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已經被他吻得七葷八素昏頭轉向的陸小念，懵懵地看了看淩墨言，又懵懵去看陸越澤。

  她甚至都暈騰騰地忘記了，陸越澤是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

  所以，隻是遲鈍地喊了一聲“大哥”，陸小念就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了。

  陸越澤目光深澈地落在她粉豔動人的臉上掃了掃，平和淡然地道：“沒事了，回去吧。”

  接著，他又鄭重其事地對淩墨言道：“麻煩你照顧好小念，慕雲還在家裏等我，我就不跟你們一起走了。”

  “這個不用你叮囑。”淩墨言與他相向而立，回應得同樣鄭重其事：“我會照顧好她，一輩子。”

  兩個男人意味深長地對視一眼，彼此的心中，都掠過難以言說的複雜波瀾。

  陸越澤沒有再多說什麽，從容轉身往自己的車邊走。

  目送著他熟悉又分明帶上了幾許陌生的背影，陸小念心頭莫名一慌，急切地喊了聲：“大哥！”

  陸越澤站住腳步回過頭，像往常一樣對她溫和地笑了笑：“回去吧，不管你認不認，我永遠都是你的大哥。”

  然後，他打開駕駛座車門坐上車，發動車子平穩離開。

  陸小念呆怔怔地站在原地，沮喪又誠實地反省了一句：“大哥，對不起，我不該拿酒潑你，我那時可能真瘋了……”

  “原來你還記得今晚發過酒瘋？”淩墨言要笑不笑看看她，雲淡風輕地發話：“等到你大哥了，也和他說過話了，你現在該上車了吧。”

  陸小念沒再倔強，低下頭默默坐進了車裏。

  淩墨言在她身邊坐好關上了車門，卻沒有馬上操縱車子駛離，心間百味陳雜。

  他想和陸小念坦誠而正式地聊一聊，他絕對不會和她分手，正在用認真嚴謹的科研精神用心組織語言。

  沒想到，前一秒還很安靜的陸小念忽然“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淚，抽抽噎噎著說：“你知道嗎？大哥以前也是喜歡我的……”

  淩墨言的心和腦子頃刻間更亂了，簡明扼要地說了三個字：“我知道。”

  “你知道？！”陸小念愕然吃了一驚，轉過淚汪汪的水眸不可思議地看住他：“你是怎麽知道的？我大哥對你說過？”

  嗬，這事陸越澤能對我說才怪了。

  淩墨言自嘲地甩甩頭，摟過她輕描淡寫地說：“沒人對我說過，不過，我是男人能看出來男人的心思。”

  “你看出來什麽了？”陸小念固執地問。

  淩墨言重重咬咬牙關，漠無表情地答複：“看出來你大哥以前也喜歡你，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不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歡。”

  陸小念呆若木雞愣怔了幾秒鍾，而後就毫無形象撲在了他的身上放聲大哭：“原來你們都知道，就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裏，為什麽你不告訴我？為什麽沒有一個人告訴我？為什麽現在才讓我知道這件事？現在知道還不如不知道，我寧願永遠都不知道……”

  “我第一次見到你大哥時，他和你大嫂已經結婚了。所以，即使我看出來了他對你不僅僅隻有兄妹之情，也沒必要再告訴你這些。”淩墨言心情煩躁到喉嚨和舌尖都是苦的，然而又不能發火，還得耐心抱著她好聲好氣哄：“小念，你大哥既然能和別人結婚，隻能說明，他愛你不夠深，或者說，他選擇了他認為比你更重要的東西。你現在有我，有我你還不夠嗎？不哭了好不好？”

  “那不一樣的，雖然你也很好很好，甚至好到超過我大哥，可是就是不一樣……”陸小念借著一股腦冉冉翻湧的酒勁，直哭得梨花帶雨停不下來：“大哥和我，其實差別還不算大，但你好遠好遠啊，遠到就像天上我夠不到的星星，如果大哥那時……”

  說到這裏，她驀地停頓了一瞬，旋即又開始傷心欲絕地哭：“反正，我就是想哭，淩墨言，你讓我哭會兒吧……”

  唉，這個傻瓜，我怎麽會和你遠呢？

  不會的，不會的。

  如果你覺得我遠了，我會自己走到你的麵前讓你一睜眼就能看到，一伸手就能碰到……

  淩墨言低不可聞歎息一聲，很配合地答應她：“好，你哭吧，哭完了我再和你說話。”

  於是，陸小念一發而不可收拾，無所顧忌哭了個肝腸寸斷暢快淋漓。

  淩墨言胸腔裏屬於心髒的那塊位置，也跟隨著她高一聲低一聲的痛哭一抽一抽密密麻麻發著疼。

  他隻能更加溫柔憐惜地抱緊陸小念，一遍遍保證般地說：“小念，你還有我，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小念終於哭夠了，滿腔滿腦子的酒意似乎也哭醒了一半，斷斷續續止住了哭聲。

  淩墨言拿過紙巾，如同大人照顧自家受了委屈的小孩，極其自然地幫她擦眼淚。

  陸小念略顯別扭躲閃了一下，低低地說：“不用，我自己來。”

  淩墨言沒有再堅持，沉默地把手裏的紙巾遞給她，垂落下去的雙手卻無聲收緊，死攥成拳。

  那種不好的直覺告訴他，陸小念很可能又要提到他最不想聽到的兩個字了……

  結果，陸小念匆匆忙忙擦幹淨了花貓臉上的淚痕，首先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對不起，讓你看我哭了這麽久……”

  淩墨言微不可查舒了口氣，唇角揚起滿含寵溺的淺淡弧度：“沒關係，我看你什麽樣子都習慣。不過，以後你還是少哭吧，能不哭就最好不哭，行麽？”

  “為什麽？我哭都沒有自由了嗎？”陸小念抬起哭得像紅桃子一樣的雙眼，不無懊惱地質問他：“你笑話我了吧？”

  “沒有笑話你，我怎麽可能笑話你？”淩墨言俯首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波光瀲灩的黑眸，宛若能吸引住人魂魄的黑色寶石：“因為你哭的時候，我的心髒也會跟著不舒服，看到你哭，我真的很不好過。”

  陸小念明顯呆了呆，原本就白皙的膚色登時變得更發白了：“你的心髒，是有什麽問題嗎？你那麽厲害，也治不好自己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