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放榜這一日，縣衙門口的茶樓果然人滿為患。

  幸虧暖暖和陳大生一早就來了，有個位置坐。

  來晚的人隻能站著，或者是在茶樓外麵了。

  陳大生今天十分激動，笑嗬嗬的跟暖暖說。

  “前幾次，爹來看榜的時候，人雖然沒有這麽多，卻也十分熱鬧。”

  “還有好幾個人的鞋子都跑掉了。但是人擠著散不了，他也沒法找。”

  這回放的可是縣試榜，不管考過考不多，亦或者沒考試的人都過來圍觀。

  暖暖聽聞京城裏中進士時，常有榜下捉婿，在他們這不知道有沒有。

  這考縣試的大部分都是年輕人，不少大戶人家都會跟壓股似的，挑那上進的讀書人做女婿。

  尤其是商戶人家，不缺錢，也會許以助其科考的好處。

  陳大生心裏很是自豪。

  他在周圍打量了一眼，前兩次來看榜的，可能是家裏的下人，或者是親戚。

  這一次放榜，考生們應該是都來了。

  陳大生打眼一瞧，他兒子算是這裏邊兒年齡最小的了，心裏甚是自豪。

  就聽邊兒上也有人說：“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這一個比一個年紀輕，咱們這一榜，好多都是十幾來歲的，還有個十歲的。”

  “你看旁邊那個小娃娃，大概十歲都不到。他是來看榜的嗎？不會是陪自己家裏人來的吧。”

  “出榜了，縣衙的門開了。”

  大家都紛紛跑了出去，或到窗邊上，茶樓裏瞬間空了不少。

  這人一少，暖暖往四周一打量，喲嗬，看見了幾個熟人。

  石東升，蔡毅，李興岷，任金海，一個不落，全在茶樓裏。

  “各位師兄也在呢！”暖暖上前打招呼。

  四人朝暖暖點了點頭，但是都有些心不在焉。

  暖暖也體諒，這個時候，誰又有心思想別的呢？

  陳大生看到了暖暖的同門，想著把暖暖放在這兒，讓他們幫忙照看著。

  他則去看榜單。

  陳大生早就認好了暖暖的名字，前幾次看榜的時候，更是一眼就找到了。

  暖暖連忙拉住了他，這會兒再去，肯定不好往裏擠了。

  別待會兒出個踩踏事件，就不美了。

  反正最後的時候一定會有差役唱榜。

  不一會兒，從外麵來了一個小廝模樣的人，鞋還跑掉了一隻。

  一進來就跪下道，“少爺，您上榜了。第13名。”

  其他幾位師兄紛紛開始恭喜李興岷。

  暖暖也連忙站起來，像李興岷道賀。

  還留在茶樓裏的其他人也紛紛說著吉祥話。

  又等了一會兒，一個強壯的中年漢子走了進來，衣衫有些淩亂。

  “毅兒，你中了。”

  蔡毅看到人的時候，就站了起來，激動的問，“爹，中了多少名？”

  “第37名。”

  雖然跟李興岷比起來要差很多，但是上榜了就有考下去的機會。

  緊接著，接二連三的來了好幾批小廝報信，茶樓裏響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道賀聲。

  不少人看了榜回來，差不多是中了而歡天喜地。

  那些沒有中的人，大約看過之後便覺得臉上掛不住，灰溜溜的離開了。

  石家的小廝也趕了回來，他被擠的更慘，兩隻鞋都掉了，衣衫淩亂，發際歪斜。

  “少爺，您中了。”

  茶樓的人一聽，他們這五個人現在已經中了三個了。

  真真是少年英才呀！

  “中了多少？”石東升問。

  小廝還喘著氣，“少爺，您是第17名。小的還看到了陳家小少爺的是第18名。”

  暖暖腦袋翁的一下，陳家小少爺是說的自己嗎？

  陳大生急忙開口。“是我們家鐵蛋兒嗎？我們家鐵蛋兒中了？”

  那小廝有些茫然，鐵蛋兒是誰？

  石東升反應過來，噗得就是一笑。這鐵蛋兒的小名，真接地氣。

  暖暖被這笑聲羞的麵上一紅。

  小廝反應過來，急忙說：“是陳少爺，陳少爺中了第18名。”

  消息在茶樓裏炸了開來。

  這一行五人到現在已經中了四人了，其中一個還是個小娃娃。

  暖暖頭一回被這麽多人圍著恭賀，笑容都有些僵硬了，但內心卻是很激動。

  任金海跟其他四人道賀，麵上雖然看不出如何，但是心裏肯定不好受。

  又等了一陣，聽到衙役唱榜，任金海是真的沒有上榜。

  暖暖等人也不敢太過喜形於色，總要照顧著點兒沒上榜人的心情。

  任金海麵上確實毫無芥蒂，跟四人道賀。

  何秀才做保的五人裏，有四人上了榜，而且還是他親自教出來的學生。

  由此可見，何秀才的學堂肯定會火爆上一陣子。

  但何秀才已經年邁，即使收學生也不會收多少了。

  ——

  放榜之後，幾人相約去了學堂。

  何秀才誇獎了他們一番，又好生安慰了任金海。

  讓他不要氣餒，爭取下一次直接拿到更好的名次。

  蔡毅拍了拍他肩膀，“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任金海深吸一口氣，朝四人灑脫地笑笑，“我不中是理所應當的。”

  “之前算錯算數題的時候，已經差不多知道結果了，隻不過還抱著一絲希望。”

  接下來何秀才也沒有讓他們繼續在學堂裏學習。

  因為還有一個月就要參加府試了，考生們大都會在縣試放榜之後，立馬動身趕往府城。

  一是考生考試期間，去晚了，酒店可能會被訂光。

  再就是車困馬乏，早到了便於休養生息，調整身體狀態。

  考過的四人，相互約定一起出發。

  清水縣屬於和田府，從清水縣去府城，要有六七十裏路。

  從天不亮就坐馬車不停歇的一直走，到府城也得整整一天的時間。

  這還是從縣城出發。

  如果是從更遠的鎮出發得兩天的時間。

  也是這個時候，暖暖才知道石東升家是從事南北走貨的。

  經常會淘到一些新鮮的，奇巧的食材跟福林酒樓交易。

  這次前往府城，就是跟著石東升家的車隊，這樣也能安全一些。

  蔡毅他們家是略有些薄產的農戶，情況並不比暖暖家好多少。

  李興岷則是財主家的兒子，聽說，他家光田地就有上千畝。

  兒子要離家遠行，王秀娘十分不舍，但是家裏的豆腐店得有人看著。

  小兒子和小女兒又根本離不開人，王秀娘不可能跟著去。

  這次也隻能是陳大生照顧著暖暖了。

  怕路上寒冷，感染風邪，陳大生用兩天的時間，專門找了人在騾車上弄了個鬥子，架了個棚子。

  還特意花了大價錢，用了擋風的油布。

  暖暖心裏很是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