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

  這種情緒，從來不會出現在他身上。

  是什麽……讓一切改變？

  他的眸光變得逐漸鋒銳，掌中的幽藍球體十分脆弱，甚至，不需要他花費多餘的力氣，就能捏碎。

  “帝君。”

  玉祁的聲音傳來。

  他大掌翻轉間，記憶球再度消失。

  “何事？”他的聲音帶著天威，寡情，讓人隻能臣服。

  玉祁垂眸，“北洪大澤傳來消息，翡皇對外宣稱閉關，但實際上好像消失了。”

  “與我何關？”他冷漠的道。

  玉祁嘴角狠狠一抽，心中腹誹：‘您與翡皇的關係可是擺在那呢？’然，他卻不敢說出口，消息已經帶到，他便悄然退去。

  待玉祁離開後，他再度翻掌，幽藍的記憶球再度出現。

  這一次，在那幽藍小球中，似乎浮現出一個小小的人影，模樣與他一模一樣，卻又在神韻上有絲毫區別。

  小人雙眼緊閉，安詳得如同睡去。

  “倒要看看，是什麽留下如此深的執念。”他將幽藍小球，按入了眉心之中。

  當小球融入他眉心之後，一係列的畫麵入潮水般襲來，填補著屬於他，又不屬於他的那份記憶。

  ……

  嘉仙皇朝

  那道聖旨，已經頒布下去幾日。

  離都城最近的百姓們，在帝威之下，隻能揣著忐忑不安的心，帶著自己新生的孩子來到皇宮之外。

  陸華帶人守在宮門，將這些帶著男嬰來的百姓，分批領入規定的宮殿，由薑璃親自挑選。

  挑選什麽？他也不知道。

  不過，從聖旨發出之後，民間都在傳聞，少年女帝似乎有某種不可對人言的癖好。

  隻是，對於這些傳言他們都是嗤之以鼻的。

  就算女皇真的好男色，也不會看上一些剛剛出生的男嬰啊？這吃喝拉撒都要靠人的小東西們，能做啥？

  華萃殿中，不斷傳出嬰兒的哭聲，還有他們各自母親的低聲安撫。

  這些婦女們，是奉著皇命而來，她們不知道接下來會麵臨什麽。但是，在進入華萃殿後，宮女們準備了不少吃的喝的，也沒有人來刁難，又讓她們安心了許多。

  “陛下到——！”

  突來的聲音，讓她們頓時緊張起來，抱著自己的孩子紛紛跪倒在地。

  她們不敢亂看，隻能凝著眼前的地板。

  腳步聲很快傳來，靠近門邊的那些婦人好奇之下，偷偷把視線放遠了些，便看到黑色的衣角出現在眼中。

  “都起來吧。”頗具威嚴的女聲，讓她們趕緊收斂視線。

  “謝陛下！”

  “謝陛下！”

  此起彼落的聲音響起，婦女們抱著孩子起來，都不安的擁擠在兩側，留下中間的空白。

  “你們不用害怕，陛下隻是想看看你們的孩子。”裕舒開口安撫。

  聽了她這句話，婦女們才惶恐的抬起頭，看向他們嘉仙皇朝地位最高，最有權勢的女人。

  原來，剛才那句‘都起來吧’是女帝身邊的女官說出，他們的陛下，從頭到尾都沒有開過口。

  踏踏——

  腳步聲，讓眾人的心莫名一緊。

  她們看到那擁有驚豔容貌的少年女帝，從她們身邊緩緩走過，走向了華萃殿中唯一的那至尊寶座。

  薑璃坐下，明亮的眼眸環視了殿中。

  但實際上，每個人都能感受到，她的視線是落在那些被抱在懷中的男嬰身上。

  裕舒站在她前麵身側，對這些奉旨而來的婦女們道：“十人為一排，各自排好上前，將你們孩子的繈褓打開，露出左肩至胸口的位置。”

  啊？

  婦女們心中生疑，卻也隻能照辦。

  很快，殿中排好了隊伍，一一走到薑璃麵前。

  薑璃高坐在上，眼神緊緊盯著那些被解開繈褓的男嬰。‘不是！都不是！沒有……都沒有……’

  那些男嬰身上，細膩光潔，別說牙印了，就連痣都沒有。

  一批批的婦女抱著孩子進入華萃殿，又一批批的離開。離開的人，鬆了口氣，卻也越發好奇，他們的女皇到底在找什麽？

  甚至，有些離開之後的婦女在胡思亂想，若是打聽到女皇要找的男嬰身上有什麽印記，自己回去仿作一個，會不會改變自己孩子的命運，讓他從此飛黃騰達？

  自然，這隻是空想而已，沒有人知道薑璃到底要找的印記是什麽，連她的貼身女官裕舒都不知道。

  一日，又一日，連續三日，薑璃都記不清自己到底看了多少男嬰，卻沒有一個讓她感覺是陸玠的轉世。

  ‘難道，他轉世到別的國度了嗎？又或是……還沒有轉世？’薑璃低眉，指腹輕揉發脹的眉心。

  “陛下，您別心急，一些遠的城池還未趕到，或許陛下要找的人，就在他們之中。”見薑璃心情鬱悶的樣子，裕舒不由得勸道。

  薑璃歎了口氣，改變坐姿，“嗯，是我太心急了些。”

  “陛下，相國大人求見。”殿外，傳來通川聲。

  薑璃皺眉，似乎不太想在這個時候見人。但猶豫了一下，還是讓人放他進來。

  嘉仙皇朝的相國，算是開國元勳。雖是文臣，但是卻有著不弱的修為。不過，他今日來，卻是來忠言逆耳的！

  “相國有話就說吧。”薑璃直接道。

  這老相國看了薑璃一眼，咬牙道：“陛下，臣想請您放過那些孩子，撤回之前的聖旨。您尋嬰的聖旨一下，民間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見薑璃沒有駁斥他的話，他又語重心長的道：“陛下，您初登基，正是應該安撫民心的時候，若是任意妄為，恐怕會被一些有心之人加以利用。”

  “相國不覺得，讓這些有心之人盡快跳出來，不更好嗎？”薑璃玩味的道。

  老相國一愣，詫異的看向薑璃。

  漸漸的，他似乎從她那滿是笑容的表情中，察覺到了一絲端倪。倏地，他眸子一縮，失聲道：“陛下難道是要……”後麵的話，他及時收口，似乎擔心隔牆有耳。

  “聽說，如今民間都稱呼我為好色暴君。”薑璃慵懶的靠在龍椅上，雙眸假寐，笑容意味不明。

  老相國心中突來一寒，低聲解釋：“陛下，那這是些刁民在胡說八道，詆毀陛下名聲。老臣即刻讓巡城軍加緊巡查，對這些人嚴懲不貸。”

  “不，任由他們去。好色暴君，這個稱呼挺好的。”薑璃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