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陸亭鎮因為賽車場而出名,因為每年一度的汽車大獎賽而逐漸繁榮起來。到了一九二三年，這個地方的知名度幾乎達到了全世界二十億人共知的地步——元旦那天，國際聯盟辦公大樓正式啟用！

  ??熱熱鬧鬧地慶祝了好幾天，又新新鮮鮮地進入豪華氣派，舒適典雅的辦公樓工作的各國代表們，並沒有和睦相處多久。這不？法國和比利時聯合起來找德國麻煩了！

  ??一月十日，法國和比利時聯軍十萬進入德國魯爾區，理由是德國沒有按照《凡爾賽和約》規定的條款給兩國撥賠款。

  ??不過，兩國顯然沒有注意到一個事實，或者說是沒有及時改變在國際政治交往中習慣了的工作方式。他們忽略了國際聯盟大會常委會的作用，隻是在向德國單方麵提出警告未果後，就出兵魯爾。

  ??這一下，剛剛參加完慶祝典禮回北京的岑春煊震怒了！

  ??“娘老子的！不把國際聯盟放在眼裏，不把國際聯盟常備軍放在眼裏？帝國花費那麽大的功夫搞起這個聯盟還有什麽意義？少川，這是你的失職啊！唉，上次陛下出京西藏蒙古出事，這次出京輪到歐洲出事。外交部在國聯的代表怎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總參情報部在歐洲的工作站幹什麽吃的！？”

  ??岑春煊，前清政權著名的四屠（慶親王奕劻屠財，兩廣總督岑春煊屠官，北洋大臣袁世凱屠命，三省新政督辦龍劍銘屠洋）之一，他已經很久沒有在這種場合發火，更別說發副總理大臣和國防軍的火了！深知道他內斂脾氣的人莫不心驚，難道這次岑三爺又要屠官了？

  ??眾人都不敢馬上說話，隻希望總理大臣心氣平和一些再商量對策。

  ??岑春煊很快就恢複平靜，也許剛才真的是發泄一下而已。實際上，這位政治家經過這麽多年的磨練已經相當地成熟了。

  ??“國際聯盟的作用顯然被各國低估了，當然，在此之前國際聯盟並沒有處理過類似事件的經驗，情有可原。各位，說說吧，這個事情怎麽弄？”

  ??責任人唐紹儀馬上接過話題道：“中法關係目前以蜜裏調油來形容絲毫不過分，這個事情牽涉到法國和德國。外交部認為：帝國政府保持中立，以不偏不倚的姿態兩廂做工作爭取和平解決。具體的事務應該由國際聯盟出麵，以此事為契機，在全球樹立國際聯盟的聲威。萬事開頭難，國際聯盟這個組織也概莫能外啊！”

  ??“契機？契機！”岑春煊念叨著，理會到唐紹儀話裏的真味。

  ??“軍方認為，既然存在國聯常備軍，象此類沒有直接涉及帝國利益的國際事件，帝國國防軍不應該有任何的舉動。當然，歐洲工作站的失職，總參情報部華中將和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李義安上將的話很直接，沒有什麽花巧可言，頗合其軍人身份。

  ??蔡鍔上將皺了皺眉頭，向岑春煊點了點頭道：“國防軍將完全按照政府的意思行事。”

  ??岑春煊滿意地點著頭看了看軍方在京四將軍（還有國防大臣聶文青和副總司令趙爾陸），又掃了一眼各部大臣後道：“一個強大的，在世界上指手劃腳的大中華帝國必然引來各國的反感，盡管有利益牽製，但是我們不能保證這種利益能夠維係多久，也就不能保證這些國家對帝國的依附能夠持續多久。可以想見的是，當這些國家恢複或者發展到一定實力的時候，他們將想方設法削弱帝國的影響力，謀取對世界的主導地位。因此，我們切不能依靠目前強大的國力為所欲為，應該依靠的是一整套相對公平而行之有效的國際法則，擺脫大國沙文主義的思想束縛，用國際聯盟這個有效工具來調控全球利益，謀取帝國利益的最大化和永續性。對唐，李二位的意見我完全同意，既然這是一個契機，那對責任人的處理就酌情減免吧！這幾年來，不僅僅是下麵的人，包括我們都有些鬆懈了。”

  ??“問題是……”帝國中央銀行行長洪瀚祥插話了，把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後繼續道：“德國為什麽不支付二二年度賠款？一個沒有軍隊的國家不可能有意用這個辦法去激怒鄰國。他，沒錢了！隻有這個可能！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德法問題就依然存在而且越發的尖銳。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帝國出麵借貸給德國政府？不，法國方麵怎麽看？帝國製造法德矛盾，阻止歐洲大陸出現聯合力量的戰略企圖怎麽辦？法國會不會轉而向英國示好？或者這個示好是德國人來做？陛下經常說，經濟影響政治，恐怕這次法德之爭就是典型了。”

  ??蔡鍔上將受到啟發接口道：“是否考慮讓德國盡快恢複常備軍？保持帝國秩序下的歐洲矛盾，如果主角之一的德國沒有軍隊，那麽這個矛盾就顯得有些弱，而且勉為其難了。”

