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四章 法國軸人
作者:銀刀駙馬      更新:2021-07-17 11:29      字數:6047
  “好好加油吧!”望月詩織輕輕的拍了拍穆春湘的肩膀。

  ??師生二人一同起身,來到了帳外,望著天空中的一輪皎月,任由月華滿身。

  ??她們知道,此時,一定會有許多雙眼睛在看著有如女神一般的她們,在這個營地,她們才是這裏的主宰。

  ??經過十餘天的激戰,河內城的亂軍終於被張勳“精武營”全部肅清,黨敏宣及其黨羽田福誌、林壽棠、謝洲等人俱被活捉,手下亂兵全部投降,河內之亂就此宣告平定。

  ??林逸青是從張勳的報告當中了解了河內之亂的來龍去脈和平定的詳情的,得知包括黑旗軍統帥劉仁義和桂軍統領趙沃及其親信黨敏宣等人全部收擒,亂軍三萬餘眾被擊殺近二萬人,他也是非常吃驚的。

  ??而且河內之亂被平定的時間,比他預想的還要短。

  ??這樣一來,在即將到來的和法國人的談判當中,他便占了先手,並且不會給西方列強以幹涉越南事務的口實,並且也給了越南朝廷一個交待。

  ??現在的河內,等於又回到越南手中了。

  ??但林逸青卻知道,經過這次戰火的洗劫,河內“全城皆焚,十室九空”,已經剩不下多少人了,但這種情況,恰好又給了他一個新的機會來安置在琉球日益增多的薩摩民眾。

  ??法國人這時,應該也已經知道了河內之亂被平定的消息了吧?

  ??按照林逸青判斷的,現在是法國交趾殖民地總督盧眉出來和自己談判的時候了,但法國人那裏卻絲毫沒有動靜,而新任的東京遠征軍司令米樂中將也當了縮頭烏龜,沒有來和自己接觸。

  ??也許是巴黎那裏又起了什麽變故?或者是北京那裏又出了什麽問題?

  ??仁曦太後這一次是給了自己臨機決斷的權力,並表示要全力支持自己,但自己現在遠離帝國中樞,北京那裏一旦出了什麽大的變故,自己這邊不能及時得到消息,很難及時處置。這也是他為什麽將島津洋子留在北京的原因。

  ??也許有什麽事,島津洋子沒有請示,就已經處置了。林逸青想著,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他現在不知不覺的,有些習慣於依靠這個女諸葛的神算腦子了。

  ??不管怎麽說,林逸青知道,自己還是在法國人來和自己正式談判前,將河內這座飽受浩劫的城市安排好,到時候可以讓法國人挑不出毛病來。他想了一會兒,便分別給張勳、曲飛鵬和黃桂蘭寫了一封信,就河內的善後事宜分別發出指令。信寫好後,林逸青便安排幾位忍者前去傳信。

  ??忍者們走後,林逸青正打算休息一會兒,卻不想一名忍者將一份急報送了過來。

  ??“稟主公,法國人和大乾平叛之天兵在河內城打起來了。”

  ??“什麽?”林逸青大吃一驚。

  ??東京遠征軍駐地,指揮所。

  ??“行啦,我們不要爭論了,把人集合起來!”法國陸軍中校杜森尼突然打斷了談話,從木房的犄角後麵轉了出來。

  ??謝瓦裏埃少校的話隻說了半截,便咽下去了。他的兩腿細長、身軀幹瘦,長得又不勻稱,披一件黑色的軍服。夜幕迅速降臨,在黃昏裏可以看到他那張被強烈的陽光照射熬黑的、過早地布滿皺紋的臉不滿意地抽搐了一下。少校沉默了一會兒,表示不同意中校的意見,然後甩開了大步,順著地裏隱約顯出來的小路,向木房的門口走去——這間屋子的門掩得嚴嚴實實。可是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再關了,謝瓦裏埃把門使勁推到一邊,門搖搖晃晃地斜掛在一個合頁上。

  ??“起來!出去集合!”

