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親王躺槍
作者:銀刀駙馬      更新:2021-07-17 11:28      字數:5879
  正當費希爾思緒起伏不定之時,一名水兵引著一位軍官來到了艦長室。

  ??費希爾認出了來人是約翰?傑利科上尉,立刻張開雙臂,前來歡迎這位老朋友。

  ??他當然也明白,約翰?傑利科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

  ??“陳少尉的情況怎麽樣?”費希爾請傑利科上尉坐下,親手給他倒了一杯茶後,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我沒想到的是,軍事法庭竟然讓他做了自由陳述。”傑利科笑了笑,說道,“他們可能會後悔,因為陳少尉的自由陳述非常精彩,而且對那些‘陪審團’的那幫人來說是極為不利的。”

  ??“竟然會這樣?我真應該去聽一聽,嗬嗬。”費希爾笑了起來。

  ??“你確實應該去聽一聽,我的朋友,因為我在他的演講中,看到了你的風格。”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嗬嗬,這更加證明我們沒有看錯人。”

  ??“軍事法庭沒有當庭宣判,是吧?”費希爾問道。

  ??“是的,我估計下一次庭審後,就得宣判了。”傑利科說著,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我打聽過了,‘陪審團’那幫人已經走了威爾士親王殿下的門路。”

  ??“那麽我們可要抓緊了。”費希爾說著,將自己的收集了大量簽名的報告推到了傑利科的麵前,“我打算馬上將這份報告發給海軍部。”

  ??傑利科拿過報告便看了起來,不多時,他便看完了這份報告。

  ??“你說的是,我的朋友,應該讓海軍部的改革派們盡快看到這份報告。”傑利科點頭道,“這樣的話,‘陪審團’那幫人就會現了原形,不過,他們走伯蒂殿下的門路,的確是個麻煩。”

  ??聽了傑利科的話,費希爾皺了皺眉頭,思考起來。

  ??“有辦法了!”想了一會兒之後,費希爾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來,嘴角露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雖然這麽做對伯蒂親王殿下來說,有些過分了……”

  ??“你想怎麽做?我的朋友?”傑利科問道。

  ??“據我所知,女王殿下非常懷念阿爾伯特親王主持海軍部的時代,阿爾伯特親王是出了名的正直人士,他主管海軍期間,‘陪審團’那幫人一度曾銷聲匿跡,隻是在親王去世後,他們才又重新猖狂起來。”

  ??費希爾說著,將自己的那份要送給海軍部的報告拿了回來。

  ??“我需要在這份報告上做一些小小的修改。”費希爾若有所思的說道,“我會將改好的報告的一部分不涉及皇家海軍機密的文字發表在報紙上,讓我們尊敬的女王陛下看到……”

  ??聽到費希爾的這最後一句話,傑利科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不由得對費希爾佩服得五體投地。

  ??要知道,當年阿爾伯特親王去世,可是和現在的伯蒂親王的放蕩不羈大有關係的啊……

  ??而維多利亞女王一旦看到這些文字,必然會想起當年的往事,遷怒於伯蒂,這樣一來,“陪審團”的人再走伯蒂親王的門路,就是自尋死路——他們這樣做,隻能勾起女王心中的仇恨和對他們的憎惡!

  ??“你的辦法太好了,我的朋友!讓我們抓緊時間吧!”傑利科拍著手說道。

  ??費希爾微笑著點了點頭,立刻拿起筆,開始修改起報告來。

  ??太陽似乎隻一躍間便掛在頭頂,絲絲縷縷的光透過矮橡樹稀疏的葉子將下麵的嫩草照得斑駁陸離。喬治王子沉沉地睡著,一塊光斑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隨著風搖擺。

  ??此時此刻,在王子的腦海中,常常出現一個女孩子的形象——在一片霧氣騰騰的林子裏,她手持弓箭,像一個印第安人的女孩子,赤身倮足,腳下踏著沾滿露水的枯樹葉,表情機警地望著林間一處空隙之地,保持著一頭豹子追捕獵物前的姿勢。

