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越軒再次打來電話，原本向薇薇並不想接。

  然而，稍許猶豫了數秒，她還是冷淡地接了：“喂。”

  “我和許碩陽，誰更厲害？”陸越軒沉悶還略微帶著幾絲嘶啞的聲音清晰地傳過來，沒有任何鋪墊，單刀直入開門見山。

  向薇薇一時沒能太理解他的話，不禁蹙眉反問：“什麽意思？”

  “我和許碩陽在床上睡你的時候，誰更讓你舒服？誰更讓你滿足？誰更讓你欲生欲死求著還想要？”陸越軒就像瘋了一樣，又是一迭聲夾裹著怒火的問句拋過來，聲調高得幾乎讓前排的司機都能聽得清楚：“我和他作為男人的那份能力，誰能讓你更爽？你更喜歡和誰做？更喜歡讓誰來一遍遍地往死裏弄你？！”

  “你是神經病吧！”向薇薇血氣上湧腦門脹痛，怒聲吼了回去：“滾！別來煩我了！”

  她又一次毫不客氣地掛斷電話，直到過了好久，手指都還氣得止不住地打顫，胸口如同有著足以淩遲人的刀口鋒利地劃過，血淋淋地發著疼……

  陸越軒的臉容同樣陰霾密布冷得像冰，突然揚起手臂把手機大力摔了出去。

  高檔精致的手機被無情地甩在了對麵潔白的牆壁又重重跌落在光潔的地板上，竟然沒有碎裂掉，隻是發出了一聲沉重刺耳的悶響。

  一直都在密切留意著兒子房間裏動靜的陸媽媽，急匆匆地推門跑進來，關切地問道：“越軒，怎麽了？你又和向薇薇吵架了吧？”

  “我和她吵架，還不是拜您和爸所賜。”陸越軒冷冷地說。

  昨晚，他幾乎一夜都沒有睡。

  此時此刻，幽深暗沉的黑眸裏布著明顯的紅絲，英俊斯文的麵容也盡顯疲憊焦灼，整個人都肉眼可見的憔悴陰鬱，宛若驟然間生了病的傷病號。

  陸媽媽走過去把兒子發狠摔在地上的手機撿了起來，語重心長地勸導著他：“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你也別拿手機撒氣啊，摔壞了還是得自己去買，就不說錢吧，你負責的項目正在緊要關頭，要是耽誤了正事怎麽辦？”

  “耽誤了就耽誤了。”陸越軒無動於衷，煩躁不堪地說：“我今天不去上班了，您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安靜會兒。”

  唉，陸媽媽歎著氣把手機放在他麵前的茶幾上，也在他身邊坐下了：“今天不想上班你就在家裏休息一天，一會兒我讓你爸給你請個假，不過你得下去好好把飯吃了。反正我們大人都是為了你好，和向薇薇的事過了就過了，你也別想不通，幸好曉思姑媽是一醫婦科的主任，不然咱們全家都要被她蒙在鼓裏當冤大頭了。”

  “媽，您別說了，我不想聽這些。”陸越軒越發煩不勝煩，手指插進淩亂的短發，好一會兒都沒有抬起頭。

  “好，我不說了。”陸媽媽心疼地看著渾身上下都被濃鬱陰鷙氣息包裹著的兒子，換了個方式繼續開解他：“兒子，古人傳下來的話都是有道理的，天涯何處無芳草，還有那句，大丈夫何患無妻，對你們男人來說，事業遠比女人重要。像你和向薇薇，顯然就是屬於有緣無分不適宜結為夫妻的，你好的姻緣在後麵呢。”

  陸越軒驀地抬起了頭，雙目赤紅一臉躁鬱地看住她，像個受盡了委屈無處發泄的小孩子：“媽，可我就是想要向薇薇，我隻想娶她當太太，不想要別人。今天我沒有去民政局和她領證，不是我的錯，我就想聽她好好跟我解釋。明明是她做錯了事，為什麽她還生氣？為什麽她不給我道歉？隻要她肯承認她錯了，把那些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我說清楚了，我可以原諒她，我還是像以前一樣愛她也願意對她好。哪怕今生今世沒有孩子，可我至少還有她，我就不遺憾……”

  “越軒，你在胡說什麽啊？你是不是氣糊塗了？”陸媽媽震愕不已，眼圈倏地一下也紅了：“女人不能生孩子可是最該重視的頭等大事，關乎到你一輩子的幸福，你怎麽能這樣不當一回事？我們家裏，小念遲早是要出嫁的，你大哥雖然說既能幹又孝順，但終究不是我和你爸親生的，小佳佳不就隨了她親爺爺的姓？之前我們就和你大哥談過，他和慕雲日後若是生了兒子，說好了也一樣還是會跟著人家親爺爺姓。這其實是合乎情理的，我和你爸理解並且支持，也就指望著你來為陸家延續香火了。”

  陸越軒腦海裏情不自禁又回想起向薇薇剛才冷冰冰指責他的話：親生骨肉很重要對吧？傳宗接代也很重要對吧？所以，你今天才遲遲沒有來民政局，讓我一個人在這邊傻等著？

  他滄然苦笑一下，喃喃低語著問：“媽，延續香火，有那麽重要嗎？哪怕我娶一個根本沒感情的女人，隻要她能生孩子，隻要她能給陸家傳宗接代，你們就會滿意？你們就覺得她比薇薇好？”

  “延續香火當然重要了！”陸媽媽滿臉不可思議地看了看兒子，緊蹙著眉頭同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越軒，不說我和你爸活到老看不到親孫子會有多失望多痛心了，你就說你吧，難道你不想要一個自己的親生孩子？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們真同意了你娶向薇薇，你們結婚了一直都生不了寶寶，將來看著親戚朋友家個個兒女繞膝歡樂融融，你就不羨慕？隻怕到了那時，你也會後悔，會忍不住去怪向薇薇，她恰好又不是個好招惹的性子，你發火她會比你更凶，然後你們倆總有一天要把僅剩的那點感情都吵沒有的。那倒不如現在就快刀斬亂麻幹脆利落做個了斷，別再死鑽牛角尖相互折磨下去了。”

  陸越軒久久都沒有再說話，一顆心揪得死緊死緊，硬生生地發著痛。

  陸媽媽看著兒子這副失魂落魄深受重創的樣子，知道他心裏其實也是很糾結在意向薇薇不能懷孕生孩子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