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念看得心驚肉跳又急又怕，衝口說道：“阿言，讓你的司機別打了……”

  淩墨言根本就不理會她這句話，幽深暗沉的黑眸犀利如芒，近乎透視般地盯在她緊張不安的臉上：“你跟歐陽琛交易了什麽？”

  陸小念臉色青白不定地變了變，結結巴巴地解釋：“沒交易什麽，他……不想分手，今晚又來找我……”

  “你還在對我撒謊？”淩墨言凜然打斷了她，一字一句聲色冷寒：“今天晚上，你先去了公司，在我的電腦上拷貝了大量資料，然後來了這裏和歐陽琛碰麵，就是準備把東西交給他，對不對？”

  從他們最初認識到相愛，他從來就沒有用這麽嚴厲冷酷的語氣和神態對陸小念說過話。

  車外，司機還在以絕對碾壓性的實力，毫不心慈手軟地教訓著歐陽琛。

  平日裏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歐陽琛，此時此刻形象全無盡顯狼狽，幾乎沒有招架之力。

  昏暗朦朧的夜色中，從他額頭和嘴角滲出的血跡並不十分明顯，可是依然令人觸目驚心。

  陸小念不敢往他們打鬥的那個地方多看，低下頭捂住了自己酸澀發疼的眼睛幹澀著嗓音問：“你……你怎麽知道的？是程可雯跟你說了嗎……”

  “我怎麽知道的？”淩墨言冷然咬了咬牙關，怒極反笑：“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沒長腦子一樣傻？你以為我的電腦沒有做任何安全防護？你以為你隨便拷貝一下，就能把電腦裏的重要資料全都帶走？程可雯確實給我打了電話，但是即使她不說，隻要有人動了電腦，我也會立刻接收到電腦被動過的提示訊息。”

  陸小念再次呆若木雞，放下了遮擋住眼睛的手臂喃喃自語般地說：“阿言，其實你還是在防備著我，對嗎？你雖然把電腦密碼告訴我了，但是其實，還是沒有真正信任我……”

  嗬，淩墨言被她與眾不同的奇特腦回路差點氣樂，當下沒好氣地冷笑道：“你覺得我要怎樣才算真正信任你？我的工作性質要求我必須做到心細如發萬無一失，尤其是電腦安全，你現在倒還委屈了？”

  陸小念無言以對，死力咬住了冰涼泛白的嘴唇一言不發。

  淩墨言眸色清寒地掃了掃她，冷著臉又道：“小念，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已經不適合做我的秘書了，更不適合和我在同一間辦公室裏工作，明天你自己辭職。”

  陸小念如夢初醒心亂如麻，眼圈倏地一下就紅了：“你的意思，是要開除我嗎？”

  “你的所作所為，隻是開除你，已經夠客氣了。”淩墨言毫不留情地說。

  陸小念愕然怔了怔，慌亂而委屈的淚水終於不受控製地掉落下來：“我知道我做錯了，不該把你電腦裏的資料拷貝出來給歐陽琛，可是我還沒有給他啊，U盤還在我的包裏放著，沒有造成別的後果。何況，你的電腦做了那麽細致的安全防護，是不是我即使把U盤給了歐陽琛，其實也作用不大？而且，他都定好了要去當演員拍戲了，要這些資料隻是想業餘時自己學習下做個參考，並不會做什麽損壞你和公司利益的事……”

  “陸小念你夠了！人可以不聰明，但至少要有基本的是非觀！”淩墨言厲色吼出了聲，俊朗奪目的容顏籠罩著一層冰寒的怒意，嚴肅冷厲得嚇人：“歐陽琛是美國人！他一直都在利用你！你知道你今晚的行為意味著什麽嗎？你隻要把資料給了他，不管作用大不大？不管造成的後果如何？那就不是普通商業犯罪，甚至可以直接作為間諜罪處理。”

  “間諜？”陸小念抖索著嘴唇往被已經打得奄奄一息的歐陽琛那邊看了一眼，不敢置信地問：“你說，他一直在利用我？”

  “不然呢？你還以為他真的對你癡心一片深情不渝？”淩墨言既生氣又痛心，緊擰著墨黑如刻的劍眉強調：“我趕過來是阻止你繼續犯錯，讓你懸崖勒馬，資料如果給了歐陽琛，你就真要承擔法律責任了。”

  陸小念的腦子裏亂哄哄的空白一片，完全沒辦法正常思考下去。

  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以及淩墨言對她從所未有過的強硬態度，都讓她慌張恐懼不知所措。

  甚至，她又一次六神無主地覺得，警察馬上就要來抓她了。

  她深思恍惚地愣怔了片刻，忽然歇斯底裏地踩下了油門：“我是犯了罪，也會被抓去坐牢，你不用管我了，更不用勸我懸崖勒馬，我走！”

  “小念！你別亂來，先下車。”淩墨言伸手抓住了車門，急切想要阻攔住她離開。

  然而，已經被各種極端情緒充斥了整個大腦的陸小念卻壓根就聽不進去他的話，甚至也沒有顧及現在開車甩掉淩墨言有多危險。

  小車就那樣堪堪貼著淩墨言的身體，不顧一切地直衝出去。

  淩墨言迫不得已鬆了手，心髒緊緊地揪成了一團。

  而陸小念思維混亂地駕駛著車子，如同一隻無頭的蒼蠅，歪歪斜斜地往另一個岔路口疾馳而去。

  淩墨言無比擔憂，急步跑回了越野車邊，對還在抓著歐陽琛拳打腳踢的司機做了個手勢：“追上那輛車。”

  司機提拎著渾身是傷的歐陽琛來到車邊，征詢著問：“他怎麽辦？一起帶上嗎？”

  “不用管他，他死不了。”淩墨言冷聲丟下一句話，拉開副駕座車門上了車。

  司機仿佛甩掉手中一袋多餘的垃圾那樣，當即就不客氣地把歐陽琛丟在了一邊，坐上車發動車子，風馳電掣地朝著陸小念駕車駛離的路口急追過去。

  淩墨言首先撥通一個電話，波瀾不驚地告知了歐陽琛受傷所在的地點位置，然後心急如焚把電話打給了陸小念。

  他希望陸小念能趕緊停下車子，接一下他的電話。

  因為陸小念在這種極其不理智的狀態下橫衝直撞地開車，實在是太危險太危險了。

  可是，陸小念就好像是出現了被人在凶狠追殺的幻覺，隻知道瘋狂把油門踩到底漫無目地往前亂衝，哪裏還會接淩墨言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