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他兩天前就已經醒了，現在已經出院了，不久前還來看望過你呢！不過那時你還沒醒。”夏彌雙手背在身後，轉身看著葉泫，身後白色的窗簾被風吹起，少女的長發同樣被吹起，隨風飄揚，女孩笑容甜美。

  “嗯，師兄沒事就好，”葉泫微微閉上眼睛，疲倦從心裏蔓延而出，“不過這下就好笑了，明明師兄才是救了所有人的，我卻躺的比他還久……”

  病房的門再次被打開，身穿白色護士裝的值班護士姐姐推著一輛小推車走了進來，看到葉泫醒來了便是一愣，然後便出去尋找醫生了。

  “他救了所有人，你卻救了他呀！”

  夏彌嘴裏突然蹦出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蛤？”葉泫心裏一動。

  “楚子航師兄最後身上冒出來的白光……是師兄你的言靈作用吧！”雖說是反問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葉泫沉默一會兒，隨後坦然開口。

  “是啊～我的言靈·涅槃。”

  既然都已經知道了，坦然承認總比遮遮掩掩更好。

  “真是厲害呢！”夏彌似是感歎，“像奇跡一樣。”

  “奇跡可不是人為的……”葉泫淡淡地吐槽一句。

  “所以說是比喻嘛！師兄，比喻知道嗎？”夏彌再度坐到椅子上，黑色長發如瀑垂下，“使用這麽厲害的言靈肯定要付出代價的吧？”

  “是啊，代價就是在校醫院裏麵躺幾天……”葉泫隨口應著，心裏雖然清楚代價是什麽，但他還不想讓大家知道。

  聽到這話，夏彌突然不說話了，葉泫也閉口不語，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沉默，直到醫生帶著護士姐姐走進來。

  “我該走啦！師兄你好好養傷！”

  夏彌走到門口，朝被醫生護士圍著的葉泫招招手道。

  “真是的，我又沒受傷，怎麽還要養傷……”

  聽到葉泫碎碎念的夏彌輕輕地笑了起來，而後邁步出了病房。

  圍著葉泫全身檢查了一遍的醫生在叮囑他一些注意事項後就離開了，留下好看的護士姐姐幫他打葡萄糖和氨基酸。

  這三天，他就是靠這個才沒被餓死。

  葉泫看著離自己不到一米遠的護士姐姐熟練地把針插入自己的右手靜脈血管，然後鬆開黃色的乳膠管，再囑咐他有事可以摁下床頭的按鈕就推著小車離開了房間。

  隨著木門關上的“哢噠”聲落下，房間登時就一片安靜，葉泫目光放在裝著葡萄糖的瓶子上，看著溶液一滴一滴地落下，就好像生命一點點流失。

  他呆呆地看著，忽地歎口氣，閉上了眼睛，口中低語。

  “代價啊……”

  葉泫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裏他變成了一個英武非凡的男子，背著重刀大劍，向著天空，一個人踏上了孤獨的旅程。旅程漫長，他也遇見了許多人，有敵人，有朋友，但都一一與他相別，走過漫長的路，一直陪著他的隻有背後的刀劍。

  最後他到達了目的地，獲得了無上的力量，再度返回人世時卻發現已經過去了多年，朋友早已將之遺忘，就連敵人也忘記了曾經的仇人。

  最後他參與了一場戰爭，一場席卷了全龍族的內訌。但他所站立的那方失敗了，頭領被打得重傷瀕死，隻能靠繭化逃過一劫，他也沒有好到哪裏。雖說已經取得無上的力量，但終究還是扛不住眾多的敵人，被迫動用了最後的言靈。

  但敵人也不是完好無損，許多都被他的臨死反撲重創了，被迫陷入沉睡，或者繭化。

  一場浩大的戰爭落下了帷幕，死傷了無數人，也被掩蓋在厚重的曆史塵埃中。但隻要他們還沒有死亡，這場戰爭就不會結束，這是一場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直到另一方死傷殆盡的戰爭。

  葉泫恍惚間好像看到了那個“他”衣服上世界樹的紋飾，以及一個被長槍釘在牆上的小男孩……

  葉泫心裏轟然一震，夢境碎裂，他漸漸恢複了意識。

  然後扭頭看見了坐在床邊椅子上的銀白發老頭。

  隨後他發現自己除了腦袋和胸口還會疼痛以外，其他地方好像睡了一覺就好了，不再疼痛。

  但這不妨礙他懟校長。

  “校長你真沒禮貌，隨隨便便就進入學生的房間。”

  坐在床邊的老頭哈哈笑起來，旁邊放著一個果籃，想來是他帶來的。

  “學生進了醫院，作為老師不是應該來看望的嘛！”

  說完就拿起一個蘋果削其皮來。

  “嘖，”葉泫嘖了一聲，瞥了他一眼，“我不吃蘋果。”

  “我這又不是給你削的，我削給我自己吃。”

  校長老頭不緊不慢地說，卻聽得葉泫臉色一黑，“……”

  “所以校長來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昂熱慢悠悠地削好皮，放下水果刀並咬了一口蘋果後才開口，“那天楚子航身上發出的白光……是你的言靈的作用吧！”

  “是啊，怎麽了？”葉泫點點頭，右手還在打著葡萄糖，有些不適地挪挪身體。

  “沒什麽，”校長輕聲說，“你知道為什麽學院一直在血統一事上諱莫如深嗎？”

  葉泫搖搖頭，看著校長，不知道他要說什麽。

  “了解自己往往是件殘酷的事，從最深處剖析自己的血統，對於年輕人來說，更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我們不是不願意教，而是不知道從哪裏說起。”昂熱幾口吃完蘋果，開始了漫長的講述，“從基因上說，龍類遠遠強於人類，這是不爭的事實。從達爾文的進化論確立以來，我們往往相信優秀物種會淘汰落後物種。但龍類與人類之間恰恰相反。基因不占優勢的人類結束了龍類的神權統治，從那以後，龍類反而成為生活在陰影中的爬蟲，人類高踞萬靈之長的寶座。可以想象，這對龍族而言，是多麽難以容忍的事。人類清楚地知道龍類的仇恨有多麽地強烈，隻要讓龍類複蘇，人類就會被重新踩在腳下，但龍類真的存活下來了……因為人類的貪婪。”

  “貪婪的話……倒也說的通……”葉泫點點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