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分 完
作者:梅子黃時雨      更新:2021-07-17 15:24      字數:12198
  番外二 生氣專用房

  睡了一天了,到了晚上精神卻好了起來。抓了抱枕靠在沙發上看電視,按了一圈的遙控器,沒什麽好看的。於是就停在了一家正在播關於婚前公證節目的電視台上,故事無外乎是一個美女找了一個有錢的男人,山盟海誓下來,等到結婚的時候男方要求雙方婚前公證。女方自然不肯,所以吵啊,鬧啊,就有了電視裏的一幕……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他就推門進來了。從沙發後頭抱著她,問道:“怎麽不睡覺了啊?”她撥開他的手,沒好氣地道:“每天除了睡就是吃,除了吃就是睡,我又不是豬。”自懷孕後,工作早被他給辭了。說起這件事情,她還是很耿耿於懷,都已經是下半年了,到了年底她就可以拿業務提成了,上半年她做得不錯的啊,想來那獎金肯定把沈小佳羨慕得又跺腳又媚饞的:“請客請客……”光想想那樣的場麵就開心,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想想就氣,別人懷孕了還不是照樣上班,以前隔壁部門有個女的,一直做到預產期的那一天,結果在辦公室裏肚子痛了,直接打120去醫院。等生完了,還跟她們開玩笑:“這叫工作、生孩子兩不誤。”她又不是多生了一隻角的,哪有這麽嬌貴。

  他自然知道她還在生他自作主張把她工作辭掉的氣,笑著哄道:“沒有,你絕對沒有像豬啊。豬哪有你這麽舒服啊?”她本想狠狠地瞪他一眼的,但還是笑了出來,心惰舒暢了不少。

  看著電視裏的女人正稀裏嘩啦地往下掉眼淚,她抬頭問道:“你怎麽沒有想過跟我去婚前公證啊?”他看著她,啞然而笑:“我為什麽要跟你去公證呢?”她眨了一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指著電視裏的節目:“看吧,看吧,有點錢的男人都這樣的……”他這才移了眼光去看了兩眼,就懶懶地轉了過來,抱著她,仿佛不值一提。

  她用手肘碰了碰他,調皮地說:“知道晚了吧。誰讓你結婚前沒公證呢?現在是不是後悔得想要拍大腿啊……”他哧哧地笑了出來,很配合地說:“是啊,是啊,怎麽辦呢?所以啊,我就一輩子不能跟你離婚,否則我一半的身家就沒有了。”她眉開眼笑了出來:“那你說說,你一半的身家有多少?”她從來不關心他的事業、錢財方麵的東西,所以自然不知道。

     他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幹嗎?”她笑道:“等我哪一天膩煩了你,就跟你離婚,拿著你的票子,再找下一春。”他嘴巴用力了起來,弄得她耳朵又熱又疼又麻又癢,輕輕地吐了句:“你敢!”她想推開他,卻沒有成功:“我為什麽不敢?”他笑了出來:“知道我是什麽嗎?牛皮糖聽過沒有,反正我這輩子是賴定你了。”錢這種東西,隻要你活著,一輩子也賺不完。如果一個男的真心愛一個女的,永遠不會跟她說要婚前公證。就算離婚了,女的拿走了一半又如何呢?有本事的男人照樣可以再賺出幾個、幾十個身家出來。

  她推不開,隻好任他抱著,看了一會兒電視又道:“如果我是那女的,就跑過去甩上兩巴掌,然後楊長而去,哭成這樣子,值得嗎?浪費眼淚。”他笑了出來,可以想象那樣的場麵。這種不純粹的感情,她是絕對不會要的。

     他換了一個電台,她抗議:“幹嗎換掉啊,看看不挺好的嗎?多學點知識啊。”他換到了一家正在教國畫的電台:“要學學這個,胎教……”她笑了出來:“我也在胎教啊,教你兒子精明一點,少上美女們的當.這種事情當然要從胎教開始啊。”他啞然,她什麽都占理。 

    看了一會,她好像又開始有點迷糊了,在他腿上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等著睡意來襲。他的手在她肚子上輕拍,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默默,你後來怎麽同意我的求婚呢?”自她懷孕後他幾乎每天脆一次,她看到了,到後來連櫃絕都懶了,直接用腳踢踢他,仿佛在趕東西似的:“走開了啦,妨礙我走路。”

