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八章 促德聯俄為哪般
作者:銀刀駙馬      更新:2021-07-17 11:30      字數:5912
  “的確,巴爾幹是歐洲的火藥桶,一旦發生什麽事,整個歐洲很可能被卷入。”林逸青坦言巴爾幹問題不好解決,事實上,直到他原來曆史時空的後世,巴爾幹問題也沒有得到真正的解決。

  ??“不管怎麽說,聯合俄國都是必要的。”林逸青說道,“巴爾幹問題的複雜程度,您是深有體會的,保加利亞發生的事現在就在困擾著您,我給您的建議,是您不應該隻注重用外交手段來擺脫麻煩,而應該多考慮使用經濟手段,而您對這方麵似乎是經常忽視的。”

  ??“您說的非常對,我對經濟方麵,並不是很在行。”俾斯麥點了點頭,他很坦然的承認了自己的不足,“您的建議,能不能再具體一些?”

  ??“巴爾幹問題暫時不容易一步到位的解決,您不如換一種思考方式,就是我剛才說的,采用經濟的手段。”林逸青說道,“我剛才出說過,俄國和德國的經濟聯係越緊密,倒向德國的敵人的可能性就越小。法國既然可以用金錢來誘惑俄國,德國為什麽就不可以呢?至於具體的手段,比如您可以修改德國的‘農業保護法’,允許俄國農產品進入德國市場,換取工業化的資金;比如您可以允許俄國政府在柏林發行債券,籌集資金;比如您可以允許德意誌銀行團貸款給俄國政府。這些措施都可以有效的將俄國的利益和德國捆綁在一起,這樣哪怕是巴爾幹火藥桶出了問題,俄國就會考慮,因為巴爾幹問題同德國交惡,這個代價是否值得。而德國也多了周旋的餘地。”

  ??聽了林逸青給出的具體建議,俾斯麥再次陷入到了深思之中。

  ??林逸青說的這些,並非是沒有依據的信口開河。

  ??在他原來的曆史時空中,因為普法戰爭使法國付出的代價過高(割讓阿爾薩斯-洛林,賠款50億金法郎),自德意誌第二帝國成立起,最令鐵血宰相擔憂的就是戰敗的法國的複仇。

  ??在俾斯麥看來,高盧雄雞簡直就像一隻“不死鳥”。雖然“嚴重失血”,但是很快就複蘇了,這個驕傲的法蘭西的元氣竟然幾乎沒有受到大的損傷。法國不僅4年就交清了賠款本息,而且居然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重新擠進了歐洲一等強國的行列。法國產品低廉的價格帶來的猛烈出口,使得巴黎再次成為了歐洲的中心之一,而法國陸軍的重建和幾乎沒受戰爭影響的法國海軍艦隊,更充實了法國人複仇的本錢。麵對法國綜合國力勢不可擋的複興趨勢,俾斯麥不得不在懊惱沒有幹得更“絕”一點的同時,開始將其整個晚年投入到致力於編織一個“反法同盟”以最大限度地“孤立法國”的浩大工程中。

  ??為此,俾斯麥一麵對法國人顯露出了極為“寬容”的一麵,全力支持法國在非洲和亞洲建立殖民帝國。而另一方麵,俾斯麥卻不顧威廉一世皇帝的激烈反對,一意孤行地建立了德奧防禦協定。這個協定最終將德國和奧匈帝國一起拉進了毀滅的深淵,為德意誌帝國捆上了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巴爾幹火藥桶,並為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埋下了伏筆。此後,這位熱衷於密室政治並自詡為“誠實的中間人”的鐵血宰相,又挖空心思再次炮製了一個由信奉新教的德國皇帝、信奉天主教的奧匈帝國皇帝與信奉東正教的俄國沙皇組成的第二次“三帝同盟”,以及其後的德、俄“再保險條約”。然後又把意大利拉進了德、奧、意“三國同盟”,並且在地中海充當了英、奧、意、西“地中海四國同盟”的幕後導演,竭力使得英國深信法國和俄國是歐洲秩序的搗亂者……

