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這是怎麽了？”

  姚三妹急忙撲上去，緊緊的拉住老爺子的手，老爺子手心感覺冰涼，整個人都在顫抖。

  “爸！”

  老爺子還在劇烈的掙紮，似乎想說什麽，可是始終說不出來，眼淚順著老爺子的眼角落下來。

  羅似錦走到老爺子的身旁，握著老爺子另一隻手。

  老爺子當初那是多麽精明能幹的一個老頭，現在卻變成了這幅樣子。

  忽然讓人有一種英雄暮年的蕭瑟感。

  李麗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妹妹，既然你來了，你就在這裏陪陪老爺子，我還有點事兒，先去忙了。對了，你們是不是來了要住在這裏？我一會兒讓保姆給你們收拾兩個房間出來。”

  她是恨不得把這一家子攆出去，可是再怎麽樣，她也得有一個長嫂的樣子。

  “嫂子，你去忙吧，我陪著咱爸。”

  姚三妹去衛生間裏打了一盆水，兌成溫水，拿著毛巾給父親輕輕擦拭身上。

  能看得出來父親已經很久身上沒有清潔。

  她不知道大嫂是讓人怎麽照顧的，就算大嫂自己不願意照顧父親，可是家裏也有保姆啊！

  為什麽父親的樣子這麽邋遢？

  胡子好久沒刮，長得已經像雜草一樣，臉上吃飯留下的渣子都已經結成了厚厚的一層。

  眼角渾濁的眼屎，淩亂的頭發，身上散發出刺鼻的味道都能看出來，老爺子這裏已經很久沒人打理。

  羅建設幫著妻子給老爺子翻過身來，解開身上的睡衣，看到老爺子枯瘦如柴的身體。

  兩口子都愣了，這才多久啊？

  這才一個月的時間，老爺子怎麽能瘦成這個樣子？

  這麽多年過去，兩口子已經很難見到這樣的受。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瘦的骨瘦如柴，整個人仿佛皮包著骨頭一樣。

  也就是家裏經曆過糧食短缺的災年，才會遇到這看到這樣的情形。

  一般的時候很難見到。

  老爺子就算是中風了，可是也不至於瘦成這個樣子？

  家裏有人照顧，吃喝不發愁，身邊又有兄嫂照顧，怎麽可能變成這個樣子。

  姚三妹不由的眼神裏有了淡淡的怒意。

  胸口堵的她說不出來話，似乎堵著一團棉花上不來也下不去，但是就是憋的喘不上那一口氣。

  無論老爺子老太太有沒有把自己養大，曾經為了這一對親生父母，自己遭遇過多少年幼時的苦痛。

  可是姚三妹始終認為老爺子，老太太去把自己當成親生女兒，他們也盡心盡力的尋找，這麽些年父母沒少為自己操心。

  可是到了晚年，老人居然會遇到這樣的情形，肯定是疏於照顧。

  不疏於照顧，怎麽可能老爺子變成這樣？

  他們這樣的人家還能把人餓成這樣。

  “他爹，你給父親收拾一下，再換上一身衣服，順帶著把備被褥換了。我去廚房給爹做點兒可口的飯菜。他得好好的吃東西，不然的話這身子養不回來。”

  姚三妹假裝語氣沒有變化，卻放下手裏的毛巾。

  轉身離開出門的那一瞬間，才用手把眼角的淚水擦掉。

  下樓來到廚房，廚房裏劉小花正戰戰兢兢的準備午飯，不知道剛才來的那一男一女會在這個家裏引起多大的波瀾。

  可是她就是知道剛才李主任生氣了，李主任看自己的眼神不善，在這個家裏她是最沒有權利做主和說話的。

  整個人看著爐子在那裏胡思亂想，一點兒都沒有注意到鍋裏悶的米飯已經糊了，發出了焦糊的味道。

  姚三妹走進來，“飯糊了。”

  僅僅隻有短短的三個字，可是把劉小花嚇得整個人差一點兒跳起來。

  “哦，我忘了。”

  手忙腳亂地關火，有些手足無措的把鍋從火上端下來，先開蓋兒的那一瞬間，一股焦糊的味道從鍋裏散發出來。

  就連鍋裏上層的米飯都帶一層發黃的顏色，可想而知底子上糊的有多厲害。

  “給把這幾個蔥白插進去，然後蓋上蓋兒，一會兒估計上麵的米飯還能吃。”

  姚三妹順手撿了幾顆大蔥，切了三個蔥白直接遞給劉小花，能看出來眼前這個保姆恐怕被自己大嫂嚇得不輕，看這樣子就知道在這個家裏這保姆根本就沒什麽地位。

  比起當初的李阿姨來說，這個劉小花大概隻是一個傀儡。

  這個家裏現在恐怕大嫂在一手遮天。

  劉小花有些慌手慌腳的接過來蔥白插進了米飯的中央，然後蓋上蓋子，微微的歎了口氣。

  看來自己恐怕是幹不下去了，照這個樣子下去，就算是李主任不開除自己，自己也幹不了了。

  這活兒都幹不好，怎麽讓人家放心的讓自己在家裏伺候。

  “謝謝你！”

  劉小花很知道好歹，看著眼前自己第一次見麵，但是對自己沒有惡意的女人，她知道這是老爺子的女兒，想必要比李主任強的多，也有孝心。

  人和人之間不需要更多的了解，從待人處物上麵就能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比李主任好說話的多。

  反正自己也幹不成了，就當自己日行一善。

  “其實老爺子中風就是因為和李主任，還有姚副廠長吵架之後才中風的，老太太心髒病也是因為這樣給氣出來的。隻不過李主任一直瞞著誰都沒告訴。”

  小聲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姚三妹，姚三妹這一下總算明白，為什麽姐姐不給自己打電話，通知自己父母病重的事情。而自己也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我的兩個姐姐都不知道？那你怎麽說我姐姐過來和他們吵架。”

  姚三妹早就不是當年的姚三妹，從話裏她就找到了疑問。

  “兩個小姐都過來看老太太，老爺子，可是都被李主任攔著了，說老爺子最近心情不好不讓見。其實一直瞞著這個事情，我聽說姚副廠長貪汙了廠裏的一筆公款，想要讓老爺子給檢察院的老戰友打電話說情。

  老爺子沒同意，因為這個父子兩個吵了一架。但是具體是什麽原因老爺子中風的，我就不知道。最近李主任也不讓我上去見老爺子。

  我什麽都不知道，聽說老太太也病的很重。”

  姚三妹眼睛一紅。

  這就是父母身邊的大哥。

  不是不知道父母對這個大哥給予多大的厚望，可是大哥大嫂到了這個時候，簡直幹的不是人幹的事情。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