  ??回到英國之後,他總是常常想到她。

  ??在澳大利亞的海岸邊,有很多這樣的女孩。

  ??喬治王子9065年6月3日生於倫敦,是威爾士親王伯蒂和王妃丹麥公主亞曆山德拉的次子。他歡樂的童年大部分在諾福克度過,不過也常去倫敦和威爾士親王的莊園。他和哥哥維克托王子一起師從道爾頓牧師。他們快樂的生活在一起。9077年,在道爾頓的陪同下,兩位王子作為海軍學員,被派到達特勞斯的“不列顛尼亞”號戰列艦上,接受航海教育。喬治王子是最年輕的海軍學員,他很快便愛上了大海的一切。他和哥哥在道爾頓陪同下,又登上訓練艦“巴坎蒂爾”號,在進行了兩次遠航後,喬治更加熱愛水兵生活了。

  ??作為一名海軍學員,他去過很多地方,不但到過澳大利亞,也去過日本。那一次他們乘著那艘粗笨的帶有風帆的蒸汽船,從乾國的福州港出發了。海風從大海深處吹起,是狠厲的黑色。船舷從廣闊的大海穿過,海麵上漾出長細的波紋。在一場暴風雨中,他們偏離了航向,好在仍舊抵達了目的地——澳大利亞。但那一次他們的船擱淺在一座無名小島的海灘上,那裏有不少沉船的殘骸擱淺在一片潔白的沙灘上,船帆上千瘡百孔,像食草動物被獵殺後的身體。

  ??他們和水手們一起登岸,獲取補給——獵殺動物和尋找淡水,那時,一個棕色皮膚的女孩,倮露著前胸,穿著一條蓑草裙子,站在不遠處望著他們。因為緊張,她把黑色的瞳孔瞪得渾圓,胸前和手臂上還起了密密麻麻的顆粒。水兵們筋疲力盡,躺倒在柔軟的沙灘上,此時精神為之一振,好像焦渴的嘴唇碰到了一杯福州的冰鎮果露。其中有一個大胡子,他看著女孩筆直的雙腿和一對兔子般乖伏在胸前的兩乳,情不自禁吹出了一聲口哨。女孩看著他們大笑著露出牙齒,開始有些驕傲,但後來又覺得不合適。最後,她抿了抿嘴,用別人都聽不懂的話(大概是土著語)說了一句(可能是流氓什麽的一類話)就轉身跑掉了。留下漂亮的背影。

  ??這個女孩是島上土著人部落酋長的女兒,名叫泰拉。不知什麽時候,也不知什麽原因,土著人的祖先從北方渡海來到這裏並定居起來。這裏近海的區域是一片礁石林立的航行死角,它為土著人樹起了天然的屏障。密盛的樹林裏,黑黝黝的寨子像一盤擺散的棋,亂糟糟地建在一處濕漉漉的低窪之地。高塔般的樹木在寨子的牆上投下淡綠色的影子,寨子沉默地匍伏於地,就這樣與世界隔絕了聯係。

  ??泰拉是酋長的女兒,但不是唯一的一個。酋長有很多妻子,所以也就有很多兒子和女兒。通常他都覺得這樣不壞,但有時也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比如說,酋長要找自己的女兒幹活(喂豬生火什麽的),來到一群嘰嘰喳喳的女孩子中間;此時,他感覺像走入了一座迷宮——因為每個女孩子都看起來有點像他的女兒,但其實並不是。所以每次他都要把這些女孩子仔細端詳一番,才敢把其中一個拽回家,不然就會拽錯人(這種情況發生過幾次)。但後來女孩子們出了門就和女朋友把衣服首飾換掉,還故意把早上梳好的辮子打散,然後才開始在廣場裏聊天;所以找起來就沒那麽簡單了。年輕女孩子就是這樣子,喜歡在一塊聊天,不像成了家的女人,心會放在家務活上。

