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銘頹然地坐在飛機上，由牽引車將飛機拖回停機坪。

  知道了陳銘出現心理問題，碰操作杆會引發手部不可控的顫抖後，管製就是有再大的心也不敢讓陳銘自己滑回來。

  至於一中隊一下報廢兩個隊長這種事，那就是航空兵大隊長操心的了。管製心裏微微歎了一口氣。

  “對不起。”

  陳銘的情況早有機場的人在魯淮成身邊告訴他真相，看到陳銘此刻失落而又自責的樣子微微歎了口氣。

  跟機場方麵的人打了個招呼後，魯淮成帶著陳銘上車。

  陳銘這種情況，百分百是要停飛的。機場領導也沒有阻攔，任由陳銘收拾行李離開。

  跟著魯淮成回到東江基地的第二天，陳銘的停飛命令就下來了。停飛截止時間是待定，也就是幾乎等同於無期限的停飛。直到陳銘的心理問題完全治愈。

  “陳銘，司令叫你去一趟他的辦公室。”

  回到東江基地後，頗為自責和失落的陳銘把自己關在魯淮成家的房間中一直沒有出來，此刻聽到魯淮成秘書的話，應了一聲起床，開始穿衣服。

  期間，在陳建軍幫助下成功上艦的180艦導水長鄭遠海聽到陳銘回來了，還特意跑過來看他。準備和他分享這個好消息，但看到陳銘那糟糕的精神狀態後，沉默地離開。陳建軍，謝庭群，李四明等人都來過，但麵對陳銘的問題最後都無功而返。

  慢慢走到魯淮成的辦公室，喊了聲報告。

  “進來！”

  如果是以往，陳銘那有氣無力的報告怎麽也會讓魯淮成批評兩句，但在了解過全部情況後，魯淮成還是平靜地將陳銘喊進辦公室。

  “這一個星期，憋壞了吧？”

  “沒有。”

  聽到魯淮成的話，陳銘趕緊回道。

  “你還記得當年你剛來東江基地實習的時候，我跟你說過什麽嗎？”

  “什麽？”

  陳銘聽到魯淮成的話，楞了一下。這麽些年魯淮成跟自己說過不少話，這突然一下還真想不出來。

  “當時你和陳建軍有隔閡，我就跟你說過，有些東西不能悶在心理。這次事故為什麽會對你有這麽大影響，我和航空大隊那邊的領導都很不解。後麵問過使館的武官，才知道你曾經在白頭鷹的時候，就得過ptsd，是叫戰後綜合症對吧？”

  魯淮成說到這歎了口氣，喝了口茶後繼續開口道。

  “當時白頭鷹那邊你通過了心理評估，但現在看來，完全沒有根治。這次事故就是個導火索，讓你舊病複發了。聽說你在伊拉科戰場碰到過汽車炸彈，你現在眼前閃現的焰火，到底是飛機的，還是汽車的，亦或是，兩者都有？”

  “兩者都有吧，我也分不清。就是一團焰火，到底是什麽燃燒的，看不清。”

  聽到魯淮成的問話，陳銘仔細想了想後回道。

  “那就是了。說說你下麵的安排，總這麽憋著也不是個事。”

  “首先，有病咱們就治。東江這邊沒有專業的醫生，你下午就去京城，我們已經幫你找好了醫生。另外，高精狙已經送到兵器工業公司了，他們也需要你去一趟，給他們實際操作演示一遍。”

  魯淮成將一個寫著電話號碼和姓名的紙條遞給陳銘後說道。

  “完成這兩件事後，你再去趟總政。那首曲子我交上去後，引起了總政還有文化部的高度重視，兩邊都在爭首演呢，最後總政的李團長給我打了電話，說叫你這個創作者去一下。”

  “我聽說在白頭鷹的時候，你就是用寫這首曲子，讓自己心理平靜下來才通過評估的。現在我給你放個假，你去試試，看看對你的心理問題有沒有幫助。”

  陳銘剛想說什麽，就被魯淮成揮手打斷。示意他滾蛋。

  離開魯淮成辦公室，回到房間換上便裝後，陳銘就動身前往機場。下午四點時，陳銘準時走出京城機場航站樓。

  陳銘先找到了兵器工業這家有原來在機械電子工業部基礎上，合並多家軍工單位組建成的特大國企。

  在接待負責人的帶領下直奔輕武器研究所，在研究所內，陳銘見到了那把自己闊別一月有餘的狙擊步槍。

  在工作人員的指導配合，專業設備的監控下，陳銘打掉了七十多發子彈，為研發人員拆解，了解這把步槍提供了足夠的素材。

  完成這些後，夜幕已經降臨。謝絕了兵器工業公司安排住宿的好意，陳銘離開後，在京城的大街上閑逛起來。

  看著熙熙攘攘的車流，和照亮天空的萬家燈火。陳銘心底的失落，好像散去少許。

  隨便找了家賓館住下，第二天醒來的陳銘打了個車，奔赴豐台的海軍總醫院。

  由於提前約定好了時間，陳銘在一位叫做金子晴的學員帶領下直接走進心理診療室。和醫生溝通症狀，做心理測試，大約花去了近四個小時。

  最終結果和魯淮成的猜測沒有多少出入。以王巍座機鳥擊事故為誘因，引發了還未徹底根治的心病。

  心理問題和生理問題不同，並沒有對症下藥的特效藥什麽的。醫生開了些安神類藥物交給陳銘後，又結合陳銘的情況開具了一份治療建議。

  在送陳銘離開前，不停地囑咐陳銘，有什麽情況，或者想法一定要第一時間給自己打電話。

  跟送自己出來的醫生助理金子晴告別，陳銘找到曾經在這附近吃過的那家小飯館。隨意點了兩個菜填報肚子後，打車去往總政文工團。

  黃淮已經離開總政文工團有些時日了，陳銘也不擔心會撞見尷尬。和門口的衛兵出示了自己的證件登記後，問清了李團長的辦公室位子，陳銘就直接踏步走進文工團的院內。

  “我告訴你，這公演必須有我們文化部出麵承辦。”

  “你放屁，我們軍樂團比你們的交響樂團差嗎？何況作曲者是我們海軍的兄弟，於情於理首演都應該由我們軍樂團來！”

  “嗬，別以為我不知道。作曲的陳銘根本不是你們軍樂團的人，為啥要讓你們來？我跟你說啊老李，這東西的意義不一樣。曲子你也聽過，這是屬於咱們華人的第一部交響曲，這對國家形象的宣傳還有文化的反輸出意義重大，你不能這時候耍小孩子脾氣啊。”

  陳銘放下剛準備敲門的手，總感覺自己這時候進去不是啥好事。

  城門失火，很容易殃及池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