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墨言是在陸小念車禍受傷半個月後，才再次見到歐陽琛的。

  因為車禍那個晚上，歐陽琛被淩墨言帶去的保鏢司機下狠手打了個半死，同樣慘不忍睹受了重傷，足足在醫院躺了半個月才勉強恢複能正常活動。

  其實，歐陽琛也有自己的專職保鏢，而且身手高強為數眾多。

  但是，他卻有意沒有帶到中國來。

  畢竟，國內地盤淩家勢力強大，淩墨言的兩個哥哥都不好惹。

  目前他隻是想要把淩墨言的最新科研成果用非正常手段據為己有，並不想引起太多關注，以免造成額外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就用一種最普通平常的身份在陵海生活是最安全穩妥的。

  何況，他也想給人脈強大又和善可親的四哥四嫂留下正麵積極的印象，黑道之類，在中國能不牽扯就不牽扯吧……

  出院的當天，歐陽琛就委托了自己的四哥歐陽雲天，主動約了淩墨言見麵。

  他有把握，淩墨言也一定會見他的。

  最終，兩人在市郊一家不引人注目的私人會所裏定了個包間，麵對麵地坐下了。

  歐陽琛稍微先到幾分鍾，若無其事探身幫晚到的淩墨言倒了杯熱茶，很隨意自然地開口：“你應該很討厭我，甚至也想過把我送進監獄吧，不過為了小念，你還是不得不來。”

  此時，他英俊斯文的臉容上，還有著數日前重重挨過打沒有完全消散的淺淡淤痕。

  那似笑非笑成竹在胸的表情，確實格外讓人討厭。

  淩墨言沒有正眼看他，聲色冰寒：“你最好立刻滾回你的國家去，不然以後還會發生什麽意外，我也不能保證。”

  他一向恪守法規嚴以律己，但是麵對著歐陽琛，他是第一次，產生不顧一切弄死一個人的念頭。

  是的，他是真的想要歐陽琛死……

  “我現在還不能回美國。”歐陽琛淡淡然挑了挑眉峰，心平氣和地說：“四哥幫我簽了一部電影演男主角，我還挺感興趣的，至少要等拍完了那部戲再走。合同都簽好了，我總不能違約。”

  淩墨言眸光森寒地掃了他一眼，諷刺著說：“你連違法的事都能做得麵不改色，違約又算什麽？”

  “嗬嗬，你是絕頂聰明的人，我就不和你繞圈子了，反正也瞞不過你。“歐陽琛勾頭品了一口溫熱清香的西湖龍井，有條不紊地繼續道：“我知道，你一定很想送我去蹲中國的監獄，可是你暫時沒有有力的證據。而且，如果我進去了，我鐵定不會放過小念，她和我的通話記錄我早已經留存好了，一旦哪天公布出去，那就是她跟我勾結試圖盜取國家科研機密的鐵證。你為了她的名聲和將來的生活著想，必定不會送我去坐牢的，對不對？要不然，我今天也不能安然無恙地坐在這裏和你聊天。”

  淩墨言淩然端坐紋絲未動，一字一句音色酷寒，猶如他治病救人時手裏握著的手術刀精準而鋒利地劃割進病人肌膚：“我不送你坐牢，但我可以讓你死。”

  歐陽琛微微詫異地斂眸看了看他，似乎頗為意外：“我記得，你是最為遵守法律法規的正義人士，除了天才醫生，你也適合去當一個大義凜然六親不認的律師，難道你能因為一個女人去犯法殺人？”

  “說不準。”淩墨言麵容冷冽，言簡意賅：“你可以試試。”

  呃，歐陽琛無語地怔了怔，旋即就無所謂地說：“好吧，我信你為了小念什麽可怕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不過，我也不至於那麽傻，所有的證據我都有備份傳給了在美國的朋友。如果我出了意外突然死去，小念一樣不會好過，據我所知，中國對間諜的處置是很嚴厲的。”

  淩墨言霍然出手，揚起麵前的茶水重重潑在他的臉上：“那就不讓你出意外死去，讓你不死不活。”

  歐陽琛躲閃不及，被盛怒之中的淩墨言毫不留情潑了一頭一臉冒著熱氣的茶水，臉上以及身上的衣衫頓時打濕了一大片，襯衫領口上還沾著幾片青綠色的茶葉，看起來既狼狽又滑稽。

  不過，他卻並沒有動怒，隻是淡定抽了桌上的紙巾去擦拭自己濕漉漉的臉頰和衣服，而後沉聲道：“淩墨言，我們談個條件吧。”

  “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淩墨言冷冰冰地說。

  “是，我是沒有資格和你談條件，可你不是擔心小念嗎？”歐陽琛略帶自嘲地扯了下唇角，自顧自地說下去：“我處心積慮做這一切，並沒有其他更多的目的，也談不上國家利益，隻不過是我想要盡最大努力獲取你的研究資料而已。如果你願意把你目前正在進行還未公開發表的學術成果讓給我，涉及到小念那些不好的東西我都可以馬上銷毀，包括我傳給朋友的備份證據，你也可以派人跟我一起去美國親眼看著徹底銷毀。”

  淩墨言默不作聲盯著他，那淩厲森寒的目光，仿若閃耀著凜冽寒芒的穿心利刃，令人不寒而栗。

  歐陽琛情不自禁皺了皺眉頭，坦言又說：“我說的句句都是真話，你知不知道？自從和你成為同一個專業的同學，這麽些年我最大的心願，就是有朝一日能在醫學成就上超越你，哪怕隻有一次也行。”

  “你這樣，就算超越我了嗎？”淩墨言冷笑出聲，英俊奪人的容顏上，浮起深刻入骨的諷刺：“中國有掩耳盜鈴和自欺欺人的成語，你還是去學習下。”

  歐陽琛不理會他不加掩飾的嘲諷，從善如流地回應：“至少，我給你造成了最大的困擾，如果你把新研發的學術成果讓給了我，至少我在明麵上，有了一項你比還要超前的重要成績。”

  “那不是我一個人的成績，是淩華科技整個科研團隊的研究成果。”淩墨言擱在桌麵的雙手凜然緊攥成拳，說得毫無回旋餘地：“別做夢了，我不可能把大家的心血當好玩一樣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