  她閉著眼睛,卻笑了出來:“那是我偉大,知道嗎?心想著就當回垃圾桶算了,回收你。省得你再去汙染別人。”他雙手小心地圍著她的脖子,佯裝生氣地道:“你說我什麽,垃圾!你再給我說一次試試。”她眨著清澈如水的眼睛,認真道:“真的。我想著與其讓你去害別人,不如就來害我吧。我這次就為國家作一次貢獻,犧牲一下小我吧!”他又氣又好笑,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看在寶寶的分上,算了。否則我肯定好好汙染你,不讓你白擔了為國家作貢獻的美名。”

  她笑了出來,在他身上蹭了幾下,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慢慢地睡了過去…… 

    

  懷孕之後,她嘴巴饞到了極點。她天天這想吃那想吃,而他負責風雨無阻地滿足她的要求。這天,兩人吃好飯,準備回家。

  車子經過她以前住的附近,她看到了熟悉的街道,趴在車窗玻璃上看了好一會兒。隻見他方向一打,轉入了小區。她轉過頭說:“去那裏幹嗎,房東不是已經把房子賣掉了嗎?”搬家的事惰也是他在處埋的。本身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她唯一要的隻是她以往買的那些帶有蝴蝶圖案的杯子、枕頭、裝飾品一類的東西。但這個也是他負責的,她問過一次,他說都處理好了。她也就沒有再問了。 

  他笑道:“我們就到樓上看看,順便跟兒子說說,他老爸和他老媽第一次嘿咻的地方……”他還未說完,已經被她一把捂住了嘴巴,臉色絆紅:“江修仁,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她就是如此,這方麵一提就臉紅耳赤。

  他拉著她的手上了樓。新的屋主竟然連房門也沒有換,還是那一扇,暗暗的棕色帶來深切的熟悉感。進不了門,就靜靜站在走廊上。她靠在他懷裏,看了一會兒,滿足地說:“我們回去吧。”他笑道:“回去,為什麽要回去,這是我們的屋子,不進去看看嗎?”

  她猛地轉頭,隻見他眼裏愛意無限,忽然明白了過來,原來跟房東買房子的是他。他從口袋裏取出了鑰匙,遞了一把給她,搖了搖手中的另外一把笑道:“看吧,下次你再也不能把我鎖在門外了。”她看著他,覺得眼底有微微的濕意。這真是個傻子,自已就是做房地產的,有的是房子,竟然還會從別人的手裏買房子。而且還是半舊的,地段又不好,就算做投資也不值得,真不知道他的錢是怎麽賺來的,這麽傻。

     裏麵一點也沒有改變,她的東西依舊在原來的位置上,好像隨時在等她這位主人回來。屋子裏很幹淨,纖塵不染。看來他不隻買了房子,還請了人定期打掃。

     她轉過身,默默地抱住了他,她的肚子微隆,這麽一抱,就仿佛一家人相擁在了一起。一切無聲勝有聲。好一會兒,他牽過她的手,將那一把備用鑰匙遞給了她:“這裏永遠是你生氣時的一個窩。”其實有時候回想兩人吵架的場麵,在門外絞盡腦汁地哄她也是一種幸福。

  人生的路上,柴米油鹽醬醋茶,誰能保證永遠如漆似膠呢?而他願意在她生氣的時候在這扇門外麵哄她,雖然哄的手段不甚高明,但他想,除非是隻豬,否則再練個幾年,應該會有進步的吧。

  番外三 父親大人

  江母“啊’了一聲出來,語氣喜悅地說:“幾個月了啊?”坐在沙發上的江父狀似正仔細地看報紙,但耳朵卻一直豎得直直的。這小子打電話回來,從來沒找過他。偶爾他接到,他隻叫一聲“爸”就敷衍了事了,然後就直接間“我媽呢Www.xiaosHuotxt.net?”。從小跟他母親就親近,見了他就隻會頂嘴,好像不是他親生的一樣,想到就生氣。

  此時聽到江母這句話,心裏頭咯瞪了一下,忙從報紙裏抬起了頭,側耳傾聽。一會兒,江母笑眯眯地掛了電話。抬頭,隻見老頭子忙低下頭假裝在看報紙,也就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心裏頭卻想:“看你能熬到什麽時候發文。”

  江父看了幾眼報紙,假裝咳嗽了幾聲,隻見老太婆還沒有反應。心裏頭那個癢哦,剛剛明明是跟那個臭小子通的電話,說了什麽幾個月,要好好休息。肯定是弄出人命了,也就是說他要抱孫子了,他又假裝咳嗽了幾聲。

  江母喝了幾口茶,終於還是忍不住了,笑了出來:“老頭子,你還是不要裝了,是不是想知道兒子的電話說了什麽啊?”他抬起了頭,拿下了眼鏡,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道:“說什麽啊?” 