  ??寨子裏有很多這樣年輕女孩子,每個都隻有十六、七歲。她們脖子上戴著貝殼串成的項鏈,頭上圍著鸚鵡羽毛縫製的裝飾,臉上則塗著一些亮麗的顏色。有些女孩子還紋了身,是一些不規則的形狀,但看起來漂亮。泰拉是這些女孩子中的一個,不過她沒有紋身,而且她的牙齒很白,別的一些女孩子因為嘴裏經常嚼檳榔,就沒有那麽白。據泰拉說她也不是討厭檳榔,隻是一嚼檳榔就覺得呼吸困難,皮膚上還起很多小疙瘩,難受得要死,所以就不嚼。

  ??平常這些女孩子都聚集在寨子前的一塊空地上(也就是寨子裏的廣場)聊天,一聊就沒個完。比方說,其中一個女孩子新換了一條裙子,別的女孩子看見了就說,呀,帕蒂,裙子真漂亮!什麽時候做的?沒看你穿過。然後大家就圍成一圈,邊摸著她的裙子邊討論它的樣式、材質。有的說,摸著不糙手,穿著肯定舒服;有的說,好看,顯腿長。就這樣打開了話匣子,聊完了裙子聊首飾,然後又聊化妝品(指塗在臉上的那些顏色)——一直要到太陽下山才會散場。

  ??寨子裏還住著很多男人,他們是女孩子們的父親或者丈夫,大都有著很好看的臀部。他們用野獸的皮毛圍著下體,但後麵露出結實的臀部,好像是便於奔跑。他們還喜歡采集一種植物的果實,把自己塗成亮閃閃的藍色;平時樣子很好看,隻是不能淋雨,不然就會有稀稠的物質從頭往腳地流淌,樣子說不出的嚇人。也不能經常去海裏洗澡,因為再塗一遍很麻煩。以前,女孩子們覺得他們藍色的樣子很好看,很樂意幫他們幹塗後背之類的活。但後來塗的次數多了就開始嫌煩,並且出現了審美疲勞,也不覺得好看了,反而說他們的樣子很怪。

  ??寨子裏的男人都長著強壯的四肢,皮膚是古銅色加一點藍色(因為那些顏料的緣故);性格溫順,樣子老實。他們不像女孩子們總是唧唧喳喳地呆在一起,大部分時間都獨自一人在沉默裏度過。

  ??土著人男人還長著粗大的手掌,手指上的關節像一株竹子的竹節。他們長手長腳,看起來很笨拙。但幹起活來,其實非常之靈巧。土著人男人會建造水車,把水從溪流中汲取上來,然後再通過一棵棵打通的毛竹,送到寨子裏每一個人的家中。這樣說,好像不能顯出他們的靈巧。關鍵在於,這些毛竹全部架在高空,嚴絲合縫地交錯縱橫。他們還會做複雜的陷阱,比如在林子裏設置一道迷宮,讓野豬走了三天三夜才終於找到自己的窩。除此之外,有些年輕人還會製造精密的武器(但都是為了好玩,不是打仗用的)。泰拉有一個近鄰,是二十來歲的一個漢子。平時閑著覺得沒意思,就在自家的頂棚上,造了一座大弩,還配上了木頭做的準星,每一箭都可以射下一隻過路的大雁。後來,這種雁就從這裏滅絕了。

  ??黑夜降臨,寨子仿佛懸浮在一塊巨大的黑色水晶之中;空氣中霧氣朦朦,在人的臉上能凝結成水。諾大的寨子裏寂靜無聲,仿佛星空中浩瀚的星雲。燈火亮起來,寨子就像一幅星辰在大地上的投影。

  ??夜晚,大多時候,泰拉在磕一種炒出的瓜子;這種瓜子烏黑飽滿,樣子十分好看,磕起來甜中透著一絲苦味,是一種消除寂寞的好零嘴。泰拉趴在一張蘆葦編就的涼席上,間歇地從旁邊一個黑色陶罐中抓出一把瓜子,然後邊吃邊把瓜子皮吐在左手的掌心裏。燈火下,不太看得出來她的掌心是紅色的;白天就看得很清楚——她的掌心呈現出淡淡的紅色,像小貓的爪子。

