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仙琴自斷

  ??“！”眾人都有些大失所望，沈挽鳶最擅長的不是古琴嗎，難不成今日想要展示箜篌，他們都對這沈小姐的箜篌心裏沒底，若萬一在這些人麵前丟了臉，那可如何是好？

  ??“沈家丫頭今天怎麽想起來彈箜篌了？”皇後笑吟吟地開口，隻是目光中卻充斥著不讚同之色，言有所指的說道：“我倒是許久沒聽你彈古琴，不如……”

  ??“皇後娘娘有所不知。”沈挽鳶指尖輕輕撫過箜篌琴弦，她別出心裁的在指尖鑲嵌了幾朵夕顏花，如今在燭光映照下，指尖奕奕生輝，光彩奪目，她笑著說道。

  ??“這古琴乃是我母親的成名絕技，隻有在重要場合小女才願展露，更何況明月公主選的這胡月琴帶著幾分邊塞之音，用咱們東辰傳統的樂器相配未免喧賓奪主，倒不如用這箜篌，我雖不算擅長，但也是略通一二。”

  ??這番話便說得極有深意，不是明擺著告訴眾人，明月宮主的琴技配不上她彈古琴，這到底是囂張狂妄，還是胸有成竹，隻不過眾人聯想起沈大小姐往日的做派，也不免信了幾分。

  ??“如此那本宮倒也不勉強，你高興就好。”皇後也順勢就坡下驢，樂嗬嗬的在一旁看戲，明月公主雖然不是個省油的燈，但沈家丫頭不是個好對付的主，遇到事情睚眥必報，更何況明月公主剛才妄動楚驥清的心思，恐怕直接惹怒沈挽鳶，不過她們倆再怎麽鬧騰，沈挽鳶始終是自己這邊的人，沒什麽虧損之處。

  ??明日公主率先彈奏了一小段，指尖在胡月琴弦上不斷撥撩，這聲音宛如邊塞呼嘯的風聲，又像是狂風刮過戈壁，卷起了漫漫黃沙，讓人想起西域無盡的蕭瑟，還有月族女子斑彩琉璃的配飾，她們穿帶著綠鬆石做成的頭冠，野狼皮毛做的衣裙，盡情肆意灑脫的在黃沙之中起舞，圍著篝火，每個人臉上都是笑顏歡愉之色。

  ??“……”在場的人怔怔不語，幾個參與過討伐月族的將軍都沉默下來，在邊塞之地的那段日子雖然清貧苦寒，但和兄弟們在一起的日子卻格外歡愉，那個時候大家朝不保夕，誰都不知道明天是否能夠活著回朝，便把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來過，及時縱樂，放肆了在戈壁場上賽馬，一起去打獵回來烤肉，這樣的日子可能永生都回不去了，卻格外讓人懷念。

  ??楚驥清的臉色有些陰沉，在邊塞之地算是他這一生中最獨特的回憶，前幾年是無盡的黑暗，父親在戰場上戰亡，以少年之軀扛起了整個軍隊。

  ??後幾年總算是盼到了希望的曙光，那個時候沈挽鳶變成了他每月唯一的念想，時間久了，他也慢慢迷戀上那種有家書從京城寄來的模樣，不遠萬裏寄家書，雖然寫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兒，甚至可能說是院子裏的梔子花開了，都讓他彎起嘴角，開心動容。

  ??沈挽鳶指尖輕劃箜篌，在漫漫黃沙悲情蕭瑟的語調中，宛若一隻鳳凰，仰天長嘯，浴火重生，照徹了整片大地，仿佛在烈火中烹炙，寸寸羽毛從肌理上脫落，卻仍然驕傲地揚起頭顱，瞬間打破了剛才無盡悲情的哀傷之意。

  ??緊接著這箜篌之聲宛若高山流水，仿佛讓人置身於仙境，跟著鳳凰涅磐一樣重生一次，超脫了心境，來到了三尺瀑布之下，看到了瓊瑤池中的美酒玉液，似乎有九天尊貴的仙女在這琴聲之中翩翩起舞，這高亢宛若仙樂般的琴音，瞬間便把古月琴壓製了下去。

  ??若說剛才明月公主勾起了人心中那絲哀傷，算是寄托了如今心中的哀愁之情，那沈挽鳶這箜篌之聲，變是一隻振翅欲飛的鳳凰，將所有悲涼全部吞噬，強行把眾人埋藏在心中的抱負壯誌調動了出來，令所有人熱血沸騰。

  ??而箜篌之聲太過於飄渺，很容易讓人產生一種望塵莫及的高傲感，隻是明月公主的琴音卻剛好相得映彰作配，強行將那九天之上的琴聲拽回了人間一點，隻是沈挽鳶並未提前得知女月供主要彈奏什麽樣的曲子，便能很好的臨場發揮，直接將她的琴弦變成自己的輔助音色，這不僅有極高的功底，還有非常深的箜篌造詣，眾人愣在原地，堂目結舌的看著演奏的兩人。

  ??明月公主察覺自己的琴音被壓製，成為配弦之樂，剛咬著牙，想要連番追趕，手中指尖輕顫，古琴卻應聲而斷，劃傷了她的手指，頓時鮮血如湧注一般順著琴身蜿蜒了下來，沈挽鳶的箜篌之聲也應聲而斷。

  ??眾人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隻看到沈挽鳶滿臉關切的問道：“明月公主的手沒事吧？”

  ??這時大家才緩過神來，卻仍然沉浸在剛才震撼的琴聲當中，隻是勉強的找回了幾分理智，紛紛向明月公主的手指看去，一雙纖纖玉手被琴弦劃破，可令人驚歎的是，這胡月琴的所有琴弦都從根處斷裂，宮中用的胡月琴全部都是上好牛筋，經過幾百道複雜的工序，一把琴用到破敗不堪，有時候琴弦仍然健在，怎麽會從根處斷裂？

  ??這個時候，一直站在身旁伺候的樂坊宮女不小心摔了手中托盤，喃喃自語道：“仙琴自盡？”

  ??“你說什麽？”皇後皺了皺眉，沉聲說道：“這好好的古琴怎麽會應根而斷，你們月坊平時是怎麽檢查樂器的，如今傷了明月公主的手，可知該當何罪。”

  ??“皇後娘娘饒命，這實在不關我們的事，這次胡月琴我們都是當做寶貝供著，尋常不會拿出來練習，隻不過看著樣子並不像是琴弦出了問題，更像是仙琴自斷，與我們當真無關。”

  ??宮女則是有些慌張，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這事情實在太過詭異，若說斷了一根琴弦，還能說是樂坊保管不善，可如今連根斷裂，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宮女顫抖著雙腿，突然想起了教引嬤嬤曾經跟她們講的那幾個傳聞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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