  江母道:“兒子說子默有了,一個多月了,說是過完年就可以抱孫子了。”江父“嗯”了一聲,又戴上了眼鏡,看起了報紙。表情動作與剛才沒什麽不一樣,但嘴裏卻哼起了小調,江母仔細一聽,分明是“洪湖水啊,浪呀嘛浪打浪……”她微微一笑,很久沒見他這麽高興了,卻還在裝。幾十年夫妻了,他一高興啊,就喜歡哼這幾句。

  餐桌上。江父坐了下來,又站了起來。江母道:“幹嗎呢?吃飯了。”隻見他從櫃子裏取出了一瓶茅台,她忙攔著道:“王醫生說了,你血壓高,不能喝酒。”江父推開她的手道:“就喝一小盅。”江母這才同意:“說好了一小盅就一小盅,不許多喝哦!” 

     江父呷了一小口,嘴裏又哼了起來,轉頭朝江母道:“明天,讓這小子回來吃飯。”江母應了一聲。江父又呷了一小口,哼了幾句,仿佛想起什麽似的道:“什麽時候叫上幾個親戚辦兩桌?這順序都顛倒了,這小子就專門辦這種事情,顛三倒四的,規矩也沒有。”江母也不反駁,“哦”了一聲,心裏頭卻想:“還不都是你自己不肯表態,就隻會怪別人。” 

     從飯廳遠遠望去,園子裏枝繁葉茂,花木扶疏。池子裏的荷花亭亭玉立,正如嫣盛開……

  番外四 小孩不壞

  浴室裏蒸汽彌漫,她試了一下水溫,將多多抱起來放進了水裏。孩子見了水,就跟貓見了魚一樣,連口水也出來了,開心得雙手在水麵拍來打去,飛濺起大小不一的水滴。

  她板著臉,警告道:“不準潑水。”孩子向來怕她一些,此時見她臉色暗沉,三歲多的孩子也已經懂得見風使舵了,咯咯地笑了笑,露出無辜的笑容,動作微微小了些,卻隻軟軟地叫道:“爸——爸——爸爸!” 

   她卻火了起來,都是這個江修仁,每天慣著,都快慣成小霸王了,她笑著捏了捏兒子圓圓的臉蛋,仿佛捏著有彈力的棉花,微微惱道:“給我聽好了,叫爸爸也沒有用。” 

     都是他,每天跟兒子洗澡,簡直是在打水仗,一整個浴室簡直是被水漫金山過似的,慘不忍睹。昨天晚上,當她一腳跨進浴室的時候,滿地的水。她實在忍無可忍了,吼道:“明天我來給多多洗澡。”偏偏這一大一小還站在統一戰線上,用無辜的眼神在鄙視她,裹著一模一樣的深藍黃白條子的浴巾,像兩隻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企鵝,一起轉頭,做出一副不理睬她的樣子,想想就惱。      浴缸裏全是泡泡,多多一口一個地吹。看她臉色好些了,又開始活躍起來。興奮的時候,又咯咯地用手亂拍,玩得不亦樂乎。她身上白色的紗裙馬上被弄了個半濕,緊緊地貼在身上,黏黏的,很是難受。她索性將裙子脫了,也鑽進了大大的浴缸,來一個母子浴。浴缸是一個大圓,分成高低兩個半圓區域。

  隻見兒子笑嘻嘻地看著她,看了好一會,軟軟地,充滿了好奇和求知欲地說:“媽媽,你怎麽沒有小雞雞?”她一呆,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兒子。    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全身的血液卻刷地全部湧上腦部,怒著吼道:“江修仁……”她終於體會到什麽是真正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了,自己色就好了,現在連兒子也教成這個樣子。大哪,才三歲半多一點,四周歲還沒有到啊,她當真是要瘋了。

  他在外頭聽到她的聲音,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發發地拉開門衝了進來。看著浴缸的這對母子,手忙腳亂地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那闖了禍的小家夥猶未自知,還不知死活地咯咯笑著,用小小的手指,指著母親,軟軟地跟他邀功:“爸爸,媽媽沒有小雞雞耶。”他忙一個箭步衝上去捂住了兒子的嘴巴,訕仙地道:“呃……呃……那個……那個……” 

     她的臉色嫣紅如血,眼裏卻冒著火光,一副你慘了的樣子。他心虛得接不下去了。可是江多多,他親愛的、可愛的、最愛的兒子此時卻選擇了出賣他老爹,掙紮著從他手下將嘴巴解放了出來,繼續興奮地不依不饒:“爸爸,媽媽她沒有小雞雞……”

  他完了,他完了。他死得很慘!他幾乎可以看見自己接下來幾天的慘境了!