  ??杜森尼中校停下來側耳細聽。屋子裏的輕言細語立刻聽不見了,裏麵鴉雀無聲,這個口令把大家弄呆了。這本來是部隊裏一個普通口令,可是現在對每個人來說,它包含的意義就太多了……然而緊接著裏麵的人都輕手輕腳地一齊行動起來,說話聲也能夠聽見了。一會兒就有人第一個跨出了黑糊糊的門洞,走到外邊的空地上。

  ??“快出去!什麽也別拉下,我們不回來了!”從屋子的木頭牆裏麵傳來謝瓦裏埃少校的關切而又嚴厲的聲音,聽來有些暗啞。

  ??少校心裏有氣,看來他到底也沒有同意中校的意見,盡管表麵上幾乎一點也沒有流露以來。不過謝瓦裏埃自己生多大的氣都可以,這是他個人的事。但隻要這裏是他杜森尼中校指揮,決定權就屬於他,而他已經做出了決定,一個最後的、不可更改的決定:必須而且馬上從這裏出發。因為絕不能再漫無止境地拖延了!他已經等了將近六晝夜。離目的地原以為很近,隻有三十來公裏,剛才一量地圖,才知道是六十公裏;實際情況自然還要遠些他們要做的事情畢竟太多,因此不能浪費掉現在對他們來說十分寶貴的時間。

  ??中校斷然拿起靠牆放在最邊上的自己那支步槍,往空地裏走了三步,站在快速排成隊形的士兵們麵前。士兵們忙著拿武器,戴軍帽。盡管杜森尼中校盡力減輕負擔,但帶的東西還是過多。法國士兵們的軍衣下麵背囊、槍支、刺刀、彈藥盒和子彈帶掛滿了一身,—個個顯得臃腫難看。除此之外,他們還要帶上行營炮、山炮和機關炮,還有加特林機槍,這些都是很大的累贅。但所有這些東西都是需要的,甚至是必不可少的。

  ??在得知乾國“前來平定暴亂的軍隊”以少勝多,徹底打敗了河內城的“黑旗軍匪幫”後,新任東京遠征軍司令米樂中將認為法國軍隊應該出動前去占領河內城的租界區,顯示法國軍事力量的存在。因而根據米樂將軍的命令,杜森尼將帶領一支軍隊前往河內,從乾國人手中接收法國租界的防務。

  ??這支軍隊包括一個海軍登陸隊營(300人,2門行營炮)、兩個祖阿夫步兵連(300人)、一個山炮連(90人、6門山炮)、4個連的越南雇傭軍(600人),以及少量騎兵、工兵和醫療人員共計1500餘人。

  ??在部隊出發前,米樂將軍對杜森尼多次叮囑:這是一次和平的進駐,而非軍事行動。如果遇上土匪與強盜,法軍當然可以自行解決。但若遇上乾國軍隊,一定要先行向他請示,再依他的命令行事,絕對不允許擅自發動進攻。

  ??但是讓米樂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為這次“和平的進駐”選擇的指揮官將注定讓這次行動“不和平”。

  ??杜森尼中校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陸軍部記者安塞爾曾對波滑將軍說過關於杜森尼中校這樣的一句評語:“身高而瘦,麵多血色而易動怒,毫無外交手段,但能事事破壞,甚至連自己亦有破壞的危險。”概括成兩個字就是“冷酷”,讓這樣一個人去“和平進駐”,哪裏會有什麽“和平”可言?這位中校大人連自己都能破壞,別的還有什麽不敢破壞的呢?米樂將軍這一次可以說謹慎一世、疏忽一時,在這緊要關頭可以說下了一著臭棋。

