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

  好端端的，這位齊王妃為什麽要提到七皇子？

  她就是隨便說說，還是一種試探？

  一個女人而已，卻讓蕭湛遠這般捉摸不透，很快他穩住心神，笑著開口。

  “齊皇嬸說笑了，湛遠才剛剛回京，與七皇兄並不相熟，一起回去還是算了。”

  不相熟？

  江初月聽到他這話，差點就沒笑出聲來。

  今日蕭湛遠坐在角落，和蕭謹元離得很遠，席間更是一句交談也沒有。

  整個京城任誰也不會認為這兩個人有什麽過深的關係，畢竟皇家不是尋常百姓，兄弟之間，有時候甚至不是兄弟還是仇敵。

  可別人不知道，但是江初月知道。

  這兩個人關係可謂是非同一般！

  蕭湛遠的出身雖然好於蕭謹元不少，母妃曾是宮中婕妤，可是這位楊婕妤當年卻因為以下犯上被靜德皇後責罰而心生怨恨，暗中下毒謀害不成被抓了個正著。

  周武帝當時大怒，幾乎當場就給這位楊婕妤賜了白綾。

  有這樣一位歹毒的母妃，雖然蕭湛遠是皇子並且無辜，但是一樣遭到了厭棄和連累，年僅十二歲，便被周武帝送到軍中，回到京城的時間幾乎寥寥無幾。

  就算回到京城，也一樣是受人冷眼，皇子公主對他都唯恐避之不及。

  大抵就是因為這樣有些相同的經曆，又或者是蕭謹元用了什麽樣的辦法，上一世的時候蕭湛遠對蕭謹元信任至極，幾乎為他馬首是瞻。

  蕭湛遠本人也算是有些本事，身手十分了得不說，還有治軍之才，在軍中這些年，立下不少的功勞，並且頗有威信，隻是一直無人提攜，最後連統領之職也未曾得到。

  江初月至今還能想起上一世初見蕭湛遠時候的場景，當時他才剛剛回到京城，大抵是因為身上的風沙和軍中之氣讓她能想到林栩而多出一分好感。

  事實上蕭湛遠的確有些像林栩，但是他們卻又是不同的，林栩一生的成就來自於天分來自於保家衛國傳成林家使命的信念。

  可蕭湛遠卻是同蕭謹元一般，是因為恨，他享受的是有朝一日權柄在握，可以將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腳下的痛快感覺，為此他可以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

  上一世，為了蕭謹元，她拜托林宏引薦蕭湛遠，之後蕭湛遠便得到重用。

  再後來，他與江芷柔一見傾心，更是成為了她的‘姐夫’。

  北境一戰，凶險萬分，出於信任，蕭湛遠作為副將軍同林栩一起抗擊敵軍，但是最後林栩卻得了瘟疫慘死。

  林栩死後，他接替林栩的位置成為大將軍。

  北境一戰，北周大獲全勝，林栩已死，所有的功勞便都是蕭湛遠的，他因此獲得了十幾萬禁軍統領之權，從此京畿守衛都在他的手中，一時之間風光無限。

  再之後，林家滅門，卻又是禁軍倒戈之禍。

  能調動禁軍，為蕭謹元差遣的，除了這位八皇子蕭湛遠，還能是誰！

  上一世蕭謹元能屠殺林家滿門，這位八皇子無疑就是最大的幫凶！

  “是嘛，那是本王妃多事了。”

  往事一閃而過，江初月的臉上的無數複雜最後隻是化為一抹笑容。

  “時候不早了，本王妃和殿下就先告辭了。”

  江初月說完，不願意再看到這張惡心的麵孔，沒等蕭湛遠有任何的回應，便拉著蕭景行從這裏離開。

  蕭湛遠看著江初月離去的背影，心中疑惑更甚，恰逢此時，蕭謹元同獨孤映雪也從清芳殿中走了出來。

  蕭湛遠一看見蕭謹元，二人的目光有一瞬間的交匯，然後很快兩個人便形同陌路一般，從不同的方向離去。

  與此同時，江初月和蕭景行走在離宮的路上。

  “你認識他？”

  冷不防的，蕭景行忽然開口。

  不止是剛剛，其實在席間他就已經注意到了自家小姑娘看著蕭湛遠那帶著敵意的目光。

  上一個能被她這樣看的還是蕭謹元。

  那目光，幾乎是一模一樣！

  “又或者，你恨他？”

  蕭景行的話一下子拉回了江初月的思緒，她知道自己剛剛的表現有些奇怪，必然瞞不過她，索性便坦誠以對，反正她對他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

  “殿下，還記得臣妾說過的夢嗎？”

  江初月認真的開口。

  “那個夢裏，臣妾不光夢到自己去過西楚，還夢到過很多很多在北周的事情，有江家，有七皇子和寧貴妃，甚至也包括這位八皇子。”

  “說說看。”

  蕭景行忽然停下腳步，饒有興致的聽江初月說起這個夢來。

  “那個夢裏，他們都不是好人。”

  江初月說到這裏，一雙眸子便覆上了一層寒霜。

  “那他們做了什麽？”蕭景行又問。

  江初月剛想回答，可是‘屠殺滿門’四個字到了嘴邊，卻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大抵是這四個字太過於沉重，以至於她連說出口的勇氣也沒有，反倒是自己的眼眶跟著先紅了起來。

  看出自家小姑娘的異樣，蕭景行沒再追問，隻是攬住小姑娘在懷中，溫柔的揉了揉她烏黑的頭發。

  感受到蕭景行身上的溫度，江初一下子便放鬆了下來。

  她抬起頭再想開口，蕭景行卻隻是將她的頭再次按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在本王麵前，不必做勉強自己的事情。”

  這次不止是身上，江初月連心中都是一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二人才從這裏離去，剛到西山行宮的門口，遠遠的就看見一抹紅色的身影站在那裏。

  “殿下，臣妾去跟安平郡主打個招呼。”

  蕭景行點點頭，先上了馬車，而江初月則是快步朝著沈安平而去。

  沈安平一看見江初月，早就將心中按捺不住的八卦之心。

  “真沒想到，看著這七皇妃平時不可一世的樣子，還以為她是多高貴的出身，沒想到就隻是一個養女。”

  江初月也做出一副懵懂的樣子。

  “誰說不是呢，連我也嚇了一跳。”

  沈安平點點頭，忽然眸子一亮，腦海中產生一個大膽的想法來。

  “月兒，你說當時前太子妃屍骨無存，七皇妃又是西楚養女，二人又長得這般相像……”

  “該不會她就是前太子妃吧！”

  說完，沈安平卻又哈哈大笑起來。

  “月兒我是胡說八道的，你可別被嚇到，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江初月和沈安平一起笑著，但是隻有她知道沈安平看似無心的猜測卻是一不小心言重了所有。

  二人正在有說有笑，就在這時，一輛馬運送貨物的馬車卻在不遠處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