  番外五 相親後遺症

  帶著孩子在遊玩項目前麵排隊,雖然不在節日之類的旅遊旺季,但整個樂園裏的人還是蠻多的。他忽然湊了過來道:“前麵這個男的,怎麽一直盯著你看啊?”語氣有些吃味。她正低頭幫孩子擦手,不理睬他。這個人現在已經有被看妄想症了,一出來就老是覺得有人在看她。她可不認為自己是什麽絕色美女,能有這麽大的回頭率。他大概就是想她在家裏待著,最好跟小龍女一樣守在古墓裏,一步不邁,才覺得稱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了。

  一會兒後,他又道:“那人還在看你。”怕她不信似的,再次強調了一下,“真的在看你。”他老婆有這麽好看嗎?他拿下了墨鏡,兩道冷光直直地朝那個男的射過去,一邊伸手摟著她,宣示主權。她這才拾頭,朝那人看了一眼,有點熟悉的一張臉,但沒有任何特別的印象,應該是不認識的。他也是帶了家人來的,身邊站了一個小女孩和一個漂亮的女子。這麽看過去,很賞心悅目的一家子,不過那人確實在看她。

  “你是趙子默嗎?”那人看著她,有點遲疑地問道。竟然知道她名字,她有點吃驚,訕訕地不好意思地問道:“你是?”那人笑了出來,很爽朗好聽的聲音:“我是陳少昆,還記得嗎?”她在腦子裏飛快地搜索這個名字,是工作上認識的?好像沒有。是生活中的朋友?她幾乎沒有什麽男性朋友。難道是同學?不,肯定不是,最要命的還是旁邊站著的這個人射過來的目光,一副想吞了她的樣子,腰間的手也多用了幾分力,似乎帶著一絲懲罰的意味。

  腦中靈光一閃,她記了起來,這個人是母親以前介紹過的同鄉,因為也在北京工作的關係,母親和他父母中間牽線,兩人曾經吃過一兩次飯。可後來或許是因為她的冷淡,也就不了了之了。這麽幾年在北京也從來沒有碰到過,想不到今天竟然會在這個城市的迪士尼樂園碰到。

  陳少昆其實在前麵注意她很久了,一直沒開口。她整個人跟以前認識的她十分不同,比以前更亮眼奪目了,笑的時候眉目盈盈如水,淡雅的氣質愈發迷人。猶記得當年通過父母介紹,他請她吃飯的時候,他本不大樂意這種拉配式的相親方式。畢竟他的條件很好,在北京找女朋友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何必屹這種相親飯呢,結果父母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他才不情願地打了電話過去約了時間見麵。

  見了麵倒是有點好感的。人長得清秀如水,相貌是屬於中上的,可是稍微欠了些打扮,整個人很素淡。不過一頓飯吃下來,他發現她很安靜,幾乎不怎麽說話,常常是他問一句她答一句的。當時想發展試試的,又約了她吃過兩頓飯,可她每次都冷冷淡淡,而當時他身邊也有不少女孩子圍繞著,所以也就沒有很熱絡。最後幾次約她,她都說忙,要加班。他也就明白了,她估計是不中意他的,否則也不會有此表現,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這幾年,偶爾空閑的時候,竟然還是會想念起她,自己其實也覺得奇怪,或許是她對他的淡然吧。要知道,當年有房有車的他也可以算是個黃金單身漢了。

  她忙點了點頭,笑著問道:“你好,你們也在這裏啊?”陳少昆笑了出來,俊朗的臉越發陽光了:“是啊,好久不見了。我剛剛一下子不敢認你了。”拉著小女孩的手介紹:“這是我女兒和老婆。”她笑著打了招呼,也介紹了一下,雙方就各自活動了。

     就這麽一個小小的插曲,仿佛就像被他抓了把柄似的。整整一個下午,他一抓住空,就問:“那人是誰?”她一開始隻是輕描淡寫了一下:“同鄉。”後來他越想越不對勁,如果是同鄉的話,應該是比較熟的,但她反應了半天才想起來,而且表情有一點點的尷尬,肯定不對頭,一定不對頭!再說了,邢利鋒也是同鄉。不想起邢利鋒還好,一想起,就像魚刺卡在了喉嚨口,難受得要命。當初要不是他卑鄙了一下,現在她或許已經是他屬下的老婆了,多多也是別人的孩子了——真是越想越氣,越想越火。

  於是,在睡覺前鍥而不舍地繼續追著問:“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她翻過身,不理他,他就越發不肯放過了,弄到後來,她火氣上來了:“相親,相親認識的!行了吧!”

