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舒燃燃大驚失色，急忙跨前一步攙扶住他，眼淚倏地一下就打濕了眼眶：“都說了讓你別太著急，我們去醫院。”

  “我沒大問題，隻是急火攻心。”淩墨言努力站直了身體，低啞平和地說：“二嫂，給我幾張紙巾就行，別把你的禮服弄髒了。”

  “都吐血了還沒大問題？我還管什麽禮服髒不髒啊？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舒燃燃又急又氣心疼，飛快地從包裏拿了紙巾遞給他，不由分說就攙著他往車邊走：“你什麽都別說了，馬上跟我去醫院，我來給你二哥打電話。”

  他們的車風馳電掣地趕到市一醫時，淩墨深的車也同時趕到了。

  一名當班的年輕醫生受寵若驚地幫淩墨言做過必要的檢查後，得出的結論就和淩墨言自己說的差不多，大意就是情緒太過焦慮鬱積引發胃出血，需要靜心休養調理之類。

  淩墨深已經聽舒燃燃完整講述了今天晚上他們從酒會到醫院的前因後果。

  看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神情慘淡的弟弟，他真是恨鐵不成鋼，不禁擰眉說道：“你就這麽點出息？沒了陸小念，你不能活了是不是？”

  舒燃燃在旁邊使勁拽了他一下，一本正經地提醒：“墨言病著，你好點說話。”

  “我這已經態度夠好了。”淩墨深彎身把弟弟身上的被子拉好，沒好氣地對他說：“要不是你病著，我真想打你一頓，敲醒你那顆被陸小念種下了魔障的腦袋。”

  “她沒有對我做什麽，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己願意的。”淩墨言黯然垂下了漆黑如畫的眼睫，沙啞著嗓音說：“二哥，幫我個忙，盡快找人去美國調查清楚歐陽琛的底細，我怕他騙了小念。”

  “你安心養好身體，歐陽琛我會調查。”淩墨深泰然在床邊坐下，沉聲道：“不過，明麵上估計查不到太多有用的東西。歐陽琛他們那個大家族在美國很有勢力，他如果真對陸小念有什麽其他目的，也應該早就把不該留下的痕跡都消除掉了。我們現在去查所能了解到的，可能真的就是他想讓我們看到的。”

  “我不能讓小念有危險，一點點都不能。”淩墨言急切地說著，再度劇烈咳嗽起來：“二哥，你一定要幫我……”

  “放心，我會竭盡全力負責陸小念的安全。”淩墨深一邊抬手幫他細心拍撫著脊背，一邊咬牙說道：“我跟你保證，這次就算歐陽琛有三頭六臂，也帶不走陸小念，這樣行了嗎？”

  “嗯。”淩墨言隻簡單應了一個字，什麽話都沒有再說。

  淩墨深鄭重其事地問：“墨言，現在陸小念已經完全不記得你了，如果歐陽琛並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目的，如果他們倆真是像歐陽琛說的那樣，是在陸小念失去記憶後順理成章相愛的，你打算怎麽辦？”

  淩墨言毫無猶豫，說得格外坦蕩認真：“我已經想好了，即使小念一直都不能記起來我，我也會一如既往地關心愛護她，盡我所能對她好，也許將來有一天，她會重新愛上我，接受我。”

  “如果你永遠都等不到那一天呢？”淩墨深言辭犀利地繼續問。

  淩墨言無聲沉默了片刻，深沉而暗啞地說：“永遠都等不到那一天，我也還是會默默地對小念好，能在合適的距離內看著她幸福，也比我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人那樣過著強。”

  麵對這樣用情至深到近乎於死腦筋的弟弟，淩墨深實在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麽？

  他百味陳雜地拍了拍淩墨言的肩頭，慨然說道：“我現在和你一樣希望，陸小念能早點記起你，或者是重新愛上你。”

  安靜坐在一旁沙發上的舒燃燃，本來沒有參與他們兩兄弟之間的談話。

  此刻，她卻被淩墨言發自肺腑的話語感動得心潮澎湃，不禁眼淚汪汪地問了句：“墨言，你剛才記的小念的電話是多少？”

  呃，淩墨深回過頭就看到了自己那梨花帶雨的小嬌妻。

  他的心當即凜然一緊，急忙起身走過去在她身邊坐著了：“你怎麽了？哭什麽？”

  “我哭墨言太癡心太深情了，好像言情劇裏的那種倒黴的男主角啊……”舒燃燃不好意思地拿了紙巾揉著眼淚，抽抽噎噎地說：“我是被感動哭的，沒別的事……”

  “你還真是容易被感動，感動可以，別動不動就掉眼淚行不行？”淩墨深哭笑不得，伸臂哄勸地把她摟進懷裏：“別哭了別哭了，你一哭知不知道我有多緊張？”

  善良有愛的舒燃燃擔心這幅無形中秀了恩愛的場麵會讓淩墨言更加觸景傷心，便沒有像往常那樣自然而然地依偎進淩墨深寬厚有力的懷抱，隻是小聲說了句：“我好了，你不用緊張。”

  淩墨言這才低啞地問：“二嫂，你要小念的電話幹什麽？”

  “我要給她打個電話，讓她過來醫院裏看你。”舒燃燃也不隱瞞自己的想法，大大咧咧地實話實說：“你都吐血住院了，小念應該來看你，甚至應該留在這裏照顧你。”

  “沒必要打，她不會來的……”淩墨言苦澀地閉了閉眼睛，心平氣和地說：“而且，小念剛回陵海和叔叔阿姨相認，她今晚受到的觸動也很大，別打擾她了，就讓她在家裏好好休息吧。”

  “你呀，就是對小念太遷就太縱容了，什麽都為她著想，可她現在又不識好歹，我看了都生氣。其實，有的時候你也得對她狠一點，壞一點。”舒燃燃不讚成地撇撇嘴巴，振振有詞給他做思想工作：“就算她不來，就算你不忍心辛苦到她照顧你，讓她知道你住院這事總可以吧？你是因為小念才急火攻心吐血的，至少看看她什麽反應？”

  淩墨言的心微不可查地波動了一下，忽然間很想很想見到陸小念。

  雖然他也明白，這個迫切的渴望根本就不現實，在今晚實現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但是，萬一小念願意來看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