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水土不服

  ??沈挽鳶正在院子裏繡花，她滿意的看著荷包上最後一針的收尾，終於露出幾分欣喜之色，原本這荷包已經做完了，她卻總嫌模樣醜陋，如今好不容易完成，拿在手心中自然是愛不釋手，抬眼瞪了楚驥清一眼：“這玩意兒給你。”

  ??楚驥清原本靠在書架上看著古籍，沈挽鳶是一個愛書之人，書架上收錄著各種古籍殘本，他其中發現了不少殘缺的兵書，都是前朝將軍手抄下來的讀物讀，如今正被書中的兵法縈繞了整顆心，眼前卻突然被一枚青色的荷包襲來，下意識的伸手緊緊攥住。

  ??“上回不是說讓我幫你做一個，這可是姑娘我好大的勁才做的，你可要日日給我帶著，而且裏麵放了幾位安神的香藥，你平日習武的時候也可以舒緩心情，最重要的是能夠調理經脈，常年佩戴，可以讓武藝愈發精進，這可是多少人難得一求的良藥，你若是敢糟踐了，以後可萬不能要我的東西。”

  ??沈挽鳶有些不自在的說道，伸手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遮掩住臉上的紅暈，整個人都透露著幾分羞澀之意，這些話說起來未免太過矯情，更別提普通女子贈心愛之人荷包的纏綿畫麵，更是想起來就起一身雞皮疙瘩，隻能用這樣的語氣來掩蓋。

  ??扶蘭用手帕掩著嘴，低低的笑了起來，這些時日她已經認可了楚驥清這個姑爺，後宅沒有什麽鶯鶯燕燕爭寵，自己還身居高位，頗有誌氣，更重要的是全心全意喜歡她家小姐，這還有什麽可奢求的呢？

  ??然而就在此刻，小柳兒突然從外麵慌張來報，三言兩語間便把剛才的事描繪出來，略微有些急促的說道：“恐怕那群人已經包圍了明月公主的驛站，現在該如何是好？”

  ??雖然兩國敵對，東辰之人一向看不上那些蠻夷，隻是此事關乎於大國風度，若傳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月族之人是來送降書的，結果慘遭百姓的圍追堵截，兔子急了都有可能咬人，更何況這些人擅長騎馬射箭的月族人。

  ??魚死網破倒也不可怕，隻是現在東辰兩麵夾擊，邊塞一直不太平，後有草原之人虎視眈眈，在這個關口和月族殊死拚搏，怎麽看都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他果然忍不住了。”沈挽鳶指尖輕輕執起桌子上的果子，帶著幾分笑意塞到了嘴裏，仍然不慌不忙：“派咱們的人混在其中，我倒是要看看，周乾言有什麽本事平定暴亂，這場火是他們挑起來的，就看有沒有那個能耐熄滅。”

  ??楚驥清仍然不動聲色，眉目低垂，指尖輕輕擊打桌麵，目光在古書上流連，可房間內卻快速掠過一陣穿堂風，突然像少了點什麽似的，就是永安王爺的貼身暗衛，如今已經領命而去。

  ??明月公主本來正在對鏡梳妝，畫上了月族最傳統的弓彎眉，眉宇之間就像是一把還未拉滿弦的弓箭，抵擋不住的鋒銳，她看著中原人的胭脂水粉，厭惡的皺了皺眉：“我身體到底出了什麽毛病，四肢乏力，頭昏惡心。”

  ??身旁是他們從月族帶來的醫師，手中拿著一個精巧的羅盤，月族人非常迷信，所有隻能治病的醫師都是巫醫，那頭發胡子花白的老頭緩緩閉上眼，嘴中念念有詞：“公主這病似乎是吃了不幹淨的食物，或許是這中原水土不服，也會有這樣的症狀。”

  ??他緩緩睜開眼，整個眼珠渾濁，伸出大拇指突然按在明月公主肩膀的穴位上，嘴裏念著祝福祈禱之言。

  ??明月公主的目光卻逐漸冷淡，看著鏡中容顏傾城的自己，自己這病來的實在太過蹊蹺，她從前不是沒來過這中原，倒還挺喜歡這肥沃富饒之地，怎麽會突然水土不服，腦中又閃過那女子含著笑意的言辭，心中微驚。

  ??連他們月族最高明的醫師都診斷不出的病因，若真是那女子所為，這事兒便頗有深意，中原女子不都講究足不出戶，依附男人生活嗎，又怎麽會生出這麽一個奇葩！

  ??而就在她沉思之際，一沒發臭發餿的雞蛋突然橫空穿過，狠狠的砸向輕羅紗糊這個窗戶上，為了表示對他們的歡迎，也為了向他們展露大國實力，明月公主住的驛站是經過宮中精心修繕的，就連著糊窗戶用的軟紗，都是上好的江南錦，也格外脆弱，若不是身旁的婢女反應迅速，那臭雞蛋估計都要沾染到她的身上。

  ??“怎麽回事？”明月一拍桌子，猛然站了起來，可卻因為水土不服，眼前一片昏花，手腳乏力酸軟，險些栽倒在地，她勉強抬起頭顱，緊盯著珠簾外的副將：“發生什麽事了，何人膽敢在外麵喧嘩。”

  ??副將並未作答，外麵百姓的吵嚷聲卻格外喧鬧，附近的士兵趕到，可因為人數眾多，也不敢貿然動手，兩方正在對峙中。

  ??“什麽狗屁明月公主，不過是個降臣，到了我們的地盤還耀武揚威的做什麽樣子。”“為什麽要接受他們的投降，都是一群狼心狗肺之人，現在說議和，那誰來還我夫君的性命。”“對，還有我爹爹！也死在這群人手裏。”

  ??百姓們群慨激昂，甚至還有三四歲的黃口小兒，紮著一個小長生辮，手中舉著爛白菜梗，然而隨後聞訊趕到的則是一批讀書人，這群人比普通的百姓更知書達理幾分，同時也更加掉書袋，昨天康樂公主勇鬥明月公主的事情他們都有所聽聞，今日自持自己是天下賢士，前來向他們討個公道。

  ??這群人雖然不屑於叫嚷，卻直接搬了個震天鼓來，這是民間衙門喊冤的鑼鼓，為首之人不顧官兵的阻攔，猛然爬到鼓麵之上，高聲說道：“爾等來我東辰的子民，為何要維護番邦賊子，有辱斯文，這乃是斷脊之姿。”

  ??其他讀書人直接席地而坐，雖然手上沒有什麽爛白菜，可目光如炬，明擺著是不願善罷甘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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