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 京師諜影
作者:銀刀駙馬      更新:2021-07-17 11:29      字數:6552
  “站立不穩?”星月琉璃愣了一下,“沒有啊?你聽誰說的?”

  ??“悠悠說的啊?”林逸青不假思索的答道,“悠悠說你病了,在屋裏難受呢……”說著說著,他便明白了過來。

  ??星月琉璃也明白了是悠悠“謊報軍情”,差窘之餘,她還是感到很開心。

  ??剛才林逸青對自己的關切,完全是情不自禁發於內心的。

  ??“我沒事,你放心吧……”星月琉璃輕聲的說道。

  ??“那你剛才,為什麽哭?”林逸青伸出手,輕輕的拭了拭她臉上的淚痕。

  ??在他的印象中,他是第一次看見她哭。

  ??“主公今夜,可是千金之宵啊,怎麽跑到這裏關心起我哭不哭起來了?”星月琉璃看到林逸青身上有些狼狽的裝束,知道他一定是急急從洞房裏趕到這邊來,心裏好笑,忍不住揶揄了他一句。

  ??林逸青有些難看的咧了咧嘴,他當然沒法說出口,鳳曉蓉體力不行,已經讓他給幹暈過去了。

  ??事實上,現在的他,處於不上不下的狀態,可以說很是難受。

  ??“關心你還不好啊!”林逸青發現今天的她說話的神態和往日似乎有些不同,不由得有些驚訝。

  ??“我有什麽可關心的,我又不是你的女人。”星月琉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她說完便將頭扭到了一邊,不再看他,但眼淚卻悄悄的又湧出了眼眶。

  ??林逸青聽到她說出的這句滿帶哀怨和氣苦的話,似乎明白了什麽,不由得心中一動。

  ??什麽意思?

  ??難道你也想成為我的女人?

  ??他將手輕輕的放在了星月琉璃的肩上,星月琉璃晃了晃肩膀,似乎是要甩掉她的手,但並沒有甩開,她也就不再動了。

  ??“琉璃……”林逸青看著她美麗的側影,心火未熄的他,眼中又漸漸的燃起了火苗。

  ??但他現在還有些摸不準她的意思,想要動手的話,又怕她激烈反抗,自己吃不消。

  ??若要論武藝的話,星月琉璃遠在望月姐妹和朱雪雁之上,真要動手,自己可是不死也要脫層皮的。

  ??“你在生我的氣?”林逸青張開雙臂,輕輕的抱住了她,他的動作溫柔無比,盡量讓她感到溫暖貼心,減少她抗拒的可能。

  ??果然,她隻是微微掙了一下,並沒有動。

  ??“琉璃,你別生氣,是我不好,一直……”林逸青觀察著她的臉色,小心的措著詞,“一直……冷落了你……”他沒好意思說,是你武藝太強,我打你的主意風險太大。

  ??星月琉璃聽著他溫柔的歉語,感到一顆心融化在了溫暖的海洋裏,她知道他在抱著自己,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後背,她感到羞澀,想要脫開他的懷抱,但明明一舉手便可以將他摔個跟頭,但她偏偏卻一點兒也使不上力氣……

  ??林逸青發現她毫無抗拒之意,膽子漸漸的大了起來。他用力將她抱緊,驚訝的發現,她的身體比他想象的還要柔軟。

  ??他輕輕的吻著她的耳垂和頸後,她的身子微微的顫了一下。

  ??一隻厚實的手掌放在她的胸口,在那裏溫柔地按摩著。接著他英俊的臉龐移來,輕輕貼在她的胸口,感受著她的心跳。

  ??那隻手掌慢慢向下移去,在她的小腹輕柔地摩挲(找馬甲線?)。星月琉璃舒了口氣,心裏的鬱結慢慢化開。這時他又摟住了她,在她唇瓣一吻,然後舔了舔她的唇角。

  ??林逸青知道她心結的壓力已然漸漸散開。他伸出手,解開了她的衣服,燈光下,她潔白的身體散發著柔和的膚光,像白玉一樣瑩潤。

  ??林逸青沒有全部去掉她的衣服,而是抱起了她,當林逸青準備進入的一刹那,星月琉璃用低得隻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輕輕的伸吟道:“主公,請憐惜琉璃……”