  ??“中英聯合銀行升級為世界銀行，怎麽樣？”岑春煊望著洪瀚祥和朱其琛道。

  ??“世界銀行？創辦的主旨呢？”洪瀚祥反問了一句。

  ??“恢複世界民生水平，促進全球經濟發展！”岑春煊腦子裏有了一個清晰的思路，大中華帝國又將擁有一種調控世界利益關係的有效手段！“當然，這種恢複和促進，應該按照一定的規則來進行，我想，大家應該明白……”

  ??北京的決定迅速變成伍銘樞在國際聯盟緊急常委會議上的講話。

  ??“……歐洲脫離戰火不過五年時間，我們不應該忘記在大戰中喪失生命的幾千萬人，也不應該忘記世界大戰帶給各國的苦難。既然我們成立了國際聯盟，有了這個常務委員會議，就應該積極地發揮作用，維持全球和平。大中華帝國認為：法國與比利時要求德國按照條約賠款是正當理由，但是在沒有通過國際聯盟這個職能機構的情況下出兵，實在有借機占領魯爾區（德國工業核心區域）的嫌疑。因此，帝國建議，法比聯軍立即撤出魯爾，由國際聯盟常備軍進駐，敦促德國履行條約。同時，國際聯盟應該派出檢查組進入德國，通過財務核查來確定德國的支付能力，並製定出賠款支付時間表監督執行。大中華帝國還有一個建議：各國聯合成立世界銀行，作為國際聯盟的金融專業機構，調控世界金融市場，幫助有需要的國家渡過經濟難關，提升民生水平，支持對全人類經濟，文化藝術，科技發展有重大意義的投資項目……”

  ??如此不偏不倚的態度，如此良好的建議，當然獲得了一百五十多個國家絕大多數代表的支持！

  ??其實，這次講話取得成功，實際的工作是在會議前大中華帝國副總理大臣唐紹儀和方維誌分別約見了法德大使，進行雙向交流後的結果。在這次約見中，法國打消了趁機占領魯爾區的想法，畢竟跟中國經濟全麵合作的巨大利益絲毫不遜色於魯爾區的煤炭，鋼鐵工業產生的利益。德國也得到了“中國積極支持德國在適當時候恢複國防軍的”承諾，喜笑顏開地又看到世界銀行的鈔票會進入德國經濟循環，幫助德國治療戰爭創傷。

  ??所謂正義，不過是某種利益要求在某個時候以某種正確姿態出現的代名詞而已。

  ??一月十二日，國際聯盟常備軍總司令周昆上將接受國聯指令，派遣駐紮在德國西部的國聯常備軍兩個旅進入魯爾，接替了法比聯軍的防務。接著，總司令部宣布：魯爾區十年之內為非軍事區域，其安全受到國際聯盟常備軍的保護。

  ??在這次事件中受益的不是法國也不完全是德國，而是英國！

  ??中英聯合銀行因為有跨國金融合作的經驗而發展為世界銀行，吸收了國際聯盟成員國的大筆資金進入，可謂資本雄厚！不要忘記當初英國提出成立中英聯合銀行的初衷——維持英鎊匯率。現在這麽雄厚的資金進入後，英鎊的匯率穩定已經不是什麽問題了。當然，英國為此付出的代價是：在世界銀行的話事權被分割，英鎊的國際地位進一步被華元取代。這，隻是國力在世界金融領域的體現。由此英國人可以幻想著一旦恢複日不落帝國昔日工業能力後，英鎊重新與華元並駕齊驅就有極大的可能……

  ??世界風波沒有影響到交卸具體責任的龍劍銘的行程。

  ??從火車的踏板上走下，龍劍銘不由得緊了緊皮袍的領口，眯著眼眼睛去打量四下的一片銀白。

  ??“老兄，這雪怎麽這麽厚啊？下了多長時間了？”龍劍銘不管秦關的擔心和焦急，拉住一個車站職員問道。

  ??“十一月到這一月，也就停了十來天吧！今天還好，小雪。”鐵路職員說完就走到一邊維持旅客的出站秩序，不再去搭理穿著昂貴皮袍的小胡子中年人。

  ??龍劍銘眯縫著眼睛看了看遠處山頭上的皚皚白雪，自言自語道：“雪災，雪災，怎麽沒聽他們說起呢？東南洪澇西北幹旱，如今是西北雪災東南又如何？莫不是旱災的征兆？”

  ??一個龐大帝國的皇帝，要企求整個帝國年年風調雨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世界有他龍劍銘製定的法則，更具有威力的卻是自然法則。從總體上來說，地球會有規律性的漫長的冷暖時期相互交替作用；從短期來說，一年的降水總量是相對穩定的，特別是對於地域廣闊的大中華帝國而言。西北冬季長時間大麵積降雪（水），是否預示著西伯利亞的冷空氣今年會特別強勁，與東南方向太平洋來的暖濕氣流的交戰會持續更長時間？那麽，一九零九年那場淮河大水和西北幹旱是不是又要重演了？

  ??龍劍銘腳步沉重地向站外走去，有時候知識太多加上責任太重確實不是好事情，一個觸景生情就是巨大的壓力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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