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賊人的肌肉十分壯實，虎口上也有著厚厚的一層老繭。

  農人平日勞作，有的時候也會用鐮刀來割稻草亦或是雜草之類的東西，經年累月，手上或許也會有著一些老繭。

  可卻，不會如此人一般，老繭厚實成這樣。

  他是個用刀的好手，倒是和先前駱晴遇見的那些西羌人，有著類似的特征。

  這個念頭剛在駱晴的腦海裏頭一閃而過，那個醒過來的賊人忽然之間一掌朝著駱晴就打了過來。

  駱晴沒有防備，畢竟他是中了自己的迷藥的，按理來說不應該能這麽快醒過來。

  可是，他還是做到了。

  賊人醒過來以後，直接一掌拍向了駱晴的心口，還是駱晴朝著駱晴的心口過來的，饒是駱晴反應很快側身躲了過去。

  可這一掌，還是拍在了駱晴的肩膀上。

  這一掌的力道極大，駱晴的身形往後趔趄了一下，那人趁著四周圍觀的人都發呆的時機，直接就跳上了一旁的屋子。

  上了房梁，直接仿照著先前駱晴追他的時候的樣子，踩著房梁要逃跑。

  駱晴當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也跟著上了房梁，去追。

  駱晴的身法很快，即使是受了傷，不過須臾以後也就追上了這賊人，將匕首拔了出來，直接就給了他一刀。

  “真厲害。”

  賊人說著一口流利的京城官話，朝著駱晴冷笑一聲，轉身就要走。

  駱晴自然繼續去追，同時飛出袖箭來，刺向了他。

  不過這一次，駱晴卻失手了，比起先前一箭直接命中脖子，此番這賊人反應迅速了許多，躲了過去以後，甚至還有力氣回頭。

  “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能不能抓得住我！”

  賊人叫囂著剛剛喊完，誰曾想另外一邊的牆頭上，鄭大都督忽然跳了下來，直接就給了那人一腳。

  顯然，這是賊人沒想到的。

  鄭大都督的力氣極大，那人被踹了一腳以後，身形直接就歪了歪，往一邊的路上摔了下去。

  “嘭——”

  伴隨著一聲響聲，賊人撞壞了路邊一個賣菜小販的攤點以後，躺在了地上，掙紮了一下還想要爬起來的時候，駱晴和鄭大都督，卻已經到了他的跟前。

  駱晴將匕首直接就橫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那人動了動嘴，駱晴立馬就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顎，然後對鄭大都督道：“快，將他嘴裏的毒藥取出來！”

  這樣的情形，駱晴自然是見得多了。

  往日裏，她帶人去行刺時，死士們都會在嘴裏藏毒，一旦事情敗露，便直接咬破毒藥自盡。

  此人行事，竟然也和那些死士一般無二。

  “...”鄭大都督心裏實在是嫌棄得慌，可還是沒法子，隻能照著駱晴的話做了，就從那賊人的嘴裏，取出了一枚蠟丸。

  “給我。”

  駱晴從百寶囊裏拿出匣子來，將蠟丸裝了進去，又拿出繩子來，將賊人五花大綁好了以後，才起身來。

  “關於審問的事情，鄭大都督你是專業的，這件事，就交給鄭大都督你了，如何？”

  鄭大都督板著一張臉，他剛忙完宮裏的事情都還沒來得及回府看看自個兒的夫人呢，就又碰上了駱晴。

  天殺的駱晴！

  鄭大都督剛這麽想著呢，駱晴卻忽然笑吟吟道：“你放心，你和你夫人心想事成了。回頭，我也會好好照顧她的。”

  聞言，鄭大都督一怔，隨即就反應了過來，問道：“果真？如此，那就拜托你了，謝謝你駱晴，你太好了！”

  “...”

  看著前後態度差異如此巨大的鄭大都督，駱晴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莞爾一笑後又道：“有結果了，來平陽王府告訴我。”

  “我回去以後，也會研究研究那一枚毒藥的。”

  “嗯。”

  鄭大都督答應了以後，二人這才暫時分別了。

  駱晴快速回了王府，王府內一切倒是穩妥，駱老夫人那兒今日倒是沒進宮，自個兒在院子裏頭，賞玩那些剛剛開放的花卉。

  永安伯府的事情，駱晴也大概知道一些後續。

  他們得了銀子以後，似乎打算給他們的兒子籌措一個官爵，這樣即使是以後爵位沒了，好歹還能在京城立足。

  對此，駱老夫人勸也勸了，對方卻不聽。

  駱晴隻當什麽都不知道，卻還是不免覺得這家人愚蠢。

  換做從前，這法子應該可行，雖說一百兩銀子少了些，但門路總歸還是能找到的，可如今李錚登基，最反感的就是這些。

  朝廷早就禁言了，嚴禁收受賄賂，一旦發現，輕則直接下被削官職，重則株連全家還會被流放。

  平陽王府。

  一直到了傍晚，駱晴將蠟丸裏頭的毒藥解析出來以後，卻沒什麽進展。

  不過是普通的鶴頂紅，製作手法也沒什麽特別的，稍微花點兒心思，有銀子就能買到的貨色。

  蠟丸成色也極為普通，做工沒有絲毫的特別，還真是一點兒有用的線索，都查不出來呢。

  “我回來了。”

