵容時刻在她眼前回蕩著，似在控訴為什麽要這麽做。

  ??開膛手傑克真的隻做了五件案子嗎？

  ??不，死在她手中的足有百人以上，甚至更多。屍體都被她切碎後扔進煮沸的鍋裏燉成了肉湯，一部分分發給了饑餓的流浪漢，剩下的那些全都進了她的肚子。

  ??她不想殺死任何人，但卻親手殺了很多人。而這場屠殺盛宴的最後一位受害者，正是傑克自己。手術刀剖開了她的胸膛，因失血而虛弱無力的手還用腸子打了個蝴蝶結。

  ??“聖母？殺人，吃人，這樣的‘聖母’，才是……”

  ??模糊的意識陷入黑暗的深淵，傑克至死都沒聽完從自己嘴裏說出的話。

  ??——————————————————————————————————————————

  ??我的願望是什麽？

  ??找到操縱我身體行凶的真凶，殺了他。我學習醫術是為了治療媽媽，為了完成和媽媽的約定，不是成為別人作惡的工具！

  ??即使沒能保護好媽媽，但我還有和媽媽一起生活過的記憶，努力著完成約定的記憶！如果說這樣的人生還不算幸福，那過往發生的一切又算什麽？

  ??沒錯，我哭過，痛過，傷心過，憎恨過。但那些歡笑，那些溫馨，全都是不幸的麽？

  ??不，我的人生應該是幸福的。這是能在我去死時依然留存在心中的，僅有一次的經曆。

  ??這就是我的人生，不能交給任何人，不能被任何人奪走的人生。

  ??不能被否定，不能被推脫，不能被忘卻，不能被踐踏，不能被一笑置之！

  ??這如此真實的，如此溫暖的，又如此殘酷的，僅此一次的人生，才是名為“傑克”之人的一生！

  ??現在呢？

  ??用來救人的手術刀成了殺人的工具，用來治病的醫術成了殺人的幫凶。有人用我自己的雙手撕碎了我的一切，踐踏了我的一切，否定了我的一切！

  ??曾經聽人說過，人的一生中隻能殺死一個人，否則就無法作為人而死去了。如果這是真的，我已經失去了作為人的資格。

  ??我隻希望人生中殺死的最後一個人，是他！

  ??聖杯啊，如果你真是萬能的，那就請實現我的願望！

  ??————————————————————————————————————————————

  ??“不許你，再傷害我的媽媽！”

  ??殺人也好，雙手染滿血腥也好，隻要能保護媽媽，什麽我都可以放棄！

  ??“粉碎吧，解體聖母！”(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