  ??林逸青輕吻著她作為回答,他從後麵進入她體內。星月琉璃側過臉,絲一般的長發垂在頸側,微微挺起腰,溫柔地容納下他的侵入。

  ??林逸青緊緊摟著星月琉璃,仿佛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而這一刻,星月琉璃也在感受著他的進入她的身體帶給她的無比充實和安慰,讓她把所有的壓抑和不快都拋在腦後……

  ??不知過了多久,當林逸青離開星月琉璃的小帳時,赫然發現,悠悠竟然還站在那裏。

  ??“這麽晚了,悠悠怎麽不去睡?”林逸青想到剛才他和星月琉璃歡愛的事可能全讓這個謊報軍情的小鬼頭給聽到了,不由得大窘,立刻問了一句。

  ??“林叔叔,你不是讓我在這裏等著嗎?”小女孩瞪著閃亮的大眼睛,不解的看著他。

  ??“唔……這個……剛才你聽到了什麽沒有?”

  ??“你們在說話啊?然後就是奇怪的聲音,林叔叔,你在給我娘治病嗎?她的病怎麽樣了?好了嗎?”

  ??“唔……是的,沒錯,我在給你娘治病呢,她的病沒事了。”

  ??“真的嗎?林叔叔,我娘得的是什麽病啊?”

  ??“你娘得的是‘心病’,已經讓我給治好了!放心吧!”

  ??“‘心病’是什麽病?”

  ??“……”

  ??北京城,東郊,順德戲樓。

  ??坐在二樓包廂裏的日本駐乾國公使柳原前光伯爵,正專心的看著戲台上的演出。

  ??這裏是人們飲酒集會的地方,敞亮非常,這一天門口卻下著厚厚的牛皮簾子,一片漆黑裏依然摩肩接踵擠滿了人,熱騰騰的汗味兒鑽透衣裳,直貼到身上來。最裏麵有一座巨大的戲台,兩邊各有一個大火盆,熊熊地照亮了舞台。

  ??“哎呀,都演了一半了!”有人喊著,從人縫裏直往前鑽,一手高高舉著裝滿零食的紙袋子。

  ??戲台之上,正演到熱鬧處,一個衣衫鮮豔的女人懷裏不知抱著什麽,慌慌張張在跑來跑去,後邊有三五個打扮成士兵模樣的男子追逐著,唇上一概用油彩畫了蜷曲凶惡的胡子。那女人身材嬌小,腿腳飛快,士兵們始終虛張聲勢地落後幾步,做出殺氣騰騰的表情,多兜了幾圈,下邊就有人喝起彩來,大約是賞識他們演得賣力。

  ??“柳原君好興致,竟然跑到這裏看起戲曲來了。”一個聲音在柳原前光身後響起,柳原前光聽出了他的聲音,並沒有回頭。

  ??“乾國的戲曲是一種古老的藝術,很好看的,我在北京城呆得久了,不知不覺的就喜歡上了。”柳原前光不動聲色的說道,“沒事的時候,就會過來看看。”

  ??“為什麽不找一個女伴來陪您看呢?乾國的美女很多的。”來人在柳原前光身邊坐下,笑著說道。

  ??“我喜歡一個人看戲。”柳原前光不太喜歡對方這種顯得粗俗的玩笑,冷冷的說道。

  ??“那我今天來得可是不巧了。”來人還在笑,目光也轉到了戲台之上。

  ??戲台上,那個女人一麵跑,一麵回頭去看追兵,她的眼睛本來大而明亮,更兼用油彩濃釅釅描過,活象是個土著人了。忽然她作勢往地上摔倒,懷裏的東西滾了出來,台上台下一時全靜了,隻聽見一連串木器相擊的呆板空響——原來這女角懷裏滾出來的是個人偶,胡亂裹了一層粗緞算是繈褓,那碩大的木腦袋敲在戲台地板上,一路彈跳過去。那女人匍匐前行,做出種種艱難痛苦表情,去夠那個人偶,士兵們在後麵揚起了包著鐵皮的木刀。那個女人卻十分敏捷,翻身一滾,拎起人偶衝進後台,士兵們也跟著追了進去。

