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也曾問過？”聽到賽神農說出那個問了同樣問題的人的身份，朱無視心裏很是驚訝。

  賽神農點點頭，“王妃確實問過。”

  “你們可知，王妃為何要問？”

  “因為她害怕。”賽神農看著朱無視，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所以老夫對王妃隱瞞了一些，隻是希望王妃不要太過不安。”

  “還請老先生如實相告。”

  朱無視說得很誠懇，賽氏兄弟本也無意隱瞞，便對朱無視娓娓道來。

  那日，他兄弟二人本在這懸壺閣中鑽研醫書，忽然有護龍山莊的人來請他兄弟二人，他二人收拾藥箱便隨人走了一趟，本以為是王爺或者盛總管請的自己，到了護龍山莊才知道，卻是素心姑娘。

  雖然那個時候素心還未嫁給朱無視，但是賽氏兄弟自知道這位姑娘是王爺的什麽人，所以對待她也很是恭敬。

  “今日請二位老先生前來，是有一事相問。”素心溫和有禮，邀請二位老先生坐下，又屏退如如到屋外候著。

  “素心姑娘，有何事要問，還請說與老夫兄弟二人聽。”賽神農說道。

  素心點點頭，手抓著自己衣服的下擺，頗為緊張，低著頭輕聲說道：“我想知道，什麽情況會影響女子懷孕？”

  聞言，賽氏兄弟也是互相看了看，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看素心羞澀的模樣，大抵也猜到一些，“素心姑娘，你可是想問你自己？”

  “嗯。”素心靦腆地點了點頭，臉上掛著不安，“二位老先生也知道，我昏迷了二十年，身體被冰封了二十年。雖然現在吃了天香豆蔻醒了過來，但是……”

  “素心姑娘，請問你醒來後，月事可正常？”賽華佗直接問道。

  他話音剛落，就被哥哥賽神農拍了一下，“問那麽直接？”

  素心聽了，沒有忌諱，如實回答道：“正常。其實我感覺我的身體就像是二十年前一般，但是我知道，這二十年不是多出來的，是明明白白過去的，我的年紀……”

  “不，對於你來說，這二十年就是多出來的，你完全可以忽略掉它。”賽神農慈祥地看著素心，就好像是在對待自己家的晚輩般，“這就是天香豆蔻的神奇所在。它能讓你的一切，都保留在吃下第一顆天香豆蔻前的時刻。”

  聽了賽神農的話，素心這才稍稍放了心。

  “也就是說，素心姑娘你的身體是可以正常受孕的，隻不過……”賽華佗話還未說完，忽然手腕又被拍了一下，接著便聽得賽神農高聲說道：

  “隻不過，素心姑娘你需要好好休息，在飲食方麵也要多加注意。”

  “飲食？老先生，我現在是吃素，不知道可會影響？”素心連忙問道。

  “這自然。孩子在腹中是需要營養，你若隻是吃素，這營養不均衡，對於孩子的健康來說，是不利的。”賽神農解釋道。

  聽了賽神農的話，素心點點頭，把對方的建議都記在了心裏。

  “難怪那個時候，素心忽然說要吃糖醋排骨，成親以後還叫我一起重新習慣吃葷。”耳聞兩位神醫的述說，朱無視這才恍然大悟。

  忽然想起什麽，朱無視又覺納悶：“老先生，你們還未說出二位隱瞞了素心什麽。”

  說到這裏，賽神農和賽華佗都歎了口氣，臉色嚴肅不少，兩人互相看了看，最後還是賽神農開口說道：“王爺，你可還記得，當初你把第二顆天香豆蔻拿給老夫兄弟二人辨認，老夫說這天香豆蔻有鹿尾巴和麝香之味？”

  朱無視反應也是快，他立刻領會了賽神農話裏的指向，問道：“莫不是天香豆蔻的問題？”

  “沒錯。”賽神農點點頭，“這天香豆蔻雖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它所含有的麝香成分，是會影響女子受孕的。”

  “什麽？！”朱無視驀地站起來，快步走近賽氏兄弟，不安地問道：“二位神醫，此話當真？”

  “王爺不必過於擔心這個。”賽華佗先是下意識地退後一步，然後才說道：“麝香雖會影響女子受孕，但這並不意味著會導致女子不孕。”

  賽神農在一邊點點頭，接著說道：“天香豆蔻中的麝香成分，還不至於有這麽大的影響。隻是王妃吃下兩顆天香豆蔻時間還不到一年，可能還會受其影響。”

  “王爺，這說到底，其實也是個時間問題。”賽華佗總結道。

  朱無視卻並不盡信，雙瞳盯著賽華佗，仿佛要將對方看穿：“真的隻是時間問題嗎？”

  賽華佗慌忙往哥哥賽神農身後躲去，探出半個頭，說起話來中氣不足：“確實是時間問題，隻是這時間是長是短我就不知道了。”