  證實了自己的部分猜測,還好隻是相過一個親。可他悶悶的,極度的不爽,冷言冷語地道:“相親,相親認識的,真好。我到現在還沒有相過親呢!”她本來已經火了,此時見他還揪著不放,更加火大了,往他腿上狠狠地端了一腳,聽到他“啊”的一聲呼痛聲,猶不解氣。隻見他將遙控器往角落裏一扔,似乎表示自己在生氣。

  她轉過頭,看著他,笑語盈盈地道:“怎麽,生氣啊?很想去相一個看看,是不是?”說著說著,語氣不停地往上揚,“去啊,給你個機會去相啊?明天就去吧!”情景似乎有些不對,他忙搖頭。她臉上笑著,眼睛瞪著他,語氣卻惡狠狠地道:“地板,沙發,自己挑一樣睡去。”

  完了完了,他把母老虎給惹毛了,想到不能抱著她睡,晚上鐵定要失眠了,忙求饒道:“不要嘛,老婆。我絕對沒有要去相親的這個意思,我睡床上。”她挑了挑眉毛,嘴角依舊在笑:“還敢跟我翻舊皇曆啊?你也不看看老兄你自己的履曆表!要我一個一個說呢?還是挑幾個說?先說宋玲玲還是那個炯娜多姿啊……” 

    連宋玲玲也給牽出來了,看來她要動真格了。上次她動真格的時候,他一連睡了一個多月的客房,到現在還記憶猶新。他可不能再重蹈覆轍了,急了道:“老婆,是我的錯,是我的不對。以後再也不敢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那你是睡地板呢,還是沙發?”他轉頭研究了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回答:“沙發吧。”根據目測結果,沙發應該相對舒服一點。她滿意地點了一下頭,轉身在多多額頭上親了一口,這才躺了下來。旁邊的孩子好夢正酣,根本不知道父母方才的唇槍舌劍。

  他賴在床上不想動,她用腳端了端他,意思是你可以下去了。他百般委屈地求饒:“老婆,不要嘛,最多我下次再也不提了。”她哼了一聲:“還有下次!給我下去”於是,江修仁同誌萬般不情願地抱了個枕頭,一步三回頭地下了床,朝沙發走去,一邊走一邊祈禱:“神啊,救救我吧,我收回剛才的問題。”    天知道後來神有沒有幫助他。不過第二天一早,江多多醒來的時候,發現父親是抱著母親睡的,而陽光正透過層層的窗簾,斜斜地透了進來,朦朧而溫暖。

  番外六  圈套

  他靠在沙發上,也不知道靠了多久。午後的客廳,安靜得連風吹過的聲音都仿佛可以聽到。她不在,這個屋子就像是空了的一樣。

  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慢慢進駐了他的心裏呢?他不知道。隻知道自已越來越在乎她了,她的一舉一動,輕易地就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他似乎已經開始變得不像自己了。

  以前的他很從容淡定,什麽都無所渭。可現在的他呢,還可以什麽都無所謂嗎? 

    不,不會的,他搖了搖頭。她不可能對他有這麽大的影響力的。

  行的,他一定還是行的。什麽也無所謂,就算她離開也一樣。

     他拿起了手機,按下了通話鍵:“平華,子默是不是和娉婷一起在逛街?”其實他知道是的,但是要再確定一下。

  孫平華在那頭“嗯”了一聲,笑道:“不會吧?就這麽一會兒不見,你老兄就如隔三秋啊?你怎麽不去把她掛在皮帶上算了啊?”連孫平華也這麽嘲笑他,他表現得如此的在意,如此的明顯嗎?

  他緩緩地,仿佛在下決心似的道:“幫我個忙,把娉婷叫回去。”孫平華道:“怎麽?你們小夫妻倆吵架了啊?行,我這就打電話給娉婷。” 

   掛了電話後,他慢慢地站了起來,走到了臥室,裏頭滿是她的痕跡,有她的化妝品,有她的蝴蝶抱枕,有她的蝴蝶刺繡蕾絲燈套……好多好多的蝴蝶在他眼裏,緩緩地幻化成她的樣子。

  她說:“本姑娘從來不吃醋,隻喝醋。”

     她責罵他:“大半夜的,幹嗎啊?你啊,好事不做,就盡幹壞事!”

  她調皮地笑他:“天哪,什麽味道?快開窗!”。

  她惡狠狠地盯著他說:“江修仁,你再說一次我吃醋看看。”

  他一步一步地退了出來,從此以後——不,他和她再沒有從此以後了。他能把她忘記的,他無所謂的,什麽也無所謂的,就跟以前一樣。

  番外七  你是我的幸福嗎?

