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義臉色慘白一片，沒想到隻有一點，居然就讓她看出來了，後麵的一群人，也沒剛開始那麽淡定了。

  可是很快，耿義旁邊的許大娘又提出了質疑，“那怎麽證明不是你們醫館抓藥的夥計抓錯藥，這才害了人？”

  這是非得把這個責任栽在她醫館的頭上了？

  鳳蕭吟正想反駁。

  耿義卻急匆匆插了一句，“對，你藥方上是寫了，可是大多數人都不識字。”

  這一點，鳳蕭吟也是有所了解的。

  所以她當初讓宋城招抓藥的夥計，要求就是必須識字並且懂一點醫術，至少要認識所有的藥材。

  她還專門寫信教宋城給抓藥的夥計設計了一場考試，合格者才允錄用。

  所以，她相信醫館抓藥的人，不可能轉錯藥。

  可是耿義不知道這些，他越說越起來勁了，“還不是你們醫館抓藥的人，想怎麽抓就怎麽抓？”

  “最後我們拿回去的藥材都長得差不多，我們如何知道藥材有問題？”

  他像是被許大娘一句話提示了，剛才還啞口無言的人，這會兒卻是說得停不下來了，“說不定你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故意招一些不懂藥材的幫工，用這種方式害人！”

  他這話一出，竟然後麵還有大片跟著應和的人。

  他們也知道，事情都鬧到官府來了，不把責任都推到鳳蕭吟身上，他們就跑不掉！

  而且他們還會被治罪。

  不管是擾亂治安還是造謠汙蔑，他們都承擔不起。

  那麽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跟著耿義一起，堅持給鳳蕭吟潑髒水。

  鳳蕭吟目光微沉，心底說不上地悵然若失和失望，眼神都冷了下來，緩緩質問，“我與你們往日無怨，今日無仇，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些人裏，每一個曾經在醫館看過病的，她都是以真心相待。

  他們那個時候，也是拉著她的手感激不盡，說盡了天底下好聽的話。

  怎麽一轉眼，就變成這幅模樣了？

  坑害她，到底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耿義早就想好了這一係列的說辭，此刻也沒被嚇到，立刻說，“那是因為你想用這種方式證明你的醫術精湛，想讓大家病得更嚴重，再去找你，然後被你治好，你就因此名聲大噪，享譽京都。”

  他越說，鳳蕭吟越覺得古怪。

  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她才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

  感覺這個耿義的所有說辭，就像是事先排練過的一樣。

  而他後麵的那些人，不過是群烏合之眾，耿義說什麽，他們都不過是在學舌。

  所以雖然說是一群人來找鳳蕭吟要說話，不如說是耿義需要這些人來找要說法。

  就連剛才那個藥包，恐怕也是他們事先準備好的。

  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針對她個人的汙蔑。

  幕後主使肯定不是這個耿義，他背後應該有人，隻不過到底是誰……

  鳳蕭吟能看得出他有問題，一直在場的龍嘯霄自然也看得出來。

  兩人目光短暫地接觸了一下，龍嘯霄對鳳蕭吟沉默地略一點頭。

  下一秒，他不動聲色地對白潔招了招手，將他叫過來，在他耳邊輕聲叮囑了一句。

  之後白潔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沒有驚動任何人。

  耿義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懷疑了，眉目中滿是陰鬱，厲聲質問，“剛開始你不收診金，說什麽替百姓謀福祉，真到了那個時候，還有你賺不到的銀兩嗎？”

  鳳蕭吟都快氣笑了，嘴角微微下沉著，周身裹著駭人的冷冽低氣壓，語氣陰沉，“無稽之談，簡直荒謬！”

  她堂堂侯府嫡女，還指望醫館那幾個碎銀子生活不成？

  鳳蕭吟懶得跟他爭辯，轉身望著公堂上聽得正入神的陳征，提起裙擺跪了下來，“大人，藥材的事我已經解釋清楚了，我現在懷疑這個人，是被人收買，蓄意敗壞我醫館的名聲。”

  她剛剛還是被這群人告的那個人。

  不過現在一切都反過來了。

  鳳蕭吟從容不迫地分析道，“從他剛才的一番言論也能看出，他根本沒有任何實際證據，就強行將這件事栽在我頭上，意圖壞我聲譽。”

  “恕我不能接受，還請大人徹查這件事，重點查這個耿義，看他最近是否被人收買或威脅，還有這包藥材具體的來曆，還望大人還我一個清白。”

  耿義一聽這話就慌了，聲音都尖銳了起來，“大人，你別聽她胡說，很多人都看見了，這些病情加重的人，就是在她的醫館看病之後才出事的，你別相信她，她就是想歪曲事實。”

  他身後那些人，這會兒都選擇性沉默了。

  民不與官鬥，這些人在醫館的時候還象征性地鬧一鬧。

  來了公堂，卻像被人扼製住喉嚨了，都隻聽耿義一個人說了。

  耿義沒想到鳳蕭吟會這麽輕易就反過來告他一手，一時慌了，語速都加快了，“我隻是看不慣這種行為，加上我父親也被她坑害，這才選擇站出來說話的，她一個侯府千金。”

  “要想銷毀這些所謂的證據，反過來栽贓嫁禍給我們，不是輕而易舉嗎？大人，你可不能看她是侯府千金，身後有人……”

  他下意識偷偷瞥了龍嘯霄一眼，接觸到對方冷若冰霜的眼睛，嚇得又趕緊縮回了視線。

  他深吸口氣，語氣比剛才多了幾分明顯地顫音，“就包庇她。”

  陳征一下動了怒，抓起案板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厲聲嗬斥，“本官一向秉公執法，怎麽可能冤枉任何人，你少胡言亂語聳人聽聞！”

  耿義嚇得抖了一下。

  陳征瞥了龍嘯霄一眼，看他這會兒也沒什麽表示，一下更迷茫了，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跟這位鳳小姐又是什麽關係？

  她不是二皇子的未婚妻嗎？

  這關係真夠亂的。

  不過這些關係也不是他該猜忌的？

  陳征在意的，是龍嘯霄莫非真準備把這件事，完全交給他處理了？

  這麽一尊神坐在這裏，哪怕他什麽都沒做，陳征後背也滲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他還忍不住猜測，若真查出這家醫館，這鳳小姐有什麽問題，他是要裝眼瞎把責任推到這群人身上？

  還是真像太子剛剛所說，秉公執法？

  這可真是個大難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