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瘋癲的司芸

  管家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一點聲響也聽不見，房間裏的六個女仆，隱晦的互相看看，鬆了一口氣。

  司芸上次深夜從城堡裏跳了下去，摔斷了腿，頭也不知道磕到哪兒了，一直昏迷不醒，守在她門口的那兩個女仆，被管家殘忍的吊死了。

  她們現在路過水車，還能看到高懸在木架上的兩具屍體，赤裸的身軀上，全是鞭子抽出來的傷痕，腐爛的傷口，隱約還能看到蛆蟲在鑽進鑽出，太嚇人！

  她們六個人就準備靜靜的守在房間裏，千萬可不能讓這個賤人再出什麽問題。

  六個人沒有看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司芸，眼角流下了兩道清淚，當她的意識回歸身體的時候，她就清醒了，管家和主教的談話，她也一字不落的聽到了。

  腿部雖然很痛，人也昏昏沉沉的動彈不了，但這些都比不上司芸心中的絕望，她還是逃脫不了自己的命運，這時候，疼痛或許才是她存在的原因吧！

  司芸突然想起，南燭身上的傷，比自己嚴重的多，應該會比自己更疼吧，自己還那麽對他。

  腦袋裏越來越昏沉，司芸感覺，自己可能又要陷入沉睡了，如果還能進入夢境世界，她想找一個有很多花的地方，了結自己的性命，她不想再回到現實裏，麵對牽線木偶一樣的生活。

  黑暗再一次襲來，司芸失去了意識，擺脫了沉重的軀殼。

  …………

  南燭拉了把椅子，坐在司芸的床邊，死寂的房間裏，偶爾能聽到遠處人們的說話聲，隻不過就像蚊子嗡嗡嗡一樣，聽不清什麽。

  奢華的木床上，被子突然鼓起，南燭不禁向前傾了傾身子，司芸又回來了。

  司芸緊閉著雙眼，嬌美的臉上，有兩道淚痕，晶瑩的淚珠，打濕了枕頭。

  真好，又回來了！

  南燭想伸手安慰司芸，又停了下來尷尬的撓撓頭，正在哭泣的女人最不好哄了，還是先等等吧。

  良久，司芸睜開了雙眼，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南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隻是那笑容，滿是苦澀。

  “你沒睡著麽？”

  “沒，在等你。”

  看著司芸柔弱的神態，南燭的心抽了一下。

  “對不起啊！”

  司芸撐著身子坐了起來，衝著南燭道歉到，語氣柔柔的，不再像前麵那樣幹脆明媚了。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南燭心底莫名的煩躁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你為了救我受了傷，我還那樣對你，真的是抱歉！”

  司芸蜷起了腿，低著頭，雙眼盯著自己的腳趾，像是在念一段無關緊要的旁白，整個人仿佛被抽掉了脊梁骨。

  “不要說對不起，我想救你，和你無關，就算是我別有用心，也隻是因為我不想看到你死在我麵前。”

  南燭添了舔嘴皮，努力壓製著心裏的煩躁，司芸可以和他打鬧，也可以討厭他、不理他，但是司芸的這個狀態，讓他很不舒服。

  “你會記得我麽？”

  “什麽？”

  “我說你會記得我麽？”

  司芸微微抬起了頭，雙眼空洞的看著對麵的牆壁。

  “希望有人會記得我！”

  “你知道麽？”

  司芸轉過頭來看著南燭，發白的嘴唇翹起一個弧度。

  “我在書上看過一句話，書上說當一個人死後，如果有人還記得他，那他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當沒有人記得他時，他才會徹底消失。”

  “我好喜歡這個世界！”

  司芸抬起了胳膊，衝著窗外漆黑的夜色，慢慢的揮動著手，像是要抓住空氣一樣。

  “但我不喜歡我的生活，如果有來生，我想做個自由的東西，無論是人類還是動物，隻要自由就好！”

  這一刻，南燭看到司芸死寂的雙眼中，閃起一種無與倫比的憧憬，就好像賣火柴的小女孩，死前看到了奶奶一樣。

  現在的司芸，就像在交代遺言一樣，南燭豁然起身，忍不住走過去壓住了司芸的手，他的心也瘋狂跳動了起來，生怕司芸下一秒又消失不見。

  南燭很想抽自己兩巴掌，自己想過的很舒服，某種意義上，自己也很強大，為什麽明明知道自己可以拯救司芸，還要故作不知的默不作聲呢，一直是自己想，自己想的，可他從來沒想過，司芸會是什麽感受，看到仿佛失去靈魂的司芸，南燭很自責。

  見南燭拉住自己的手，司芸也沒有掙脫，隻是歪著腦袋很疑惑，她還沒有說完呢。

  她很想南燭陪她出去，希望有人給自己送別，她很害怕孤零零的一個人離開，她也害怕被世界遺忘，不過好像南燭的身體不允許。

  微微蹙起眉，司芸又難過了起來，自己想的事情，好像從來都不會順心。

  “你相信我麽？”

  南燭緊緊的握著司芸的手，死死的盯著司芸的雙眸。

  “嘻嘻，你看起來好緊張啊！”

  南燭沒有否認自己的緊張，隻是平靜的看著司芸，等待著司芸的回答。

  見南燭一臉的焦急，司芸突然燦爛一笑，好像……是有人會記得自己，不過抱歉，可能要讓你傷心了。

  “相信啊，自從你當時沒有離開，我就永遠相信你，嘻嘻！”

  說完還探頭輕輕在南燭的臉頰上吻一下。

  “小男人，你已經證明過自己了，你說什麽姐姐我都相信。”

  南燭心驚肉跳，臉都要綠了，看著麵前狀若瘋癲的司芸，趕緊扶正了不安分的司芸。

  “那好，你千萬什麽都不要做，回去物質世界後，乖乖等著我，我一定會去救你，你要給我生很多很多的小寶寶！”

  聽了南燭突如其來的深情告白，司芸先是一愣，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

  “你給我保證！”

  南燭沒有絲毫動搖，依舊死死的看著司芸。

  看著南燭鄭重的模樣，司芸的笑聲越來越弱。

  “我保證，一定等著我的小男人來救我！”

  雖然司芸做了保證，但語氣還是那麽的浮誇，嘴角掛著笑意，就跟在開玩笑一樣。

  “一定要相信我，等著我我去找你！”

  “知道啦！”

  司芸又在南燭的臉上吻了一下，她已經什麽都不在乎了，既然都是死，遲幾天也沒什麽問題，她很開心，竟然還有人在乎她。

  “記住哦，我在帕塞城，等著你來救我，給你生小寶寶，哈哈！”

  說完司芸又笑了起來，媚眼如絲的看著南燭。

  見司芸答應了，南燭稍稍安下了心，他就怕等他找到司芸，隻能帶走一具冰冷的屍體。

  手中徒然一鬆，司芸的身體又開始變得忽虛忽實，南燭沒有慌張，沉聲說道。

  “一定要等著我，你答應了的。”

  “哎呀，知道了，不過你隻有兩個星期的時間哦，小男人！”

  司芸好笑的看著南燭嚴肅的模樣，伸手想撫摸一下他的臉龐，但還沒有觸及南燭的臉，整個人就消失了。

  司芸嬌媚的聲音，好像還回蕩在房間裏，但佳人已經遠去，隻留淡淡的餘香。

  南燭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從未像現在這樣，迫切的追趕時間。

  等他抬起頭來，眼神變得堅定陰狠。

  一定要趕快搞定二叔的要抓的那個玩意，管她是什麽東西，都不能擋自己的路。

  找到司芸的時候，他一定要讓世人知道，什麽叫做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