  ??台子旁,粗野熱鬧的長歌不失時機地銳聲唱了起來,聲震梁宇。

  ??“知道嗎?那些演戲的人裏頭,也許就有忍者。”來人低聲說道。

  ??柳原前光的肩像是挨了一鞭子似地猛然聳起。他的手一瞬間成了死的,冰冷沉重地向下墜著。寒意涼浸浸地爬上他的心頭,來人回頭來與他對視一眼,看見了他眼裏驚愕神色。

  ??“你怎麽看出來的?川上君?”柳原前光問道。

  ??“我猜的,嗬嗬。”川上操六笑著又轉過了頭,看著戲台上的表演,“以前日本的忍者,失業的時候,就是以在街頭演戲為生的。你可能不知道,林逸青最信任的兩個女護衛,就是這樣的忍者。他們是伊藤俊輔最先發現的,本來是作為刺探鹿兒島逆賊情報的人選,結果不知怎麽,卻給林逸青策反了。她們現在就在乾國。”

  ??“竟然是這樣?”柳原前光吃了一驚。

  ??“這件事是伊藤俊輔的恥辱,所以他是不會告訴柳原君你的。”川上操六笑著說道,“知道這件事的人本來就不多。”

  ??“你有林逸青的情報了?”柳原前光不想和川上操六扯以前的舊事,他知道川上操六今天來這裏肯定是要有重要的事情向他報告,是以立刻將話題引到了正事上來。

  ??“是的。”川上操六點了點頭,“他得了武狀元的事,我想柳原君你已經知道了。”

  ??“嗯,整個北京城都知道的。用不了一個月,整個乾國也會知道的。”柳原前光說道,“我聽說他還要參加文試,但我猜他很難通過。”

  ??“不,根據我了解的情況,他是一定會通過的,而且很可能會進入一甲的三名。”川上操六說道。

  ??“噢?”柳原前光又是一驚,“你怎麽知道的?”

  ??“他為了這次考試,很早就做了準備工作,他以大量的金錢收買和考試有關的官員,他做的非常隱秘,具體的操作方式我還不太清楚,但根據我收集到的信息,他大約一共準備了十萬兩白銀,用於賄賂各級官員,在各層關節都打通的情況下,他想要通過考試,並不是很難。”

  ??“那可不一定。”柳原前光搖了搖頭,“你可能不太了解乾國的考試製度,川上君,童試和鄉試有作弊的空間,會試也有可能,但殿試絕無可能!殿試是由皇帝親自主持的,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刻冒著生命危險作弊,欺騙皇帝將是死罪。”

  ??川上操六笑了笑,沒有和柳原前光爭辯,而是繼續看著戲。

  ??戲台中的單薄布料上畫了匠氣而工致的梁柱牆壁,像是宮殿的意思,在火焰的熱煙裏不吉祥地顫抖著。

  ??戲台上首的幾案後坐著一對王家打扮的男女,左右又皆設有幾案,一邊是個披掛嚴整的武士,另一邊是個華服少年,舉杯宴飲的場麵。

  ??上首男子的麵孔上厚厚敷過白粉,操著怪異的口音,旁若無人的大聲說道:“恨哪!朕是堂堂的一國之主,怎能受這樣一個癱子擺布!”一麵卻又堆起滿臉笑容,向左首的武士舉杯,朗聲致意:“摯愛的妻子的兄弟啊,朕祝你健康永壽。”

  ??看戲的人轟然全笑了,台上的人卻都極鎮靜,隻作沒有聽見國王方才的惡言惡語似的。那個男人想來是扮癱子的,冷笑著飲盡了手裏做道具用的空杯。

  ??國王又向右首少年舉起杯子,道:“朕的長子,眼珠一樣寶貴的孩子!朕的王國將來隻屬於你一人,你的兄弟都要向你臣服!”

  ??少年長得頗為俊俏,隻是麵上的胭脂有些重,大概是表示醉了的意思。

  ??而後國王轉向身邊的女子,一手攬住她的肩,把她頸上巨大俗豔的假寶石鏈子搖得叮當作響,柔聲說:“朕的妻,心房裏的牡丹啊!今天是可喜可賀的團聚日子,朕為你們備下了美好的禮物!”