  “王爺，稍安勿躁。”賽神農依舊是不急不緩，“王爺和王妃其實不必在孩子的問題上過於擔心。王妃服用含有麝香的天香豆蔻，以及王爺的長久禁欲，雖然都會在短時間內導致難以受孕，但這不是絕對的不孕。這麝香會影響王妃身體多久，老夫孤陋寡聞，也無從知道。隻是老夫活了這麽多年，老夫倒是覺得，一個孩子的誕生，是一次機緣巧合的結合。說不定在本不易受孕的這段時間內，孩子就悄然孕育腹中了呢？”

  聽了賽神農語重心長的話語，朱無視點點頭。

  這種事，本就是強求不得。倘若他與素心此生一個孩子未得，他也絕不會後悔半分。

  “王爺，老夫並不是在敷衍了事，你與王妃，且放寬了心，日子本如何，還當如何。”話落，賽神農會心一笑。在這個問題上他給不出藥方，隻能給予語言上的寬慰。

  “多謝兩位老先生。”聽出賽神農的關心之意，朱無視淡淡一笑。

  “王爺王妃若是需要補藥調理身體，也盡管直說。”賽神農說道。

  “這倒不必。”朱無視搖搖頭，不過“補藥”二字倒是給他提了個醒，他問道：“兩位老先生，本王還有一事要問。盛祜總管居住在這，他昨日回護龍山莊時候提了一罐補藥，本王想問這補藥可是出自天下第一莊？”

  “補藥？”賽氏兄弟對視一眼，想了想，後知後覺地點點頭，賽華佗摸了摸下巴的白胡子說道：“我昨天很早就被小秦拉起來熬了一罐大補藥。他說是盛總管要送一位貴人的。”說到這裏，賽華佗瞪了瞪眼睛，看著朱無視：“王爺你該不會就是那個貴人吧？”

  “大補藥？”朱無視皺了皺眉，這聽起來就很奇怪很不妙啊。

  “王爺，那大補藥，你喝了？”賽華佗再次把整個身子藏到哥哥賽神農後麵，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喝了。”朱無視說道。

  “王爺，說到這個份上了，不用再確認身體反應了吧？”賽神農唯唯諾諾，聽著也才知道他們兄弟兩個闖了什麽禍！

  “本王隻想確認，這是盛總管的意思？”朱無視陰鷙的眼神幾欲奪眶而出。

  “啊！嗯嗯！”賽氏兄弟同步出聲，同步點頭。

  “今日謝了二位為本王解惑，還請兩位為本王保密。”朱無視還是有些分寸，依舊是客氣地說道。

  “王爺，若是心中鬱結，倒不如請天下第一神算一算？”賽神農提議道：“正好天下第一神算今日要過來我懸壺閣診病。”

  “不必了。”朱無視揮揮手，“本王不信算命這種東西。”說罷走了出去，正好與天下第一神算擦肩而過。

  “啊咧！貴人之相，定是王公貴族，皇室之胄！隻不過……”神算看著朱無視的背影煞有介事地掐指算道。

  “隻不過什麽？”賽氏兄弟同時探出身子問道。

  “隻不過我看他的麵相，恐怕三個月內，他必有大劫。”說罷，自個兒搖了搖頭，“正所謂吉人自有天相，或許能夠逢凶化吉。”

  “你給算個準信啊！”賽神農說道，“那可是鐵膽神侯，當今王爺。算準了，才好告知王爺一聲。”

  “不用了。”神算攤攤手，“方才我也聽了王爺說了，他不信算命這種東西，你說我去講，王爺要是生氣了以為我咒他呢，把我殺頭了怎麽辦？”

  “起死回生不是我二人的本領。”賽華佗一臉為難，“或許我們能每年替你上一炷香？”

  “……”

  “那你剛剛能看出來王爺將來是否有子嗣不？”賽神農問道。

  “兩位老哥哥，我是神算，不是神仙，看一眼我就能知道所有事嗎？”神算嫌棄地看著賽氏兄弟：“我方才說的大劫，也隻是能粗略知道他有大劫，至於時間地點，以及這劫能不能安然度過，這是天機，我可算不出來。”

  聞言，賽氏兄弟同時陷入沉思，還是神算出聲打斷了二人的思緒：“你們二位今天是怎麽了？不看傷寒雜病，不看筋骨關節，不解毒，怎麽研究起子嗣問題來了？”

  “閑話莫說。”賽氏兄弟嗬斥一聲，接著便各自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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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驛館斜對麵，盛祜正惆悵地望著天空，仰天長歎了一聲。

  “唉呀，我要是朵花，我都等得快發芽了！”

  眼見太陽漸漸西落，那個說讓他在驛館門口稍等片刻的人，還未出現。

  “始皇帝當初大一統，怎麽不把時間用詞和時間感覺也統一一下？”

  “我的這個片刻，跟朱無視的片刻也相差太多了吧！”

  “我感覺的片刻不是片刻，你說的片刻，是哪個片刻？”

  忽然，一陣寒風襲來，盛祜冷得連忙裹緊了自己，夾雜在寒風中，一股寒意正在向他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