  ??有時實在呆不住,就跑去外麵的水塘裏摸肺魚。在寨子裏外,密密麻麻長了很多紫紅色的植物。這種植物的葉子有大象的耳朵那麽大,果實有小孩的拳頭大,種子像海裏的貝類,可以榨出油來;但不能吃,吃了要瀉肚子。泰拉剝了許多這種植物的籽,用篾條穿起來點著照明。這些籽發出微弱、跳躍的火光,泰拉用指尖碰觸著水底的淤泥,耐心地找尋魚兒的洞穴。此時,一條螞蟥爬上她的小腿,泰拉轉身把它揪下來,突然發現自己的臀位很高(換句話說就是腿長),同時也突然覺得肚子裏麵好像被什麽東西吃了一口——她不知道那是寂寞。她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後來,她的腳踩到一個肺魚的巢穴,就把這感覺忘了。

  ??等摸夠了,泰拉就會回家去燒一大鍋粥。燒得翻滾滾時再把肺魚拋進去,肺魚就被活活地燙死。據說這樣燒出來的粥味道十分鮮美,但肺魚不一定喜歡——它們在裏麵扭七扭八,死時還盤成一道螺旋紋的形狀。泰拉沒有一點憐憫之心;作為一個土著女人,她就是這樣子做事情,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其實,泰拉在躬下身摸肺魚時,還感到一些異樣——突然覺得脊背涼嗖嗖的。開始時,她以為是風;接著又以為自己患了感冒,打起了擺子,就用手背貼了貼額頭;但一點感覺不到燙,就沒管它了。

  ??其時,她的背後,一雙亮亮的眼睛從水草的葉子的縫隙間透出光來。泰拉回頭看見了喬治,笑著說:是你呀。於是,喬治不得不從水草的葉子中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他們開始走向泰拉的所住——路是用紅土夯實,再鋪上細沙;很幹淨。腳踏在上麵,感到柔軟,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他走在泰拉稍後,月光下她的裙子呈現出美好的形狀。他說:裙子很漂亮呀。泰拉回答說:也不是很好看。過了一會,又補充道:有點舊了。就沒有再說話。

  ??他們靜默地走進她的房子,屋頂上有一道窄長之極的天窗,從東到西貫穿了整個屋頂。雲彩從南往北飄移,隻有短短的一瞬。從東往西,則要好幾天才看不見。他們在光滑的橡木地板上坐下來,靠著野獸皮做的墊背;裏麵塞滿了鳥的羽毛。

  ??不知什麽時候,泰拉已經把一鍋粥燒了起來。肺魚在裏麵掙紮著扭動,他們都沒有在意(喬治並不打算吃它們)。他們的視線逐漸被騰騰的熱氣所模糊,空氣裏好像下了一場大雪——但這裏氣候炎熱,並不會下雪。

  ??星辰搖動,光線從屋頂長窄的縫隙中透了下來。此時,在天空的頂端,假如有一雙眼睛,宇宙中就仿佛隻剩下——兩個小小的他們……

  ??一陣涼風吹來,喬治從夢中醒來,他抬起頭,發現自己置身於王室別墅的花園之後,心中莫名的感到一陣惆悵。

  ??不遠處的別墅中,似乎傳來了陣陣爭吵聲。

  ??他知道,父母可能又在爭吵了。

  ??他們爭吵的事情,通常隻有一個,那就是父親在外邊的風流韻事……

  ??當然,父親對母親還是很好的,不管在外麵如何的拈花惹草,他總是能在適當的時候“迷途知返”,回到母親身邊……

  ??喬治本不想再去聽他們爭吵的內容,但他聽到他們的話中隱隱約約的帶有“皇家海軍”和“軍官”的詞時,身為海軍學員的他,便情不自禁的仔細傾聽起來。

  ??“你還不明白嗎?那些人在把你推向深淵!你不能再和他們有任何的接觸!”母親的聲音習慣性的高了起來。

  ??“沒那麽嚴重吧?”父親不以為然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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