  ??深受“被害綜合症”折磨的俾斯麥,在編織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陰謀的同時,也為帝國的毀滅埋下了根本性的種子。因為與奧匈帝國和巴爾幹綁在了一起,從而與俄國產生了根本性的衝突!而與俄國的衝突,特別是在柏林會議上犧牲俄國利益和後來頒布“農業保護法”提高對俄國農產品進口關稅、頒布驅逐俄國在德國金融市場上融資的“倫巴第法令”,不僅使得將融資中心轉到巴黎的俄國找到了與法國結盟的經濟基礎(“倫巴第法令”取消了俄國在柏林發行債券的權利。俄國緊接著將存款直接轉移到了巴黎,並且立即就獲得了1億法郎的法國政府貸款,至此法俄結盟的經濟基礎日益顯現。在德俄金融關係破裂後的3年時間裏,巴黎取代柏林成為了俄國主要的海外金主。之後俄國在法國一共發行了24億法郎的有價證券,法國銀行和企業大規模在俄國投資,無論是西伯利亞大鐵路、日俄戰爭還是尼古拉二世的大海軍計劃,背後都有著巴黎銀行寡頭們的身影。這種經濟的密切聯係將自然而然地推動政治、軍事和外交上的同盟關係出現。作者注),並且堅定了必須使下一場戰爭成為“聯盟戰爭”的決心,也進一步埋下了引燃巴爾幹火藥桶和腹背受敵兩線作戰的導火線。

  ??而林逸青的建議,基本就是照著“農業保護法”和“倫巴第法令”反著來的。

  ??“您的建議非常好,我會認真考慮的。”俾斯麥收回了自己的思緒,點頭道。

  ??“我相信,在您的英明領導下,德意誌帝國一定會走向輝煌。”林逸青微笑道。

  ??“林,你能告訴我,為什麽你要給我這樣的建議,促成德國和俄國的聯合嗎?”俾斯麥話鋒一轉,突然問道。

  ??林逸青注意到俾斯麥的目光再次變得銳利起來,他笑了笑,答道:“以您的睿智,應該能夠明白,我提出這些建議,不僅僅是為了德國的利益,同樣也是為了乾國的利益。”

  ??“歐洲的局勢,難道還會影響到乾國嗎?”俾斯麥好奇的問道。

  ??“當然。”林逸青笑著點頭道,“當俄國和德國走到一起時,它對西方的關注程度會遠遠的高於東方,那樣的話,俄國對乾國的威脅將大大的降低。”

  ??“俄國選擇了支持日本,當然不會輕易的放棄。”俾斯麥的回答表明他對東方的局勢也是十分關注的,“可您為乾國建立一支強大的艦隊,已經超出了對付日本的需要,不僅會刺激俄國的神經,還會吸引其它歐洲海軍強國的目光,您不覺得這樣做對乾國是不利的嗎?”

  ??“乾國海軍隻為防備日本而設,不針對歐洲友邦。”林逸青嘴上笑著答道,心裏卻補充了兩個字“才怪”。

  ??“您是一個了不起的人,林。”俾斯麥看了林逸青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我希望我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您推動下的乾國,走上富強之路。雖然我知道,您麵臨的麻煩,並不比我少。”

  ??“願與首相閣下一道努力,共同開辟一個新世界。”林逸青笑道。

  ??此時的俾斯麥還不會想到,僅僅在十幾年之後,他便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乾國。而林逸青開辟的新世界中,德國是什麽樣子,他卻沒有能夠看到。

  ??這次對後世影響深遠的談話是在柏林夏洛滕宮花園裏進行的,因而被稱為“花園會談”而載入史冊。

  ??青木周藏低頭坐在角落裏,現在火車行駛速度越來越快,但他還不敢朝窗外看一眼。外麵的一切飛速地向後退去,景色被列車行駛的高速度撕成千百塊碎片。他所有的一切——山丘上的小房子連同他的桌子、椅子、床,還有妻子、狗和多少幸福的日子——現在還會回來嗎?

