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這次來日本是為了日本分部集體辭職的事麽？”宮本誌雄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他說的日本分部集體辭職就是在凱撒三人下到極淵之後發生的，也代表著日本分部的背叛，現在蛇歧八家的人都以為昂熱來東京是為了這件事。

  “這不是我關心的事情，”昂熱搖搖頭，“我這次來，主要就是來看看老朋友，還有我的弟子。”

  昂熱微微晃著腦袋，喝了這麽多酒他似乎也有些醉意了。

  角落的薇爾莉特靜靜地看著昂熱和他們對話，手上抓著手機，一杯果汁被放在她的麵前。

  “校長的意思是不想跟蛇歧八家開戰？”龍馬弦一郎驚訝地說。

  “不，你們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在這之前還有更重要的事，而我就是為了那件事來的。”昂熱笑著說，眼角的餘光不著痕跡地瞥了薇爾莉特一眼。

  “能勞煩校長親自出手的想必就是高天原了吧？秘黨覬覦蛇歧八家的秘密不是一天兩天了，否則也不會屈尊降貴跟我們這些黑道合作了。”犬山賀微微皺眉，聲音逐漸變冷。

  “覬覦說的多難聽啊？我們隻是單純的好奇。”昂熱微笑。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校長還會以為這樣的借口能騙過我們。”

  “那沒辦法，這是不撕破臉皮的最好辦法，”昂熱緩緩端起一杯盛滿的酒，“否則，你們墳頭草都幾尺高了。”

  說完這句話的昂熱心裏暗笑，這句“墳頭草都幾尺高”的話還是他從葉泫小子那裏聽來，聽著就感覺很帥，沒想到說這麽爽。

  一句話落下，和室內的空氣好像突然冷了幾分，仿佛有無形的氣勢從這個舉杯喝酒的老人身上散發出去，如同刀劍一般刺得昂熱周圍女孩們皮膚生痛。

  薇爾莉特穩穩坐著，她向來不關心這個，剔透的眸子倒映出和室內突然劍拔弩張的氛圍，她默默地捧起果汁，輕輕抿了一口。

  旁邊有兩個女孩看到她安靜鎮定的模樣，也不由得心裏驚奇。

  “校長，到現在為止我們都是把您當做朋友來對待，難道你真的要掀翻台麵嗎？”犬山賀目光淩厲地看著昂熱。

  “你這麽一說我又想起了幾十年前，我獨自一人代表卡塞爾學院來到日本，和你代表的蛇歧八家談判，也是在一間和室裏，你也叫了一群女人來陪酒，吃了一半就開始談。然後露出咄咄逼人的嘴臉，說著日本混血種不可能臣服於外國人，但結果呢？不還是逃不了‘真香定律’……”昂熱慢慢地說。

  “嗯……你可能不知道‘真香定律’是什麽，我也是從葉泫那小子那裏聽來的，他說萬物都逃不過真香定律，一旦有人堅決不去做甚至發誓不去做，結果一定會是乖乖地去做……”

  犬山賀聽著昂熱貌似胡說八道的話，眉頭深深皺起，揮了揮手，陪酒的女孩們迅速後退，後背貼牆跪坐在兩側。

  據說這是日本的規矩，男人談話時女人不能插嘴，甚至不能在場。

  “校長，我不管什麽‘真香定律’……家族派我們三個來迎接您，就是因為我們曾經是您的學生，家族已經表達了友善，我們不想用激烈的方式解決問題。”

  “遲到的迎接我可不想接受，我活了這麽久，也見過不少欺師滅祖的人，父辭子笑也不少見，”昂熱嘴角掀起一抹嘲諷似的笑容，“還有你以為我會怕這所謂的‘激烈’的方式麽？我活了一百三十多年，什麽‘激烈’的方式沒見過？你們黑道的激烈的方式玩來玩去不就那幾招麽？”

  “校長的意思是要跟我們蛇歧八家開戰了？”犬山賀麵沉如水，在昂熱的不斷嘲諷下他已經快忍耐不住了，“就您一人？不，還有那個小女孩，就你們兩個人？”

  說到小女孩時他冷笑著看向薇爾莉特的方向，卻看到那個女孩平靜地目光看了過來，麵對那靛藍色的眼眸，犬山賀心裏沒由來地籠罩上了一層陰霾。

  女孩靜靜地看了犬山賀幾秒，而後移開視線，她一直謹記著師兄的囑咐——不要看任何一個男人超過五秒，對視尤其不行，除了師兄以外。

  女孩垂下眼簾，盯著麵前的杯子發起了呆。

  “你們要對一個小女孩動手？”昂熱臉色陰沉了一下，而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突然笑了起來，“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你們要是傷害了她，那你們要麵對的可就不隻是我這一個老瘋子了，她師兄可是個小瘋子，那時候你們要麵對的就是一大一小兩個瘋子了。”

  看著昂熱幸災樂禍的笑容，在場的三位家主麵色都陰沉起來，尤其是犬山賀，他一直都很討厭昂熱這樣狂妄自大的性格，以及總是把他當做沒有長大的孩子，而昂熱對待這樣的孩子，多半都是抽一頓再給顆糖果。

  犬山賀拍案而起，額頭的青筋直跳，“希爾伯特·讓·昂熱！你還以為蛇歧八家是任你揉捏的玩物嗎？現在已經不是1946年了！”

  “是啊！時代變了，我也老了，連你這樣的皮條客都變成了明星經紀人，但我還是要借用一下葉泫小子的話——你大爺終究是你大爺。”昂熱似有感歎地說。

  犬山賀氣得眼角直跳，又是葉泫！又是這個小子！

  他不是沒聽過葉泫的名字，反而早在去年秋季北京屠龍時就從家族會議中聽到了這個名字，他本來還對這個英勇屠龍的男孩頗為好奇，甚至是想見他一麵，但此刻，他隻想狠狠地揍葉泫一頓。

  讓他知道知道亂講話教壞人的後果。

  而身在東京大學參觀的葉泫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犬山賀惦記上了。

  “阿賀，我一來到這裏，你就安排這種奢華的場麵，安排這麽多女人，還跟個老流氓一樣跟我談這些談那些，談判時又翻臉，你這樣做是為了向我證明你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話語權了麽？但你越是這麽做，也隻能證明你還沒有長大……隻有沒長大的孩子才會向老父親證明自己長大了。”

  昂熱慢慢夾起一塊金槍魚腩，一邊吃一邊說，全然不顧對麵犬山賀以及另外兩位家主的反應。

  犬山賀默然，他突然間明白自己錯了，錯在太過急切，他做了這麽多是想向證明自己已經有了話語權，已經長大了。也想在之後跟昂熱私底下聯係，但昂熱已經變成了一條老狐狸，他已經看穿了他的布置，但昂熱不會向任何人低頭，尤其是曾經的手下敗將。

  所以他的計劃根本不可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