  想著好久沒有見娉婷了,便打電話給她,約了時間、地點出來見個麵。    娉婷炯娜地踩著高跟鞋而來,一條某名牌的風衣,搖曳生姿。她遠遠地看著她過來,心裏讚歎了一聲。現在的她依舊美得讓女人心痛,讓男人心動啊。娉婷挑了挑眉毛,看著她道:“怎麽?”她笑道:“覺得你真好看。” 娉婷笑著責罵她:“認識這麽多年了,現在才發現啊。你也太晚點了吧。”她笑道:“是是是,是我的錯,行了吧。”兩人皆大笑了起來。

  娉婷還未與孫平華結婚。孫平華沒有為她和父母鬧翻,卻也沒有和父母中意的那個人結婚。同樣的故事,在電視裏出演的話,肯定轟轟烈烈,賺人熱淚,可現實生活中沒有。或許某一天他們會結婚,也或許永遠不會。一輩子這麽長,誰能知道呢?

  聊了一會兒,娉婷看著她容光煥發的臉,羨慕又黯然地道:“子默,我想出國。”她微微吃了一驚:“為什麽?”難道她和孫平華——娉婷的眼光移到了遠處:“想換個環境——也或許想換段戀情!”娉婷的眼裏很是落寞,她不知道該如何接口。娉婷與孫平華的感情,她也隻是略知一二。畢竟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旁人就算情如姐妹,也隻有看熱鬧幹瞪眼的份兒。

  娉婷苦笑著道:“孫平華的母親動用了關係,將我父親從學院副院長的位子上弄了下來。我父親一輩子做學術,並不愛好權勢。可正因為這個樣子,以這樣的方式下來,他更加難以接受,所以就氣病了。我前段時間回家,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她母親又來找過我,說絕對不會同意我做她媳婦的。”

     孫母的話似乎還依舊停留在耳邊:“於小姐,你除了相貌,有哪一點是配得上我們平華的呢!你要是聰明的話,盡早離開。”這麽多年了,子默的孩子都已經上幼兒園了,可她呢?依舊沒有名分地留在他身邊,以前她曾經勸過於默早點抽身而退,她也想過,也試過,可都沒有辦法讓自己從他身邊離開。他說他隻愛她,因為他的這句話,她就一直等,等到了現在,以前她還年輕,也就自信,覺得他父母總有一天會接受自己的,可日子過去了,時間溜走了,才猛然發現有些東西並不是可以輕易改變的。她也累了,很想靜靜地想想清楚,以後的路到底要怎麽走。

  人與人之間各有各的緣分,子默有子默的緣分,而她有她的,可一切似乎已經到了說再見的時候了。有些事情,我們明知道永遠沒有結果的,也要去堅持,因為不甘心。有些人,我們明知道愛的,也要去放棄了,因為沒有結局。

  娉婷回到了別墅。在門口站了許久後,才推門而人,裏麵是她喜歡的歐式鳳格,精致而溫馨,屋子裏的每一個角落,都是她親自布置的,很多物件是她從國外淘回來的,每一件都充滿了甜蜜。

     她靜靜地坐在壁爐旁邊的角落裏,抱著雙膝。孫平華回到家,打開燈看到的便是這個情景。他忙走了過來,問道:“怎麽了?”她最近越來越失常了,有天半夜裏醒來,她竟然睜著眼睛在看他,他被嚇了一跳,問她為什麽,她又不肯說。

  她抬了頭,默默地看著他,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道:“我們分手吧!”語氣很平穩,仿佛已經說過無數次一樣。孫平華呆在了那裏,好一會兒後把手伸到她額頭,心亂地道:“你生病了嗎?怎麽了?一個人胡言亂語什麽啊?”

  她撥開了他的手,慢慢站了起來,與他對視:“分手吧!”孫平華站在那裏看著她,臉色深幽:“不可能。”她笑了出來:“那我們結婚啊。”他僵在那裏,沒有動彈,也沒有說話。

  她笑得越發大聲了,猶如大風中的花朵,枝葉亂竄:“不能回答了吧。我知道,我從來就知道。你說愛我,愛我的美貌,是吧?覺得把我帶出去有麵子,是吧?”他抓住她的手,怒道:“你知道不是這個樣子的!” 

