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嫁衣

  ??“此事與我何幹，就算你宣揚出去，也未必有人會信，如今在眾人看來，你和三皇子是相輔相成。說出去，眾人也隻會以為三皇子想要洗脫身上的不白之冤，故意讓你這麽說，畢竟我在大家麵前可是端莊賢淑的康樂公主，和三皇子無冤無仇，為何要如此費盡心機的栽贓陷害呢？”

  ??沈挽鳶這番話說的極輕，像是漫不經心，她一邊平靜的翻著古籍，仔細端詳著幾位已經滅絕的毒草藥，尋找替代之法。

  ??其實更深層的原因，她不便於姚惜說出，三皇子如今轟轟烈烈，這才是風雨之前的平靜，若想使人瘋狂，必先將他捧上雲端，皇帝這招倒是做的很隱蔽，且一舉兩得。

  ??一來可以看清朝堂之上，居心叵測的大臣，不少心懷異心的人，恐怕早就入了皇家暗衛的生死薄，不知哪日夜路，恐怕就要頭手分離。

  ??二來這也算是個考驗，太子不知居安思危，已經閑適太久，雖說聰明能幹，但未免沒有經過奪嫡的殘忍屠戮，不知日後能否堪當大任，用周乾言來做個墊腳石，倒也不錯。

  ??更何況三皇子本就是意外之喜，若他真能扳倒楚軍，或者是太子敗在他的手段之下，那就證明他比太子更適合做未來的皇帝，隻是皇帝如此招搖的做派，明顯是對他的隱瞞，已經心生不喜之色。

  ??周乾言正如秋後的螞蚱，能夠繼續蹦躂多久，全憑自己的造化。

  ??姚惜聞言倒也沒有多大反應，隻是平靜的嗯了一聲，又低頭繡起自己的嫁衣，妾室的嫁衣上並不能繡鳳凰之類的祥瑞之鳥，如今繡上一隻飛鸞就已經是極為勉強，隻是不迷寒酸的擺著兩隻鴛鴦，就算不錯了。

  ??“我來幫你改改。”沈挽鳶也甚少見到這種新鮮物件，忍不住好奇的走了過來，拿在手中反複思索了番：“你說在這肩膀墜上兩顆如拳頭大的珍珠如何，在鑲嵌一串寶石流蘇，熠熠生輝，看起來倒是風光招搖。”

  ??“……”這番話倒是點醒了姚惜，尋常女子隻會在嫁衣的繡樣上做功夫，為了彰顯自己出眾的女工，卻未想到這些寶石作配，等到出嫁那日在陽光下鮮明一晃，珠光寶氣，定然超脫於眾人也。

  ??“說起來我也要準備自己的嫁衣了，隻不過這些破爛玩意好麻煩。”沈挽鳶提起這件事兒就有些頭疼，按照東喬的習俗，嫁衣這事兒是不能假手他人的，可偏偏她琴棋書畫樣樣都是拔尖，可就偏偏這女工一竅不通，這些時日到時讓華蓉她們煩不勝煩，請了好幾位江南織造的秀女在衣服上打樣，卻怕不吉利，隻敢簡單地描繪出圖形，不敢動針。

  ??沈挽鳶自顧自的說，著眼中光芒更勝，如今百花樓日進鬥金，多少墨客才子再次豪擲千金，可偏偏著閨閣小姐銀子進不了她的荷包。

  ??既然這嫁衣是天下女子最重要的，為何不開個店鋪專門賣這嫁衣所需的絲綢樣式，在結合前朝古人的裁剪方式，綴滿了珠光寶氣的珍珠寶石，至於這刺繡，便成為成為了點綴之物，縱然是繡工不好的女子，也不用擔心大婚之日，會穿著一身寒顫的嫁衣，嫁進未來夫婿的家門。

  ??如今眼眸微動，心思百轉千回之間，倒是想起了那一間塵封的胭脂鋪，楚驥清把全數家當作為聘禮，其中自然包括了那家胭脂鋪，雖然常年處於虧損狀態，但占地位置極好，況且背後都是幹了一輩子的老工匠，做事比較踏實認真，手藝也是出奇的絕。

  ??——這倒是個好主意！

  ??姚惜卻沒想到這一層，隻是驚喜的看著自己的嫁衣，琢磨起自己那些嫁妝裏的珍珠首飾，他爹知道三皇子鍾情於他，可是下了不少心思，這嫁妝自然也沒敢疏忽，以全禮相待，這次就連哥哥嫂子也沒敢克扣，倒是出人意料。

  ??而就在沈挽鳶打了這場漂亮的勝仗，周乾言那裏憂心重重之時，還有另一個人，突出重圍，平淡的看著現如今的局勢，手中摩挲著棋子，拇指上的翠綠扳指鮮亮，他思慮了半晌，才緩緩說道。

  ??“九公主可真是大義滅親，我摩爾格從小信奉的便是無毒不丈夫，隻是如今和九公主做對比，倒是顯得有些婦人之仁了。”

  ??層層珠簾之後，一名身著華貴絲綢的女子靜默在此，盯著牆上花叢中一抹鮮亮的背影說道：“你也不必譏諷於本宮，本宮自然知道你厭惡我狠毒，我擺了你這一道，咱們倆的合作也算是作廢，不過本來就是你們沒用，說好的可以幫我成功嫁給楚驥清，卻鬥不過沈挽鳶，本宮便隻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坑害自己的親哥哥，這手段讓人佩服。”摩爾格卻並不意外，隻是輕輕挑了挑眉，十分新奇的說道，他怎麽從前沒發現這位九公主竟然也是一位心懷野心之人，能讓這種利刃在自己手中逃脫，算是他的疏漏。

  ??“帝王之家無父子，無兄弟親情，更何況我們隻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兄妹，我從小在深宮之中長大，連麵都沒見過幾回，有朝一日若是新皇登基，恐怕我這個長公主也是和親的料子，不是趕往苦寒的邊塞，就是漫漫黃沙的大西北，這讓本宮怎麽甘心？”

  ??“你厭棄草原上的奴隸製度，大家生而為人，憑什麽有三六九等，高低貴賤之分，而本宮也是如此認為，大家既然同為人，憑什麽男子就比女子尊貴，即使再愚笨的男子，也要比女子頂天立地，這些不過都是俗世的偏見罷了，這天下崇高的位置，憑什麽隻有男子可以執掌，若是效仿古之先明，掛帥親征的女將軍多麽英姿颯爽，可比我強多了。”

  ??九公主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了偽裝，不似在皇後麵前的端莊賢淑，溫文爾雅，也不是在沈挽鳶麵前的嫉妒怨恨，她目光中透露出一股熾熱之意，眼底翻湧著說不出的光，反倒讓人不敢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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