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攤位是由一塊凸起的石頭雕鑿而成，旁邊沒有任何招牌，上麵擺放著各種玻璃水瓶，裏麵裝著一些來自世界各地的美酒，藥劑和毒藥。

  攤主是一個腳踝綁著鎖鏈的地精，看著白言二人前來連眼皮都沒有抬起，自顧自地盯著手中的一根短杖，耷拉著腦袋伸出一根手指：“你們這些該死的平民，主人這裏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再不離開……”

  一顆紅寶石劃過優美的弧線直接落到他的手中，地精聲音戛然而止看了一眼手中的寶石迅速塞進懷裏，起身用疑惑地眼神不斷打量著二人：“什麽要求？”

  白言假裝謹慎地左右看了兩眼，然後湊過去壓低嗓音小聲說道：“前往地表。”說完又伸出三根手指，在對方眼前晃了一下。

  “這我可做不了主。”地精拿出一根湯匙，在腳鐐上輕輕敲了兩下，一旁立刻鑽出了一隻瞪著眼睛的魚人。

  “寇裏斯，帶他們去後麵的店鋪。”

  白言和八步四目相對了一下，看了眼重新坐回石凳上的地精，跟著那個隻會哇啦啦叫的魚人向裏麵那排商鋪走去。

  越往裏走越安靜，但二人絲毫沒有緊張。

  他們之前從卡倫妮塔那裏了解到，一般建立在地下的城市為了避免喧囂聲持續在山洞裏回蕩，會在打磨光滑的石頭地麵上施放一些魔法，隻讓一定範圍內的聲音聽起來正常，遠一點的聲音會變得模糊並且微不可聞。

  叫做寇裏斯的魚人帶著他們拐過幾道彎後，來到了一個隻有兩個店鋪的街道。入口處是一個按摩店，裏麵那個店鋪沒有招牌，不進去根本無法分辨到底是在做什麽買賣。

  卡倫妮塔在城中打聽，得知最近前往地表的隻有這個隱藏在市集中的‘黑金商會’，作為一個女性卓爾精靈出現在這魚龍混雜的集市實在容易引人注目，所以隻能讓偽裝成黑暗精靈的白言帶著外形與地底侏儒相似的八步來到這裏。

  魚人哇啦啦叫了幾聲一頭鑽進了前方的按摩店裏，看二人沒有跟上還站在門框內忽閃著眼睛，似乎是讓他們跟著進去。

  白言伸出頭使勁望了一眼隔壁店鋪，接著又看了一眼按摩店，不由得有些懷疑是不是魚人因為智力不高，這才不小心帶錯了路。

  ……

  脫掉身上所有的裝備，白言和八步躺在溫熱的植物精油中浸泡著皮膚，為他們按摩的是兩個聾啞的男性卓爾精靈奴隸。

  白言身旁蹲著的是按摩奴隸皮膚是不健康的黑色，有點像沒燃燒過的木炭，看上去比較拘謹笨拙，手臂較為纖細，按在擁有超凡體質的白言肩膀完全沒有任何感覺。

  “剛進來就被拉來做按摩，會不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啊？”八步趕走了身後的卓爾精靈，坐起後看著白言，“要不是係統內褲不能脫，我真懷疑他剛才要把我扒個精光。”

  “怕什麽，這屋裏全是男的，這兩個幹瘦的卓爾精靈能對你做些什麽。”白言偏過頭，好笑的說道。

  八步抹了一下臉上的精油，撇了撇嘴：“就是因為全是男的才可怕，那隻魚人進去了半天，管事的怎麽還不出來。”

  五分鍾後，他們被重新出現的魚人帶上了二樓，見到了這裏的管事，一個坐在短榻上的人類老者，他戴著雙紅色手套，穿著一件灰色的法袍，滿頭銀色的發絲，臉上法令紋深重，目光嚴肅且不帶有一絲笑意。

  老法師抬著眼皮用審視的目光看著白言，不徐不疾地說道：“雖然不知道你是用什麽方法躲過了我的‘除偽精油’，但你身上的人類氣息太重，這樣是無法通過神殿附近的傳送門的。”

  奇怪……羅絲的祭司都沒有認出我的身份，這老頭是怎麽看出來的？

  白言怔了一下後微施一禮，開口用人類通用語說道：“閣下既然這麽說，那肯定有辦法帶我們通過，不知道閣下是？”

  “研究法術需要大量的資金，我就是一個往返於幽暗地域的普通商人，”老法師眸光閃爍，法力匯聚雙眼想要看穿白言的身份，卻被一陣炫目的金光刺痛，當即移開視線看向一旁，咳了兩聲小聲說道：“後天晚上出發，帶你的人來巷子外麵集合，盡量不要超過午夜。”

  這麽容易?

  白言怔了一下，有些不相信地問道：“我們需要付出些什麽？”

  “報酬等到了地表再說，隻要值錢的東西都可以。”老法師下巴有所抬高，不過說話時沒有轉頭望向二人。

  ……

  回臨時住所的路上，八步一直在想著那個老法師的事情，看白言同樣一臉的若有所思，忍不住開口說道：“真沒想到商會的頭目會是一個人類，來之前我還想著碰到一些難相處的生物要怎麽溝通呢，不過他是不是答應得太爽快了，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應該沒什麽問題，這也就是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若是放在平時，肯定不會有人因為想要前往地表這麽簡單的事情去找他幫忙。”

  白言想了一下，搖著頭說道：“可惜附近的節點全被魔法擾亂了，要不然一個簡單的傳送術就能突破卓爾精靈的封鎖，也不用這麽麻煩地找陌生人幫忙。”

  不過還是要小心防備一下為好……白言沉吟了一下後，繼續說道：“回去先把老法師的事情告訴卡倫妮塔，她比較熟悉地下的環境，看看她對這件事是什麽看法。”

  八步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話。

  兩人沿著石板路向西北方向偏僻的居民區移動，花費了半個小時，終於抵達了一片連在一起的石屋，小心躲過沿街巡邏的守衛，輕輕推開了倒數第三個石屋的房門。

  門口的魔法警戒被觸動，盤坐在牆角的卡倫妮塔立刻睜開了眼睛，看到進門的是白言和他的隊友八步，她輕輕點了點頭，召喚一團昏黃的光球飄向了一旁的石桌。

  “還順利嗎？”

  “有點太順利了。”

  白言當即把遇到的事情向卓爾少女講了一遍，然後蹙著眉頭說出了心中的疑慮：“對方看出了我的身份，答應得那麽痛快又沒有什麽過分的要求，你覺得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人類混跡在幽暗地域肯定需要經過一番偽裝，他應該在你們進入按摩店的時候就發現了你的身份，不然不會用人類的身份和你相見的。”

  卡倫妮塔繞著石桌踱了兩步，然後抱著胳膊小聲說道：“應該沒什麽問題，戳穿你的身份對他沒有任何好處。不過小心一點是應該的，畢竟，人類的內心有時候比卓爾精靈還要複雜。”

  “希望如此吧，出來這麽多天，還真有點想念黑水城的那些朋友了。”白言點了點頭，起身伸了個懶腰向一旁的床鋪走去。

  朋友嗎？

  卡倫妮塔揮手驅散了石桌上漂浮的光球，怔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