  她還在笑:“那是什麽樣子的,你說啊!”他還是沒有說話。她掙脫了他的手,往後退了幾步,轉過身道:“那好,我讓你做一道選擇題。你是選我呢?還是選你父母?”他隻僵硬地站在那裏。他能怎麽選?父母是天生的,他能選擇嗎?可他也愛她。

  他沒有說話,什麽也沒有說,連挽留也沒有。她的心似乎跌入了無底的深淵,一陣一陣的寒氣從心底湧了上來。怎麽會冷呢?明明邊上是壁爐,應該很暖和的。可她就是冷,不停地發抖,就算用雙手擁著自己的身子,還是在抖。

  兩人就這麽站著,站了好久。她強逼著自己冷靜,淡淡地開口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我們分手。”轉身背對著他,朝樓上走去。他大步地朝她走去,一把抓住她纖細柔軟的手臂,冷冷地說道:“我沒有同意,也絕對不可能同意。” 

    她猛地轉身,手一揚,朝他臉上狠狠地甩了上去,隻聽“啪”一聲,在寂靜的空間裏顯得異常響亮。她怒道:“放開我孫平華,你以為自己可以坐享齊人之福啊,左擁右抱,很快活是吧。可惜,有人願意與我共享,我於娉婷還不屑呢。你以為你是誰?我若是要做情婦,這北京城裏多的是人排隊。” 

    他憤怒的眼裏有幾絲狼狽:“你說什麽?”她笑了出來:“你既然要與她約會,那麽就光明正大的。何必偷偷摸摸地坐在角落呢?她本來就是你父母中意的媳婦不是嗎?幹嗎要偷偷摸摸委屈別人啊?坐在角落有什麽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若不是那天親眼所見,她還一直蒙在鼓裏呢。可她的夢也被敲醒了,原來他背著她和另一個女人約會——前一晚還與她恩愛纏綿的人,第二天竟與別人約會,想來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xiaoshuotxt.net

     他解釋道:“事情並非你想的那個樣子……”她嘲諷地笑道:“那你說說看,到底是什麽樣子?不過我也沒有什麽興趣。我現在隻是想知道,你會不會跟我結婚,yes or no?”其實已經下定決心要分手了,可還是貪戀,貪戀他會說他選擇她,願意和她結婚,似乎如果這樣的話,那麽多年的日子她沒有錯愛過他,這樣她走的時候也少些傷痛。這樣以後的日子,如果偶爾回想的話,也就少了一些遺憾。

  他靜靜地看著她,仿佛在審視:“你以前並不介意這些東西的,你說這些隻是形式。”她扯出了一個笑,冷冷地道:“可我現在在意了,不行嗎?”以前,以前的他,愛她,哄她,寵她,似乎她就是他的一切。現在呢,跟那個女的約會回來,還裝作若無其事地問她吃飯了沒有。到底是他變了,還是她變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了。以前,總以為愛情是最大的,什麽也可以沒有,隻要他愛她就足夠了。因為她也愛他,不想也不能失去他。

  可江修仁和子默,讓她明白了過來,愛也是要有責任的。愛一個人到深處,就是對她完全地負責,就算是心愛女子的一個感冒,她的男人也要負責。江修仁就是如此的。那日她到他們家,子默摔碎了一個杯子,想去撿碎片。江修仁忙止住她,輕柔寵溺地對子默說:“不要動,不小心手劃破了怎麽辦?我是男人,所有有一點點危險的事情都由我負責來做。” 

  那一刻,她真的好羨慕,好羨慕子默。

  所以才突然發現,原來是他愛她不夠深。所以他不能對她負責。那麽,從此之後她的人生由她自己負責。

  她轉過身,很輕很柔地道:“平華,或許我老了,不能再這麽浪漫下去了。我們在一起十年了,一個女人有幾個十年呢?我們——好聚好散吧。”他與她的火車終於是到站了,兩人就要各走各的路。其實每個人都一樣的,生命中還是會有別人,進入、離開。

  子默在一陣手機鈴聲中被吵醒,睡意蒙隴地推了推身邊的他,示意他去找電話。江修仁一個頭,兩個大,又火又煩躁地嚷道:“三更半夜的是誰啊?這麽晚,有毛病啊!”但還是苦命地起來,找到老婆扔在沙發上的手機,睡眼朦朧地看了一眼,是於娉婷。放心了,按了接聽鍵,這才遞給了她。

  她迷糊地“喂”了一聲,娉婷的聲音傳了過來:“子默,是我。我想跟你說聲再見。”她猛地清醒了過來:“娉婷?”娉婷“嗯”了一聲,道:“我淩晨三點的飛機去巴黎,想跟你說聲再見再走。”她竟然就這麽走了,到底發生什麽了?子默急道:“那你什麽時候回來?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好讓我去送你?你等我,我馬上來……”