  ??他以前經常興致勃勃地欣賞的開闊的景色,他的自由和他的整個生活,曾經煙消雲散了,仿佛他的生命已從所有的血管裏流盡淌光,他已經一無所有,現在正任憑厄運的驅使,四處飄流。

  ??他對自己所發生的一切,隻是感到模糊而迷惘。列車員要他出示車票,他沒有票,他像夢遊者似的,說了他的目的地,他毫無意識地又換了另一次列車。這一切都是他心裏的那台機器做的,他已不再感到痛苦。在火車站,檢查人員向他索取證件,他木然的給了他們。

  ??他身邊一無所有了。有時候那種業已失去的東西還在輕輕地提醒他,像在夢裏一樣,從心靈深處發出喃喃的聲音:“回去!你還是自由的!你不該走。”然而他血液裏的那架機器,它不說話,卻強有力地撥動著他的神經和肢體,用“你必須走”這個無聲的命令頑固地推著他往前走。

  ??在黯淡的光線中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邊有一座橋橫跨在河上,這就是他來時的分界線。他閑暇無事的思緒試圖理解這個字眼的含義;在這一邊,他還可以生活、呼吸、自由地說話,按自己的意誌行事,從事喜歡的工作;可是從那座橋向前走八百步,在那裏,人的意誌已經從身上取掉了,就像從動物身上取出了內髒一樣,這一切就是這裏的這座小橋,這座兩極大梁上架著一百幾十根木頭的小橋的全部含義。

  ??此刻他心裏鬱悶難當,感到自己再也無法清楚地思考了,而他的思潮卻在滾滾翻騰,浮想聯翩。

  ??感謝上帝!他被自己這個思想嚇了一跳,猛地震醒過來。自從他實地看到了這條邊界——這座介於生與死之間的橋——他就感到心裏開始動起來了,動的不是那台機器,而是一種意識,一種反抗,在他身上要開始覺醒了。在另一條鐵軌上,他來時坐的那列火車還停著,隻不過在這期間機車已調了頭,那巨大的玻璃眼現在正朝另一方向凝視,準備把各節車廂重新拉回來。這使他想起,現在可能還來得及,他那根渴念自己失掉的家的神經,本來已經死了,現在又痛苦地活動起來了,他感到在他心裏,以前的那個他又開始恢複其本來麵目了。

  ??現在他才恍然大悟,弄清了自己的命運。自從他明白了這一點,他就在自己的命運中看到了毀滅。他的靈魂中現在發出了生命的呼喚。

  ??此時信號鍾敲響了,那沉重的響聲打碎了他那尚未穩定的感覺,火車隆隆駛近,籲籲地放著氣,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已一擁而上,車廂的門都打開了,伸出一張張蒼白的臉,明亮的眼裏流露出極度的喜悅。他們揮著手,他們呼喚,他們歡笑,婦女啜泣著奔向一個車窗又一個車窗,直到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和親愛的人,呼喚,哭泣,叫喊,各種聲音混亂嘈雜,不過一切都匯成了一片高昂的歡呼聲。

  ??音樂停止了。幾分鍾之內聽到的隻是喧嚷和呼喚——這拍擊在人們頭上的洶湧澎湃的感情的波濤。

  ??漸漸地平靜下來了。到處圍成了一撥撥的人群,大家都沉浸在幸福的歡樂之中,熱烈地交談著。有幾個婦女還在惆然地來回呼喊著。

  ??青木周藏癱了似地站在這些他不期而遇的人群之中。胸口下麵,他的心又重新劇烈地跳動起來了。感情的真理以磅礴的氣勢湧上他的心頭,摧毀了他心裏的那台機器,崇高而偉大的自由冉冉升起,它戰勝了順從。“決不回去!決不回去!”一種氣吞山河的、從未有過的聲音在他心裏高喊,並猛烈地衝擊著他。他嗚咽著昏倒了。