  ??現在,杜森尼中校正在檢查他帶領的即將出發的部隊。

  ??小路右側排頭是魯伊特中士。他是從正規部隊來的,身體結實,是個不愛說話的大個,又是個真能吃苦耐勞的步兵。他的職務是副排長,是特地從警衛營調來執行這項任務的。他那從容不迫、—絲不苟的動作給人以堅定有力和穩妥可靠的感覺,站在他旁邊的士兵哈勒爾也是從警衛裏調來的。雖然現在還沒有下達任何口令,但是他那張黝黑的感孔已經濃眉緊鎖,全神貫注地看著指揮官,他按“槍放下”的要求,一手扶著槍,一手扶著一根鏟子。下一個是士兵德尼克,正在挪動整理用上的背帶,他背一個比較重的炸藥包。從外表看,這個爆破手倒還年輕機靈、算是夠結實的了。

  ??杜森尼中校不知道這個人爆破的水平如何,但他的捆紮技術肯定不怎麽好,這是最初就感覺到的。這個四十來歲的人,看他那慌慌張張、笨手笨腳的樣子,還沒有入列,就把捆在一起的東西弄鬆散了。他剛想起來彎腰去收拾整齊,又把槍掉在了地上。

  ??“你就不能捆好嗎?嗯?”謝瓦裏埃少校不滿的向他走近了一步,“拿過來。”

  ??杜森尼中校感到不妙,問道:“你是新來的?”

  ??“我?是的,長官……我以前在阿爾及利亞服過役。”

  ??“以前!”中校氣憤地想。真見鬼!看來總督府又給東京遠征軍補充來了一些寶貝!——瞧著吧,以後倒黴事少不了!不過這也很好理解,他本該親自仔細問問所有的人,分別和每個人談談,看看他們的情況。但是他自己沒有時間。

  ??士兵們站在隊伍裏,軍帽下—張張灰暗的臉龐顯出耐心等待的神情。的確,他們——這些看來即將同他共享榮譽或者一起犧牲的人們,中校是了解不夠的,但他又沒有挑選的餘地。自然最好是同那些他所熟悉的、經過戰鬥考驗的人一起去執行這種任務。可是上哪兒去找這些他所熟悉的、經過考驗的人們呢?現在他甚至想不起所有那些村莊、寺廟、樹林和山崗——那些人永遠安息的地方,在那裏,他們被合埋或獨葬在墳墓裏,有的幹脆找不到下落。經過這幾個月的戰爭,保全下來的人不多了。

  ??“好了……站齊!立正!報告中校……”

  ??“稍息。”中校說完,問:“大家都知道我們上哪兒去嗎?”

  ??“知道。”魯伊特的嗓音很低,其餘的人都默默地表示同意。

  ??“我們要到乾國人那兒去串串門。為什麽去,去幹什麽——大家都知道。現在……有病號嗎?一個也沒有?就是說大家都健康?有沒有生病的?”

  ??隊列警覺地一動不動了,軍帽下一張張灰暗的、等得疲倦的臉嚴肅而順從地望著自己的指揮官,這些士兵的命運現在由他一手安排了。大家靜了下來,默默地站著,大概他們對自己即將執行的任務並不大清楚,隻好完全依賴他這個指揮官和那個照管他們才一天多的細高個少校了。

  ??杜森尼中校把手伸進褲子的開口,從兜裏掏出一塊沉甸甸的小懷表。這是他以前從巴黎帶來的,是一次舞會上認識的一位貴婦人的贈禮。小懷表在他的手掌中歡快地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現在我們要去乾國人那裏,接收本來屬於偉大的法蘭西帝國的土地,你們有誰認為自己不能勝任這個任務?”

  ??他用等待的目光掃視了一下隊伍:隊伍中沒有一點兒響動,靜得能聽見風吹落房蓋上的積塵所發出的沙沙聲。但仍然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在此時此刻遠非無足輕重的問題。

  ??“那就這樣了!謝瓦裏埃少校殿後,前隊跟我出發!”

