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墨言咬咬牙關，不動聲色地拖延時間：“明天幾點？在哪兒見？我們最好先把這兩點確認下來，不然我沒辦法休息。”

  “明天……”陸小念猶疑不決地想了想，滿含歉然地實話實說：“時間地點我暫時還真確認不了，反正明天我跟你聯係就行了。”

  “你保證？”淩墨言並沒有就此放過她，說得很直接：“小念，你不會讓我從早上睡醒就開始等起，然後直到深更半夜才和我聯係吧？”

  “那不會。”陸小念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一本正經地向他表態：“我保證明天會找你，而且不會弄很晚。”

  “是不是上午？”淩墨言不緊不慢，坦然自若地闡明自己的意見：“小念，我們把時間範圍再縮小點。”

  陸小念手足無措抓抓頭發，認命地應承：“那就上午吧，上午我一定聯係你。”

  “上午有好幾個小時，幾點鍾之前？”淩墨言正色又問。

  呃，陸小念被他步步緊逼得毫無招架之力，眨了眨眼睛說：“十一點鍾之前行不行？我明天要多睡會兒，最遲不超過十一點找你。”

  “如果你沒找呢？”淩墨言繼續問。

  汗死，這人不去當不依不饒審訊犯人的刑警還真有點可惜了。

  陸小念無語地翻了個大白眼，沒好氣地說：“沒找你就直接衝到我家裏來抓我吧，我批準了。”

  “行，最遲十一點，你不找我我就去你家。”淩墨言終於滿意地結束了這個話題，麵容和音色都變得異常柔和：“小念，你好好睡吧，晚安。”

  這幾天陸小念正好在網上看了一本十分狗血的言情文，上麵說男女之間相互說晚安，是一個親近又曖昧的詞匯，代表著“我愛你愛你”。

  她瓷白如玉的小臉，莫名其妙升騰起兩團熱灼灼的紅雲，對著電話飛快地說了句“晚安”，而後就逃走一般掛了電話。

  淩華莊苑四樓的書房裏，淩墨言握著已經變成了“嘟嘟嘟”忙音的手機，留戀地回想著今天陸小念在電話裏說過的一字一句，心間五味陳雜。

  時隔數月，小念終於答應和他明天見麵了，這讓他發自內心地高興和安慰。

  可是，她若即若離的態度，還有她今晚特意加上的那句：我也有話要和你說，不會食言的。

  又讓他的心，隱隱不安。

  那種強烈到近乎神奇的第六感，讓淩墨言敏銳地意識到，明天陸小念當麵要對他說的話，大概率不是什麽令人開心和滿意的好話。

  唉，小念會不會在明天見到他後，真的正兒八經地提出分手呢？

  明天他也隻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視實際情況而靈活應對了。

  總之，如果小念要對他說分手，他是絕對絕對不會答應的。

  她想分，就讓她一個人單方麵分去吧。

  他已經認定了她是他的女朋友以及今生今世唯一的愛人，就一輩子都不會改變……

  淩墨言低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默默收斂住自己淩亂的思緒，坐在電腦前靜下心投入了工作。

  他本來睡眠就少，現在要等著明天和陸小念那久違而珍貴的約會，就更沒有什麽睡意了。

  對他而言，今晚睡不睡都沒關係。

  萬一明天陸小念起得早，在早上六七點鍾就給他打來了電話，那就太好了。

  雖然他也真實地知道，冬天的早晨，陸小念在六七點鍾醒來起床的概率，幾乎為零……

  淩墨言沒想到，他拋卻雜念潛心工作不睡覺，陸小念竟然還真的早早給他打來了電話。

  早到還沒有到明天早上，是夜裏的十二點十五分。

  看到手機屏幕上猝不及防閃爍出來的那個熟悉親切的名字，他簡直不能置信。

  汗，這個時間點，他的小念究竟是迷迷糊糊睡醒了？還是壓根就沒有睡啊？

  淩墨言驚喜之餘又不無疑惑，趕緊劃開了接聽鍵：“小念。”

  “你能不能過來陪我一下？我頭暈，看不清人了……”陸小念的聲音聽起來暈乎乎的，手機那端也顯得很是嘈雜。

  淩墨言的心“咯噔”一沉，急忙問：“你在哪兒？是不是喝酒了？”

  “嗯，喝了一點酒，他們不讓我走……”陸小念含糊不清嘟囔著，吃力地張大了眼眸往四周看去：“在哪兒，我看看，好多人啊……”

  然後，電話就毫無預兆被掛斷了。

  該死！小念一定喝醉了，什麽人竟然不讓她走？！

  淩墨言又急又擔心，還夾雜著從未有過的慌亂情緒，霍地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火速換好衣服出了門。

  坐在車上時，他用特製的GPS係統查詢到了陸小念現在在一家叫做“夜色精靈”的音樂酒吧裏。

  這個精準的手機定位功能，自從上次陸小念生氣發脾氣說他不該調查她的行蹤，幹涉了她的自由和隱私，淩墨言就一次也沒有再專門用過了。

  而今天，不用顯然不行。

  他那傻傻的像隻天真小白兔一樣的女孩，也不知道為什麽會一個人在半夜裏跑出去喝酒？

  明明說好了晚安，結果，她又不聽話……

  午夜零點後的陵海大街，寂靜又寬敞，一路暢通無阻。

  淩墨言把自動駕駛小車的速度調到了不可思議的最高檔，到達夜色精靈酒吧的大門外時，隻用了十二分鍾。

  他剛剛打開車門下車，迎麵，一輛低調的黑色小車風馳電掣疾馳而來，同樣也在酒吧大門前戛然停下。

  隨之車門打開，一個高大挺拔的人影匆匆下了車。

  淩墨言兩點零的視力一眼就認出來，他是陸小念的大哥陸越澤。

  兩個身形相差無幾，氣質卻大不相同的年輕男人麵對麵站定，相互銳利地對視一眼。

  陸越澤率先開口：“你來找小念？”

  “對。”淩墨言言簡意賅應了一個字，顧不上和他多說什麽，帶著滿心急迫步履如飛往酒吧裏走。

  “小念也給我打了電話。”陸越澤大步跟上他的步伐，坦然陳述：“半個小時前打的，說她在這裏喝酒，後來她突然說打錯了不是找我，讓我趕緊睡。我放心不下，肯定要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