  娉婷打斷了她,幽幽地道:“子默,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或許等我忘記他的時候,或許等我開始下一段感情的時候,可我一定會回來的。幫我親親多多。我要登機了,再見!”子默急道:“娉婷——娉婷——”可娉婷還是掛了電話。她忙掀開了被子,下了床,手忙腳亂地要穿衣服。

  江修仁一把抱住了她:“你怎麽了?亂成這個樣子!”他的懷抱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她靜了下來,道:“我要去送娉婷登機,她三點的飛機去巴黎,我要去送她。”他將她抱了抱緊,溫柔地道:“現在已經三點了。娉婷就是不想任何人去送她,所以才在這個時候告訴你的,不是嗎?況且現在趕去也來不及了。”

  娉婷這麽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回來。她帶著滿心的失望離開,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恢複過來。她與她的這段友情,一直是娉婷主動的。主動來約她、主動來關心她,可她對她,從來就是淡淡的,仿佛可有可無。娉婷如果不給她打電話,她就經常個把月也不會跟娉婷聯係。現在想來她真的是壞透了,娉婷為什麽要跟她這種壞透了的人交朋友啊。

  縮在他懷裏,抱著他,哽咽地道:“可是我會想娉婷的。”他笑著親了她一下:“以後可以去國外看她,況且她又不是不回來了。”她就是這麽一個長情的人,看著不溫不火的,其實把一切都藏在內心深處。

  第三天,孫平華像瘋了一樣找上了門。一臉胡子拉碴,衣服皺成了一團,邋遢到了極點。認識了他這麽多年,第一次看到他這麽狼狽的樣子。他們這一群人,向來光鮮亮麗,絕不輸給任何一個在公開活動露麵的明星。

  孫平華抓著她的手,哀求道:“子默,求求你告訴我娉婷去哪裏了?”她看著,有些恨,又覺得有些可憐:“她如果想讓你知道的話,你就不用來問我了。”孫平華著急地道:“子默,我找了她三天,可是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她父母家裏沒有,別墅裏也沒有,所有她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她說要跟我分手,可是我還沒有同意,我怎麽會同意呢?我永遠不會同意的……”

  那日,他在樓下坐了整整一個晚上,等第二天她下樓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麽異樣了,如常的打扮,如常地跟他說話。他以為她隻是一時之氣,也就沒有多在意。在一起這麽久了,自然知道她的脾氣,如果還生著氣的話,絕對不會給他好臉色看的,於是也就放心了。

  誰知道那天晚上她就不在家,他等了很久也不見她回來,電話也關機。一直到淩晨的時候,他手機裏收到一條短消息,隻是短短的兩個字:“再見。”他驚住了,這才發現她這次是認真的。忙撥了過去,她的電話依舊不通,打了無數個電話,手機永遠處於關機狀態。想了很多她可能去的地方,第一個便是她的老家,忙飛車趕到機場,第一時間飛去了她家——可是不在。看著她父母驚訝的眼神,他就明白了,她沒有回來,她父母什麽也不知道,又找了好幾處地方,可她都不在。

  子默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孫平華可憐,難道娉婷就不可憐嗎?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話,娉婷何至於要遠走他國。

  江修仁拿了水出來,正看到這一場麵,忙跑過來,拉開他:“平華,你先坐,不要這樣子。”孫平華轉過頭,呆呆地看了他一眼,慢慢放開了她的手。江修仁見子默的樣子,知道她是不肯說了,那他也不能開口,隻好開玩笑似的勸道:“臭小子,天涯何處無芳草!”

  隻見孫平華朝他看了一眼,茫然地道:“我不要什麽芳草,我隻要娉婷。”突然,朝子默跪了下來:“求求你,子默,你告訴我她去哪裏了?”子默肯定知道的,娉婷就她這麽一個小姐妹,也最在乎她了,她肯定知道。

  沒有她的日子,他仿佛什麽都失去了。是他不對,不想離開父母的庇護,不想失去身邊一直擁有的一切。可她不在了,這一些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看著江修仁眼裏的吃驚之色和孫平華痛苦的樣子,她心軟了下來:“我隻知道娉婷去巴黎了,可我不知道她具體要去什麽地方,在哪裏停留。”看來娉婷的離開,讓孫平華清醒地認清了自己的感情。他已經亂了,否則以他的能力,怎麽會查不到娉婷已經離境去巴黎了呢?有些事情永遠是當局者迷的。

  孫平華坐了當天晚上的飛機直接去了巴黎…… 

  每個故事都有一個結局,但每個人的結局是好是壞,都是要靠自己努力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