  駱晴托腮看著杯子裏的幾滴鶴頂紅正發呆的時候呢，李曄忽然就推門進來，直接到了駱晴的麵前，又問道：“聽說今日，京城出事情了？”

  “嗯。”

  駱晴頷首，將自己所遇見的事情和盤托出以後，又道：“此人絕對不簡單。關於那大理寺卿家的女兒送信的事情，我看也是如此。”

  不然好端端的，一個死士做什麽要去拿那信？

  可惜已經晚了，那個死士鬧出來的動靜那麽大，如今這事兒京城幾乎都已經人盡皆知了。

  現在再去調查那信到底怎麽回事，怕也不會有結果。

  “確實如此。”李曄凝眉聽完了駱晴的話，也是讚同，便道：“今日我進宮，是為了和皇上商議，對付赫赫人的一些策略的。”

  北邊，不止赫赫一個部落。

  雖說這些年赫赫強盛，大部分的部落對赫赫都是避之不及，但還是有少數的部落，有著一定的實力。

  同時他們警惕赫赫，生怕被吞並，如今大周國力不如從前，若是單單依靠自身的力量，怕是損耗極大。

  既然如此…

  那麽合縱連橫，就是一個很好的方式。

  “這個方法的確不錯。”駱晴聽完了李曄的分析以後，又道：“隻是，眼下赫赫人此來，明顯別有用心。”

  “他們既然來了，我想應該也不是那麽好打發的吧？”

  李曄聞言，點了點頭，臉色肅穆，不過很快就十分堅定地說道：“不管他們懷揣著什麽別樣的目的，都是不可能實現的。”

  “那可不是？”駱晴看著李曄這樣，倒是不免得意一笑。

  這就是她的丈夫，平陽王，無論是在麵對什麽事情的時候，都是這樣，自信滿滿的。

  李曄忙了一天，當天很早就歇下了，關於宮裏頭赫赫人所居住的地方發生爆炸以及著火的事情，這兩日李曄和鄭大都督也在幫忙調查著。

  當然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實際上根本就不可能會有什麽進展。

  約莫兩日後。

  駱晴剛從鄭府回來看過鄭夫人，卻見無月已經在書房外頭等著了，顯然是等著駱晴回來，有事要說的。

  駱晴回了書房坐下，將藥箱放下，一邊寫脈案，一邊就抬頭問道：“怎麽了？”

  “前幾日抓到的那個人，可還記得？”無月凝眉道：“是鄭大都督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有進展了。”

  駱晴一聽是這事兒，倒是就將自己的筆給放了下來，問道：“什麽進展？”

  “那人骨頭很硬，經過嚴刑拷打以後，什麽都沒有招供。”

  無月回答道：“但是這幾日裏，京城裏頭多了很多奇怪的人，這些人很像是暗探和刺客，藏在京城各處，打探消息的。”

  “其中，鄭大都督也抓了一兩個。其中一個，被抓時立即就服毒自盡了，還有一個及時被攔了下來，可惜也沒招供什麽，骨頭很硬。”

  駱晴微微皺眉，心說這也不算什麽太大的進展吧。

  不過無月那兒，繼續道：“這些人，和先前第一個被抓的人一樣，特征相似。都是麵容黝黑，身體健壯，且虎口有著很厚的老繭。”

  “我們推斷，這些人忽然出現，或許跟赫赫人如今來京，有關。”

  駱晴聽了，不免挑眉。

  赫赫人的武器五花八門，用長槍長劍的有，用鐵錘或者狼牙棒的也有，用刀的嘛，自然也在其中一部分。

  但駱晴做過這方麵的調查，赫赫人裏麵用刀的，應該不超過兩成。

  而用其它武器的，手上的老繭，一般來說不會有用刀這麽厲害。

  五分之一的數。

  剛剛好，他們這次抓到的三個人，都像是用刀的？

  “先警戒起來吧。同時告訴百姓，近日入夜以後，減少在外的逗留，讓他們小心一些，再讓錦林衛的人，嚴加防範。”

  駱晴心頭掃過一絲不滿，看來這赫赫人的事情，要盡快處理了呢。

  這麽想著，駱晴就遞了牌子，準備進宮一趟。

  紫宸殿外。

  駱晴到時，小張公公守在門口，見駱晴來了，連忙就迎了上來，道：“王妃可來得不巧，皇上正在和大臣們議事呢！”

  小張公公說著，瞧了瞧四周，確定無人以後，才壓低了聲音道：“北邊又出事情了，赫赫的一個分支，兩朝之前，咱們曾經嫁過去一個公主。”

  “後來西爾達兄弟起勢，一統赫赫。當時那首領就逃了，公主也跟著銷聲匿跡。但現在忽然傳出消息來，公主還活著呢。”

  “如今落在了西爾達那些人的手裏，據說…公主受辱了。如今朝中大臣們知道了這件事，憤慨得不行，這才來了紫宸殿，和皇上商議此事呢！”

  駱晴聽得皺眉。

  不過關於這件事的情況，她正好還是知道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