  ??女子脈脈地回望著他,飲盡了手裏的酒。縱然他立刻又變了臉色,在她麵前高唱:“啊!多麽可厭的女人!她的家族在蠶食我的王權!”她還是那樣歡喜地將頭顱依在他頸下,渾然不覺的模樣。

  ??“我一直認為,政府將有著古老曆史傳統的忍者逼上絕路,是那場戰爭中最為不智的行為,就象這戲劇當中的國王接下來要做的事一樣。”川上操六歎息道。

  ??柳原前光沒有回答,隻是緊盯著戲台。

  ??國王尖利的嗓子在台上喊道:“來人哪!來人哪!把朕的禮物送上來!”

  ??仍是上一幕的那三個士兵,轟隆隆跑了上來,仿佛就是千軍萬馬的意思,手裏照樣提著裹了鐵皮的木刀,朝著扮癱子的男人撲了過去,紛紛將刀架在他脖子上。

  ??女人這才大夢方覺的樣子,衝上去撕扯著士兵,幹哭道:“陛下啊!我們為何失去您的寵信?”

  ??其中一名士兵將女人一把推倒在地,明晃晃的刀指著她。女人連滾帶爬回到國王的幾案前,握住國王的手道:“究竟我犯了什麽樣的罪啊!難道為您生育了三個可愛的孩子也不能抵償!”

  ??右手的少年拔劍而起,嘶聲喚道:“母親啊!”

  ??國王誇張地顫抖著,卻終於長歎一聲,將女人向士兵的方向猛力推去。

  ??被圍困的癱子男人悲憤呼喊:“陛下啊,難道您忘記了,當年若不是我們家族為您效力,您怎能奪得王位!”

  ??國王跳上幾案,麵目猙獰:“你們沒有一時一處不在提醒朕這件事,所以你們才該死!”

  ??少年手持長劍衝過去與那個攻擊女人的士兵搏鬥,士兵稍一猶豫,腹上便吃了一劍穿刺,滾倒在地。

  ??國王在幾案上頓足道:“殺!殺!殺!”

  ??台畔旁的長歌又響了起來,這一次唱的是:“啊!啊!國王心意已決,王妃所有的兒女都該死,哪怕他們的血管裏都流著一半國王的血!”

  ??另一名士兵放開那男人,朝少年揮舞木刀。原本軟倒在地的女人卻如猛獸一般跳了起來,擋在少年與士兵之間。

  ??少年又淒厲地喚了一聲:“母親啊!”

  ??士兵將刀刃貼著他們倆的腋下伸過去,露出一個刀尖,意思是將少年與女子一塊刺穿了,而後麵目猙獰地一拔,母子便一同倒下。

  ??這時候台下一陣驚呼,半是因為這殺人的戲碼,半是因為後台裏猛然衝出來一名巨漢。

  ??“主人!我來救您!”巨漢一手揮開兩名士兵,在那男子麵前拿腔作勢地跪下了。

  ??“背負著汙名的人啊,他不是叛逆!是那乖戾的命運在捉弄他啊!”長歌的調子起得過高,歌者的聲音都扯裂了。

  ??“那……也許就是忍者的命運吧……命運……真的是可怕啊……”一陣冷風吹進了包廂,柳原前光打了一個寒噤。

  ??“那個林逸青,自從離開日本回到乾國以後,一直沒有什麽明顯的作為,整日裏聲色犬馬,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柳原君?”川上操六又說道,“這一次他參加武舉考試,得了武狀元,其實就足夠得到一個不錯的官職了,可他為什麽還要堅持參加他並不擅長的文科考試呢?如果他文科考試通過了,也是狀元的話,最好的去處,就是翰林院,但翰林院的官員,並沒有多少實權啊。”

  ??“乾國直隸總督李紹泉,在沒有當總督之前,就是翰林。”柳原前光說道,“在乾國社會,翰林的地位是很高的,我想,他這麽做,可能也是想要走李紹泉一樣的道路。”

  ??“你說的非常有道理。”川上操六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柳原前光的看法,“如果他成為和李紹泉一樣的擁有極大權力的地方官員,就可以在地方推動乾國的改革了。象當年他的哥哥林義哲做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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