  ??人們跑到他跟前,以為他羊癲風發作了,醫生也趕來了。然而他卻自己慢慢地站了起來,也不要別人扶,神情安詳而愉快。大家望著他,以為他是瘋子。他現在可不再感到什麽羞恥了,倒覺得自己已經複元。這時又響起了音樂。然而他心裏響亮的奏鳴蓋過了所有的聲音。

  ??夜裏很晚他回到了家。屋子一片漆黑,像四棺材似的關閉著,他敲了敲門。裏麵一陣腳步拖地走路的聲音:他的妻子打開了門。當她看到是他時,不禁深為驚訝。然而他卻溫柔地抓著她,領她進了門。他們沒有說話,兩人都由於幸福而震顫。

  ??從他妻子的舉動中,他感到無限的愛,同時他也明白自己幸免了多少災難。他默默地捏著她的手。那條狗從廚房裏衝了出來,直往他身上跳:一切都在等著他,他感到,真正的他從來也沒有離開過這裏,不過他感到自己像是一個死而複生的人似的。

  ??他們倆還一直沒有說話。但是她溫柔地拉著他來到窗前:外麵是永恒的大千世界,它對一個一時糊塗的人自尋苦惱根本無動於衷,世界為他閃著光,在無垠的太空中,繁星燦爛。

  ??他仰望天空,感觸萬幹,現在他懂得,適用於地球上的人類的,隻有一條法則:除了相親相愛,任何東西都不能把一個人真正束縛住。他妻子挨著他的嘴唇幸福地呼吸著,有時兩人的身子由於極度歡快而挨在一起微微顫抖。但是他們沉默著,他們的心在萬物永恒的自由中自由地翱翔,超脫了混亂的詞匯和人類的法規。

  ??“他沒有來找你的麻煩,是嗎?”她開心的問。

  ??聽到妻子的詢問,青木周藏這才想起來林逸青,一顆心又猛地繃緊。

  ??林逸青為什麽沒有派人來殺他?

  ??是他忘記了自己?

  ??不可能!自己曾這樣的侮辱了他,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格和凶殘的手下,怎麽可能放過自己?

  ??難道他要在自己的家裏加害自己?還有自己的妻子伊麗莎白?

  ??想到這裏,無邊的恐懼又包圍了他。

  ??怎麽辦?怎麽辦?

  ??他這麽急切的回到家,也是想在臨死之前,見到心愛的妻子。

  ??“他……沒有來找我……可能因為知道我辭職了吧……”青木周藏低聲答道,他竭力使自己鎮靜下來,不想讓心中的恐懼感染到妻子。

  ??“那太好了。”伊麗莎白沒有注意到青木周藏的異樣,她隨手拿過了一張報紙遞給他,“最近報上一直有他的消息,他給德國帶來了大批的軍艦和武器定單,成了德國工商界的寵兒,他今天將離開柏林前往法國,人們都很舍不得他呢!”她的語氣裏滿含惋惜,“這樣的人,另一麵竟然是可怕的殺人魔王,真是讓人難以想象。”

  ??青木周藏並沒有聽她在說什麽,他用戰抖的手打開報紙,讀起那些關於林逸青的消息來。

  ??難道他真的不打算加害自己了?

  ??青木周藏反複的讀著報上的報導,確定林逸青真的是離開了柏林之後,他知道自己現在真的安全了,他放過了自己。

  ??確定了這一點,青木周藏竟然忍不住流下淚來。

  ??“你怎麽了?親愛的?”她奇怪的問。

  ??“不,沒什麽,我很好,親愛的伊麗莎白。”青木周藏拭了拭淚水,輕聲說道,“能見到你,我真是太高興了。”

  ??她凝望著他,似乎明白了什麽,突然間眼淚奪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視線,她頓時什麽也看不見了。她撲進了他的懷裏,緊緊的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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