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越澤的心微不可查地動蕩了一下，在這一閃即逝的刹那間，他甚至還以為她是乍然腦子開竅看出來他為什麽會娶慕雲了？

  不過，他很好地掩飾住了自己的真實情緒，若無其事地反問道：“你怎麽突然問這個？”

  陸小念垂下纖長如畫的眼睫沉默了會兒，滿目沮喪地說：“我就覺得我挺笨的，幹事業和做家務都不行，以後根本幫不了淩墨言什麽，還會給他額外增加負擔。”

  陸越澤不動聲色地讓自己的心複歸原位，這一刻，他也說不清楚自己心底究竟是鬆了口氣還是失望的感覺占據了更大比例？

  淡淡然笑了笑，他口吻如常地道：“你想得真遠，是淩墨言給了你什麽壓力嗎？”

  “他沒有給我壓力，可他自己本身，對像我這種普通又渺小的女孩來說，就是一種天然存在的壓力啊。”陸小念神情惆悵且茫然，憂心忡忡歎著氣說：“唉，我能想得到，如果我和淩墨言真結婚了，他想跟我聊科研項目，我就隻能像聽天書一樣，一句話都搭不上，還有如果我們有了孩子，我也管不好，還得讓淩墨言萬忙之中抽出空來給孩子輔導功課……”

  “他為什麽要跟你聊科研項目？”陸越澤既好氣又好笑，沉聲打斷她自顧自想當然的絮叨：“小念，你不普通，也不渺小，你有你很多可愛的閃光點，是你所說的那種聰明能幹情商智商都高的女孩不具備的。既然淩墨言決定了和你在一起，他就一定很欣賞你的這些優點。所以，你不用七想八想杞人憂天，至於給孩子輔導功課，那更是暫時不用考慮。”

  結果，陸小念從另一個角度理解了他的話，鬱悶兮兮地睜大了眼眸說：“大哥，你說的意思是，我確實不聰明不能幹，情商智商都不高吧？”

  陸越澤無語地揉揉額角，簡明扼要地說：“我的意思是，淩墨言他選擇了你，就會喜歡你的一切，能稱之為天才的人，不見得也想找一個天才太太。”

  “可我得有自知之明呀，不然他以後會很累很累的。”陸小念鑽進了程可雯給她設置的牛角尖，緊接著又坦率直白地說：“比如說，大哥，我以前也喜歡過你，我和大嫂，你選了和大嫂結婚，其實就是因為大嫂更聰明更賢惠更能當好你的賢內助吧。”

  陸越澤不易覺察地攥緊了隨意擱在垂在身側的雙手，輕描淡寫地告訴她：“我選擇和慕雲結婚，主要是因為我一直把你當妹妹，和誰更聰明賢惠無關。

  稍許停頓了數秒，他又淡聲補充：“當然，她也確實是一個賢內助，我很滿意我的太太。”

  “嗯，像大嫂那樣好的太太，誰都會滿意的。”陸小念深感認可地點了點了頭，再次情不自禁歎了口氣：“我就不行了，我連做飯燒菜都不會，去給人家當保姆都不合格。”

  陸越澤再度無語，忍不住抬手揉了下她略顯淩亂的長發：“你今天怎麽這麽自怨自艾？淩墨言不需要保姆式太太，而且，如果你們真結了婚，也不會請不起做家務的保姆。”

  “那不一樣的。”陸小念依然聲色沉悶，喃喃自語般地念叨：“我突然發現我和淩墨言之間的差距了，好在還沒有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陸越澤真是哭笑不得，好言開解她道：“別想太多了，你要實在太閑淩墨言又太忙，幹脆你回公司來上班吧，手裏找點事情做，你的心情可能會開闊點。”

  經過他好心提醒的陸小念如同醍醐灌頂，立馬就說：“對，我要上班，我不能再這樣吃喝玩樂混日子了。”

  陸越澤泰然頷了頷首道：“好，我會跟爸說一下，你先想想你最樂意去哪個部門。”

  這一次，陸小念沒有馬上說話，而是陷入了一種近乎深沉的凝思。

  等到她深思熟慮斟酌夠了，便正色開口說：“大哥，我不準備在陵海上班，你安排我去一個遠一點的分公司吧。”

  呃，陸越澤略微有些詫異，實言對她說：“去遠一點的分公司，那會比較辛苦，而且家裏人也不能很好地照顧到你。”

  “我就是不想再讓家裏人照顧我了。”陸小念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說得很莊重：“離開陵海，對我來說是從頭開始鍛煉，也正好對我和淩墨言是一個考驗。他的光芒太強大了，我就算不能和他一樣強大，但是也要獨立起來，不能總沒臉沒皮地依附著你們和他生存。”

  陸越澤隻當她又是一時頭腦發熱，不緊不慢地調侃道：“小念，你如果真想從頭開始鍛煉，那就不用去越泰的分公司，自己憑能力找到工作才叫獨立。”

  沒想到，陸小念居然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說：“大哥，我在認真和你商討正事，你要是不肯幫我，那我就自己去外地找工作好了，別以為我不敢。”

  陸越澤深深地看她一眼：“你真想好了要一個人去外地上班？”

  “對。”陸小念不假思索，答複得斬釘截鐵：“我就不信我會真比別人差，沒準我出去上幾年班，也能成為程助理那樣獨當一麵的白領麗人。”

  陸越澤敏銳地盯住她的臉：“你今天就是被這個程助理洗腦了？”

  “那不叫洗腦，我們倆就是隨便聊天，我挺羨慕她那樣自信獨立的女孩。”陸小念有點不耐煩了，賭氣般地問他：“大哥，你到底幫不幫我？不幫你別後悔，說不定哪天我就自己走了，讓你們誰都找不到我。”

  “你都這樣下了最後通牒，我哪敢不幫你？”陸越澤忍俊不禁笑了笑，順口說道：“越泰近期正好在湖北開了一家新的分公司，很需要各類人才，不過分公司地址不在市中心繁華地段，各方麵條件都不是太好，你願意去麽？”

  “願意。”陸小念依然不假思索，甚至是躍躍欲試：“新公司正和我心意，誰也不知道誰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