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周乾言

  ??沈挽鳶似笑非笑的看了周嘉玉一眼，讚歎他果然豔福不淺，同一宴席上有這麽多貴女爭鋒吃醋，也乃當世罕見。

  ??夏蘭曼看到突然殺出的程咬金，臉色微變，險些沒能保持住儀態，卻在無人注意的時候，絞緊了手帕，咬著牙喚了聲：“小郡主。”

  ??沈挽鳶一眼就認出來人，江南巡撫製之女陳婉蕪，父親雖然官階不高，可母親卻是現如今的和康公主，當年因為愛慕江南巡撫，不惜以死相逼，才成全了這段盛世佳話。

  ??她搖扇子的手一頓，心中突然有些百感交集，自己上一世也是不顧世俗，卻落得了個淒慘而亡的下場，果真是世事無常，可悲可歎。

  ??“王妃娘娘，我也準備了一份花草。”郡主眉目間皆是意氣風發，拍了拍手：“給我送上來。”

  ??外閑的幾個工匠立即端上來一盆紫色的鈴蘭花，這鈴蘭屬於高嶺之花，最天真浪漫，不受俗世拘束，開遍漫山遍野，卻造就不了景觀。

  ??而這一盆更顯得稀奇，竟然硬生生的在盆景當中造出了高山流水，湖泊小橋，甚至還有幾個茅草屋和老農，與其說是欣賞，這盆鈴蘭花，倒不如說是把山野盎然，搬到了籌光交錯的春日宴。

  ??“你那話就算再稀奇，也是工匠培育出來的，可沒有我這禪意濃厚，王妃速來禮佛，怎麽能見那種強行扭曲的東西。”小郡主似乎言有所指，高傲的抬起頭：“就是不知道夏小姐可曾聽過，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

  ??沈挽鳶這才察覺出幾分趣味，哪裏是什麽賞花，分明是指桑罵槐，諷刺司言根本看不上夏蘭曼，不過是她一廂情願倒貼吧！

  ??就在兩人鬧得不可開交之際，外間突然傳來了一道高亢太監聲：“太子殿下，三皇子到。”

  ??沈挽鳶眼皮重重一跳，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她怎麽忘了，周乾言也會來這場春日宴上，拉攏王爺一脈，想到今生又要親眼見到那人，就險些咬碎了一口貝齒。

  ??周乾言！

  ??無論心中如何思緒翻湧，驚濤駭浪，可麵上功夫總是要做的，她隨著眾人俯身下去，恭聲說道：“太子殿下萬安，三皇子萬安。”

  ??周乾言今日穿了一身青色繡金線磚文的交領長袍，腰束一條無黑色墜玉腰帶，別著一枚玉簫，應是剛從外麵進來，鴉羽般的烏發上點綴幾片粉色桃花瓣，襯得整個人增添了幾分柔和之意。

  ??在場有不少女眷紅了臉龐，悄悄地瞥眼看他，周乾言不論人品，長相還是拔尖兒的，尤其是儒雅隨和的個性，更是給他增添了幾分氣度，可隻有真正熟悉他的，才知道這幅皮囊下隱藏著數不清的齷齪。

  ??而身後的太子相比之下就稍顯遜色，東辰國的朝曆是立長不立賢，太子作為嫡長子，為人謙卑和順，隻是單論長相來說，頂多算得上是五官端正，並不如周乾言這樣耀眼奪目。

  ??“無妨，你們接著比，孤和三弟隻是來看熱鬧，別掃了你們的興致。”太子既然大駕光臨，便是給足了王妃麵子，堂而皇之的落坐上位，笑吟吟的看著那兩盆花。

  ??“蠢才。”沈挽鳶心中暗罵了聲，這太子殿下說好聽點是為人謙卑和順，說難聽點就是耳根子軟，容易被人挑唆，周乾言便是拿捏住了他這一點，沒少在背後教唆。

  ??後來皇帝垂暮，覺得太子難以擔當大任，又不好壞了祖宗規矩，隻好痛下殺手，將自己的親生兒子斬殺玄武門之前，名正言順的將周乾言提到太子之位。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慶安王妃為自己的獨自挑選合適的姑娘，沒人去湊這種熱鬧，沈行舟幾個身世顯赫的公子都在外方，特意避嫌，如今留在這亭子中的男眷，不是已有婚配，便是請來吟詩作賦的書生舉人。

  ??太子卻登堂入室，更是大搖大擺的帶著周乾言，眼看在場一半女眷的眼神心思都落在周乾言身上，王妃雖然心中不喜，但是也不敢表露出來分毫。

  ??是人都會說是太子糊塗，可沈挽鳶卻深諳周乾言的脾性，便知此事定然是他挑撥，上一輩子她落水生了場大病，第二日鬧了點小脾氣，並未參加這春日宴，所以才不知發生了如此精彩的事情。

  ??周乾言心機深沉，應當是特地來破壞這場宴會，他和周司同歲，眼看朝堂中的適齡女子都在此處，眼看丞相之女和小郡主為了一個世子爭風吃醋，這口氣他怎麽咽得下。

  ??沈挽鳶不動聲色的躲藏在暗處觀察，撇了安柔一眼，隻見她整個人呆滯在原地，眼中有幾分驚豔向往之色，雙手無意識地絞著帕子，直盯著周乾言看。

  ??“安柔。”沈挽鳶聲音輕輕的放下茶盞：“你可知那位公子是什麽人物？”

  ??“三皇子。”安柔言語之間略有遲疑，今日宴會上的貴人，讓她好不容易積蓄起的自信心大受打擊，她即使再聰明，自認見識豐富，學識淵博，不過是在坊間和那些小門小戶家的兒女作比，真正看到了這潑天富貴，才知自己的淺薄。

  ??“三皇子豐神俊朗，才情武功皆是頂尖的，又是皇室之人，背景深厚，皇上也對他頗為寵愛，隻是這位皇子醉心於學業之事，並未娶妻。”沈挽鳶言有所指的感歎道：“就是不知什麽樣的天之驕女能配上三皇子。”

  ??安柔察覺到自己的心在狂跳，前所未有的虛榮心不斷作祟，光是聽這幾句簡單的言語描述，就讓她心神激蕩，或許是過夠了，從前被人戳著脊梁骨生活的日子，安柔很小的時候就立下誓言，一定要成為這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沈挽鳶意味不明勾起唇角，將杯中清茶一飲而盡，安柔是在自己的提點下，那條康莊大道看起來才平坦直敘，可她提前領略了這風光，不免就手高眼低，能結出什麽樣的惡果，全憑她自己的造化了。

  ??周乾言，我這一輩子，可是親手把你的柔妹妹送到你身旁了，隻希望你們兩個，不要辜負我這番心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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