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那要是我想生呢

  幾天後。

  鄰近傍晚，本來兩人約好一起在外頭吃飯，高川剛剛發動車子就接到了沈梅打過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女人帶著哭腔，讓他們兩個趕緊去一趟醫院。

  掛掉電話之後男人立刻轉變了方向前往奶奶所在的醫院。

  老太太是今天下午送到醫院的，一聲說病情已經惡化地很嚴重了，恐怕最多也就隻剩下兩個月的時間了。

  老人剛剛從重症監護室推出來，人被病痛折磨得臉色煞白，虛弱地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

  沈梅坐在旁邊忍不住地掉淚，看著奄奄一息的老人，心裏一陣抽痛。

  高林在沒有人的樓道裏一個人抽著悶煙，心裏怪罪著自己的無能，年輕的時候總想著拚命掙錢好給老人養老，如今卻落得個“樹欲靜而風不止”的下場。

  江安和高川急匆匆趕到時看到病房裏獨自抽泣的沈梅，奶奶仍舊處於昏迷的狀態。

  一時間，女孩幾乎哽咽，默默地走上前撫上了沈梅的肩膀。

  她好像一下子看到了去年坐在醫院的長廊裏痛哭流涕的自己。

  高川看著沈梅一直哭著也說不出老人的情況便自己去尋找老人的主治醫師，告知的結果和他料想的也差不多。

  即使已經預想到這一天的到來，但是看著床上嘴唇泛白的奶奶，他的心還是猛地刺痛著。

  老人家自從得病以來一直都保持著樂觀的心態，常常對他們說落葉歸根，她也快到了歸塵的時候。

  這就是命數。

  然而有很多瞬間，他真的很想去反抗這所謂的命數。

  沒過多久，床上的人睜開眼睛醒了過來，發覺奶奶微微晃動的手指，病房裏的人立刻湊了上去。

  “奶奶，你感覺怎麽樣？還疼嗎？”江安急切地問道。

  看著一行人急切的眼神，老太太努力地扯著嘴角露出笑容來，連說話都顯得有些吃力，卻還在出言安撫著他們：“奶奶沒事。”

  老人家輕輕抬手撫上江安的臉頰，看著女孩的眼睛裏已經是淚光點點：“哭什麽，我老太太才不會那麽容易就離開，我還等著你們倆給我生重孫子呢！”

  明明已經是生命垂危的人，眼睛裏卻布滿著希望的光芒，江安聽到了老人家不卑不亢的話語破涕為笑，急忙出聲應和道：“好，您等著我們。”

  身後的高川和沈梅聽著老人家還能說話，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暫時落了下來。

  不管還剩下多少時間，他們都得讓老太太開開心心地走。

  高川和江安一直陪著奶奶聊天到晚上，等到老人家睡著了才被沈梅催促著回家。

  “你們快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這兒有我和你爸就放心吧。”兩人已經被沈梅推到了門外。

  “你們這結婚都快半年了，也該抓緊時間要個孩子了，算媽求求你們，就當是為了奶奶行嗎？”沈梅站在兩人麵前，破天荒地放低姿態小聲乞求道。

  他們也知道沈梅也是為了奶奶著想，畢竟這個時候對於病人來說求生欲是最重要的。

  “知道了，我們會考慮的。”高川依舊回答地不溫不火，直接不容置喙地拉著江安離開了醫院。

  沈梅看著兩個人這樣的態度站在原地歎了一口氣。

  回去的路上全程誰也沒有說話，或許是今天奶奶病危的消息太過於沉重，江安餘光裏看著一直繃著臉的男人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安慰他。

  畢竟這種事情不可能真正的感同身受，她能做的也就是陪在男人身旁送奶奶最後一程了。

  披星戴月地回到家裏已經是接近晚上十點鍾，兩人皆是筋疲力盡地不想動彈，高川從醫院回來心情一直很陰鬱，剛進家門又跑到陽台上打電話處理實驗室那邊的事情。

  江安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倒了一口水喝，腦海裏依舊不斷閃現著醫院裏老人病骨支離的樣子，每每想到奶奶不久之後就要遠離人世她的心就像是被射中了一箭。

  高川打完電話之後回到客廳，感覺屋子裏有些燥熱動手脫掉了自己身上的外套，看著女孩坐在沙發上一臉失落的樣子，以為她是在糾結今天沈梅最後對兩人所說的那番話，開口寬慰道：“不用去在意他們說的話，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即使他們現在已經是真正的夫妻，生孩子的事情說來還是太早，畢竟江安和他不同，她還很年輕事業也才剛剛起步，生孩子對於女孩來說似乎是很遙遠的事情。

  客廳裏瑩白的光線籠罩在兩人身上，男人說完之後剛想抬腳離開，就聽到身後傳來江安細弱的聲音。

  “那要是我想生呢？”女孩依然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頭埋的低低的，讓人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

  或許是羞恥於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江安害羞地揉搓著自己細嫩的手掌。

  霎時間，男人聞言驀地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向沙發上的女人，從他的視角裏隻能看到江安瘦弱的背影。

  反應了好幾秒之後才扯著嘶啞的聲線，溫柔地提醒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江安從沙發上站起身子直視著眼前高大的男人，一雙淺褐色的眸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是濕漉漉的，投向男人的目光分外堅定，“我知道，如果是我想生個孩子，高醫生會願意嗎？”

  她當然知道自己是在說些什麽，這也是她思考了一路的結果。

  有時候她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太過於自以為是了，口口聲聲說想要做一個好妻子，卻從來沒有考慮過男人被迫夾在她和家人之間的感受。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和眼前的人度過餘生，那她還有什麽理由去拒絕為男人生一個孩子呢？

  況且，她並不討厭這件事情。

  高川似乎是全然沒有料到江安會突然對自己說這些，男人愣在原地，看著眼前的女孩正緊緊咬著下唇，與他對視沒幾秒便繼續低下了頭，緊張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他一時竟有些辨不明自己心口洶湧的情緒。

  等了很久仍舊未見男人的回複，正當江安想要泄氣轉身時卻突然被男人衝上來堵上了唇瓣，兩片柔軟貼合在一起，彼此身上的氣瞬間混雜在一起。

  江安暈乎乎地抱住男人的脖子，順從地迎合著。

  她好像，知道了男人的答案。

  溫熱的吻一路沿著脖頸下滑，伴隨著男人低沉的聲線一起落下來：“江安，成年人要對自己說的話負責。”

  江安被眼前的人抵上額頭，在男人熾熱的目光之下不覺臉紅起來。

  很快便被男人抱去了臥室，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落到地上。

  高川習慣性地隻開了兩盞微弱的床頭燈，晦暗之中輕輕附上女孩的眉眼，最後提醒著她，“如果後悔的話，我現在可以停止。”

  他不想日後生米煮成熟飯之後江安回頭會失望。

  畢竟生孩子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很大的事情。

  他不想江安隻是因為沈梅的施壓而被迫去作出這項決定。

  說到底，生孩子畢竟還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

  女孩抬眼看著眼前滿臉誠懇的高川，不等他再說話便直接吻上了男人的胸膛，一雙杏眸裏繁星點點。

  高川猛地愣住，緊接著聽到女孩細若蚊蠅的聲線。

  她說，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