  ??這裏沒有人給他們送行,各種準備早已做完。一個鍾頭以前他們已經在指揮所商量好:部隊要保持沉默,不去驚動乾國人,而他們則盡量在夜幕剛一降臨時偷越過去。事實上,即使需要支援,又能支援什麽呢?他們的彈藥不足,上級也一定會要求他們節約,以應付更緊要的情況。

  ??入夜,他們的麵前是一大片十分空曠荒蕪的河灘地;一條灌木從蜿蜒其中。雷加斯上尉一見這種情形,躊躇起來。

  ??“我們真象在一個空盤子裏。中校,我們該怎麽辦?”他問道。

  ??“現在就走。”杜森尼中校冷冷地說了一句。

  ??“那好吧。這樣也好,也許情況會變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嘛。”

  ??士兵們踏著整齊的步伐,魚貫地登上了山崗。杜森尼中校回頭一看,頭一次感到滿意了——他的部隊順從地跟上來了,沒有一個人掉隊,沒有一個人耽擱時間;他停下來,其餘的人幾乎也同時停下來。往下應該等一等,也許還應該歇一歇,應該臥倒——從山頂上乾國人已經可以發現他們。河灘地周圍的坡地上可能埋伏著乾國人的步兵營。

  ??靜悄悄的,隻是從右側樹林後麵很遠的地方隱隱約約地傳來一些嘈雜的聲音,還是那地方有什麽東西在黑雲低垂的昏暗天空裏發出暗淡的反光。河灘地斜著伸向黑暗,灌木叢塗上了一筆筆昏暗的顏色,小河邊的蘆葦叢露出點點黑影,一撮撮雜草破土而出。到小河至少還有半公裏,必須趟著水才能過去,後麵還有相當一段路要走,再往後情況就很難估計了,杜森尼隻是希望能快點到達那片安全的樹林,它在河灘地那一邊,從這裏是完全看不見的。

  ??“繼續前進!”中校低聲地下達了命令。

  ??他聽到了風吹雜草的沙沙聲和身後雜亂不清的音響。他們又走了大約半公裏,身後,那長著鬆林的小山崗,嵌在夜色朦朧的天際,隻隱隱約約露出灰色的暗影,蒼茫暮色裏昏天與黑地幾乎連成—片。幸好,在這樣的夜晚,士兵們連同他們的身影,就是在近處也看不出來。這當然是黑暗裏的情況。杜森尼中校知道,乾國人的火箭一飛上天空,那時他們在地上留下的全部痕跡,連同他們自身,就會暴露無遺。

  ??目前四周還是漆黑—片,鴉雀無聲。他們應該盡快通過這片河灘地,可是前沿還沒有過去,小河邊那段最危險的路還在前邊。偏偏大家又有點累了,隊伍開始明顯地拉開了距離,杜森尼中校忽然發覺:一直緊跟在後的魯伊特,他的喘息聽不見了。中校回頭看了一下,等了一會兒,自己喘了喘氣,盡管他知道在這裏即使拖延一會兒也是不容許的

  ??顯然,他們已經累得有些顧不到小心謹慎了。

  ??“告訴大家加快速度!”杜森尼有些惱火的說道。

  ??“是!長官!”

  ??杜森尼兩眼盯住前方,夜色已經變得十分濃了。影影綽綽的灌木叢好象就在跟前,它後麵是一棵又一棵的小樹。根據地圖,他記得這地方正好位於中間地帶,順河邊的小山崗往前,是一個被炮火摧毀殆盡的村子,乾國人就據守在那裏。不過乾國人最前沿的一條塹壕離得更近,離河的那邊隻有一百來米;到河那邊後,法軍部隊必須挨著河床拐個彎,並設法在這條塹壕和旁邊另—條塹壕中間的灌木叢裏穿過去,才能靠近租界區,後一條塹壕位於小山崗的突出部分,帶尖鼻子的小山崗象個倒扣著的大勺子。

  ??部隊在繼續前進,這裏已經是河灘地了。杜森尼順著灌木從又走了幾步,好讓還是拉長了距離的隊伍都走到灌木從的安全掩護之下。朝村莊那一麵,他們有灌木叢的掩護,但那沒有遮擋的小山崗仍然在威脅著他們的安全,但它畢竟離得比較遠,輕易發現不了他們。

  ??杜森尼屏息凝神地聽著四周。附近卻是鴉雀無聲,法軍隱藏在小山崗的鬆林裏不聲不響,乾國人就在前麵,但也是毫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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