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老者

  ??“如此說來，這夏大人還是一位至情至性的人物。”

  ??沈挽鳶若有所思的說道，這些民俗大抵是心照不宣，縱然律法上沒有關於此事的記載，許多人也會選擇網開一麵，為自己博得一個好的名聲，像他這樣不顧及半分情麵，還真是少有罕見。

  ??這種事情倒不能說是誰錯誰對，隻能說是立場不同，於公來說，這是人家家的家業，陳姑娘這是人家唯一的血脈骨肉，由陳老漢的女兒繼承是再好不過，可對村子裏的人來說，這是他們祖祖輩輩的風流習俗，憑什麽新官上任三把火，先把他們的福分給剝削了，這樣一來，以後天下人豈不是都吃不到這些絕戶，大家都以儆效尤，可如何是好，便自然而然的厭惡新上任的官員，這算是人性的劣性根。但也不難理解。

  ??“那這次修建堤壩，又是從何說起呢？”沈挽鳶言有所指的問道，看著那半闔眼睛的老人，他已經滿臉皺紋，蒼老的不像樣子，聽到這話才猛然咳嗽幾聲，勉強撐著一口氣兒說道。

  ??“這次修建堤壩，是他在材料上麵動了手腳，原本我們準備帶泥沙是洪洋洞中的紅土，最為結實牢固，堅不可摧，隻可惜……咳咳！！”老人原本就是強撐著一口氣兒說道，卻又突然的猛烈咳嗽幾聲，簡直要將五髒六腑都咳出來一般，沈挽鳶連忙起身去拿茶水，隻不過就在這片刻的功夫。

  ??一枚小石子兒突然破空而來，呼嘯而至，包裹著風的聲音格外清晰，沈挽鳶眉目突然一滯，直接將裝滿茶水的汝窯瓷杯子投擲了出去，和石子在空中相接，瞬間化身無數碎片，可好巧不巧，那枚石子的力道分毫未減，直接撲向了瞠目結舌的老人，從左眼直接貫穿而入，濺出了三寸多高的鮮血。

  ??“！！”

  ??眾人皆是大驚，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更有甚者，慌亂之下去探查老人的鼻息，這老者已是高齡垂暮之年，又經曆如此磋磨，能保留著這一口氣兒，就已經難得，更何況又受此重創，鼻息之間也不沒有氣息，已然歸去。

  ??沈挽鳶冷眼旁觀的看著這一幕，隻覺得手腳發涼，老者在當地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著實引起了一陣喧鬧，楚驥清也聞訊趕來，第一眼就看到了愣在原地的沈挽鳶，心中略微有些慌亂，直接撲上去抓住了她的手，關切的問道：“鳶兒？”

  ??“他剛才在我麵前死的，就是被那枚普通的石頭。”沈挽鳶目光有些呆滯，說出的話也有些沁人心脾的冷意，她指尖輕點地上滾落的小石子，緩緩的笑了笑：“我剛才若是不問他那些問題，或許他也就不會被人暗算！”

  ??“派人去查！”楚驥清隻是淡淡的撇了眼那枚石子，石子通體圓潤，所有棱角仿佛都被撫平，這是灌入內力的打法，沈挽鳶雖然會一些拳腳功夫，但都是用於自保，自然抵抗不過內力。

  ??“這件事兒不怪你，都是天命，如果非要埋怨的話，都怪那群人黑心貪贓枉法之徒，我肯定會親手將他們斬殺於和護城河之上，用來告慰百姓和這位老者的亡靈，你別如此……”

  ??楚驥清不太會安慰人，尤其是女子，如今就顯得有些笨嘴拙舌，他看著沈挽鳶這副模樣，隻覺得心疼，沈挽鳶在仇敵麵前是心狠手辣，凶神惡煞的悍婦，而在朋友親人麵前則是古靈精怪的鳶兒，在他麵前，更是極為通透，簡直是難得的良人，很少會如此茫然，目光就如一塊兒凝結不化的寒冰，通體散發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這種反差讓人心顫！

  ??“石頭是從南方被人投擲出來的，應當是個男人，身高八尺，東邊樹比較多，而東南方也沒有什麽閑碎的石子，東西方！趕快派人去追查，剛才有沒有東西方突然離開的男子，或許他就混在人群之中，探尋的胳膊肘上的百映穴，可以查看出有沒有內力波動。”

  ??沈挽鳶隻不過是愣了片刻而已，隨後邊迅速的反應過來，冷漠的下達著指揮，隻是目光一直是凝滯的，無論是前世今生，她親手害過很多人，但這老者卻是第一個被她牽連而亡的無辜者。

  ??在血雨腥風的泥潭之中廝殺了太久，甚至都忘了正常人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兒，如今老者的血，卻突然讓她感到心顫，對於普通人來說，她的一舉一動便可以輕易的連累一條人，多麽囂張狂妄……不公平。

  ??“驥清哥哥。”沈挽鳶平靜地將自己的指尖從他的手中抽了出來，神態自若：“你放心好了，我才不是那種沒見過血腥之事的女子，這點兒小事兒影響不到，你不必擔心。”

  ??話雖如此，可沈挽鳶渾身上下透露散發的冷漠，卻讓人不敢忽視，正在排隊的百姓剛經曆了這次血腥，見慣生死的他們有惆悵緬懷，可若真的讓他們心生畏懼，卻是這個神仙似的姑娘。

  ??隨行的官員很快就找到了罪魁禍首，但也可以說，罪魁禍首是自己站出來的，他穿著一身布衣，雖然並不華貴，卻異常嶄新，和周圍衣衫襤褸的百姓拉開了距離，男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幾人，眼神中透露著一股輕蔑，驕傲的抬高了下巴，不屑的說道。

  ??“你們幾個就是附近的糧商，混哪條道上的，是哪家的人，也敢在這裏放肆，我家公子呢，我勸你們好好的把人給我交出來，否則你們每個人都吃不了兜著走，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他雖然被人反擰著胳膊，可是囂張氣焰卻沒有半分消退，反而更加肆意妄為，不屑在盯著鍋中的白粥。

  ??“就這麽點兒破爛玩意就想收買這群傻子，我勸你們別白費心思了，以為這樣可以立一個賢德仁厚的名聲，還真是癡心妄想，我不妨實話告訴你們，已經有人盯上你們讓我來找麻煩了，誰不知道朝廷想要把這群難民置於死地，你們這些人竟然如此膽大妄為，是想造反不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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