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對於采芷來說太深奧，她細細琢麽半天也沒研究明天其中的道理，傻愣愣地望著街角一言不發。

  ??雲苒雪仰頭望著湛藍的天際，伸了個懶腰，巡遊馬車走了快兩個時辰，也該回來了。

  ??“采芷，趕快去準備解暑的冰粥，等王六他們回來好解暑。”

  ??“小姐真偏心。”采芷咕噥著邁步向裏。

  ??此時巡遊的馬車每走過一條街都會引來一陣騷動，有大眾的讚歎聲，也有同行諷刺謾罵聲。有王六他們在，沒人敢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反而順利的轉完城東歸來。

  ??有很多人追隨著巡遊馬車來到錦繡緣，前來問價。

  ??雲苒雪就地搭起涼棚，吩咐采芷每人上一碗冰粥，與她們一邊吃一邊聊著。

  ??錦繡緣門前頓時成了歡樂的海洋，而隔著幾條街的諾戀坊布行門前格外冷清。諾戀坊的掌櫃樓申站在櫃台裏向外張望著，轉瞬衝著小夥計吼道：“今個怎麽回事，一上午就來了兩人，是不是你們服務不周到得罪了老主顧？”

  ??年紀稍長的夥計垂頭囁嚅道：“不是小的們不盡心做事，而是布後街上新開了一家鋪子，那個雲掌櫃找了十個漂亮女人圍著大街瞎轉悠，人都去了那看熱鬧。”

  ??“人們圖一時新鮮看看倒罷了，做衣服買布料還得來他們諾戀坊。”樓申不以為意，諾戀坊那是風家名下的產業，在城東開了將近二十年，區區一個新開的鋪子何足畏懼。然好奇心作祟，他還是決定親自過來一探究竟。

  ??雲苒雪正與眾人聊的不亦樂乎，有人見樓申來了起身打招呼，“喲，這不是樓大掌櫃嗎？”

  ??“啊，我也來湊湊熱鬧。”樓申說著抬頭掃了一眼錦繡緣，又看看雲苒雪不屑地一笑，“嗬，我當錦繡緣的雲老板是誰呢，原來是被雲家趕出來的那丫頭呀。既然入了這一行就要守規矩，弄群女人在大街上搔首弄姿成何體統？咱們幹的是裁縫鋪子，又不是青樓妓院！我樓某決不容許你這種人壞了行業風氣！”

  ??此話引來在場女人們的側目抗議，但也有少數圍觀的男人讚同。

  ??兩股聲音對立在一起，舌戰一瞬，女人這邊占了上風。

  ??雲苒雪扶著額頭睨著眼前的男人，四十歲上下，一雙三角眼滴溜溜亂轉，一看便知這人精於算計。

  ??“樓掌櫃，我光明正大的開鋪子，何來破壞行規？再說行規也不是你定的？行業要發展就要打破常規才能走得長遠。”

  ??樓申鄙夷地大笑起來，“諸位都聽了見吧，這個黃毛丫頭口口聲聲要打破老祖宗留下的行規，我們裁縫業的祖師爺從不收這種人入門。雲老板，你被清除裁縫業了。奉勸你一句，年紀輕輕地姑娘幹點正經職業吧，免得孤獨終老。”他低頭看了一眼人們手中的冰粥，又是一陣嘲諷，“賣粥也不錯，你可以考慮下。”

  ??樓申不愧是毒舌男，竟然把走秀說成這麽不堪！

  ??采芷想起身與他理論，被雲苒雪攔住。

  ??雲苒雪也不惱，臉頰上依舊閑著得體的微笑，抬頭望了一眼風雲湧動的天空，“樓老板竟敢冒充祖師爺發號施令，膽子不小呀。人們常說：舉頭三尺有神明，祖師爺軒轅氏他老人家知道肯定五雷轟了你這個不孝子弟！”

  ??哐啷······一個晴天霹靂在南天炸響，在場的人無不大驚失色。

  ??有人連忙給樓申打圓場，“一句話玩笑話，老天不會當真。”

  ??話音未落，一陣緊密的雷聲翻滾而來。

  ??天空隨之也暗了下來。

  ??眾人屏息凝視，啞口無言。

  ??樓申嚇得一驚，左顧右盼，一臉驚恐，額頭上已是布滿汗珠。他抬起衣袖擦著腦門上的汗，冷冷地瞪著雲苒雪，“即便被祖師爺罵，我也得。”把你趕出這個行業，後半句話梗在喉嚨裏沒出口，覺得自己脖子被突如飛來的什麽東西狠狠叮了下，緊忙抬手去揉，再張嘴巴，卻說不出話來。

  ??眾人沒等來下聯，悶頭喝著剩餘的冰粥，無人在意他的異常。

  ??雲苒雪注視著樓申，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桌麵，“看吧，祖師爺不同意樓老板的說法發怒了。樓老板難得有自知之明，學會及時止損。”

  ??樓申氣得臉色鐵青，想與她爭辯，可幹著急就是說不出來。

  ??雲苒雪瞟了一眼他，剛才還巧舌如簧怎麽突然一聲不吭了，不禁啞然失笑，起身衝著眾人一抱拳，“要下雨了，大家喝完冰粥都散了吧。明日錦繡緣開業，還請大家過來捧場！”

  ??眾人吃得意猶未盡，抹了抹嘴，異口同聲道：“好說。”

  ??吃人嘴短，用在此處最合適不過。

  ??這幫吃貨玩意，樓申氣呼呼地捂著脖子走掉。

  ??雲苒雪笑得更加開心了，“那我們明日不見不散！”

  ??眾人一哄而散，雲苒雪吩咐丫鬟們往屋裏搬東西。

  ??采芷望著暗沉沉的天空百思不得其解，忍了半天終究還是問出口：“小姐，怎麽知道要打雷？難道您會觀天象？”

  ??雲苒雪拍著采芷的肩，笑道：“我哪會觀什麽天象。夏天午後多雷陣雨，剛才天空烏雲滾動就是下雨的前兆，純屬瞎貓碰上了。”

  ??采芷微微一笑,然後雙手抱拳放在自己的下巴上，眼睛裏就像是蓄滿了閃亮亮的小星星一樣，神采奕奕道，“誒，那還是小姐會觀天象知曉天文呀。小姐到底隱藏了多少本事，一遭都拿出來讓奴婢見識見識唄。”

  ??想得美！

  ??“我就不告訴你，這是秘密。”雲苒雪推開她，神秘地一笑扭頭進了屋。采芷有些失望地跟了進去。

  ??站在天香居樓上的淩展辰將一切盡收眼底，這個瘋丫頭辦事越發得不按照常例出牌，就顯得越發的神秘。冷修然一直沒有回信，想必這次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他憑欄眺望遠處，凝眸沉思著。

  ??淩展辰的一言不發，讓一旁的石磊如臨大敵，思索再三開口道：“大人，屬下去除了那個樓申？”

  ??淩展辰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冰冷的話語從齒縫間擠出，“除掉這個螻蟻，風家還會派其餘人過來，不如留著這個沒腦子的。”

  ??“屬下考慮欠周，回去領罰去。”淩展辰的喜怒無常，石磊真是怕了，與其被罰，還不如自個領罰少挨幾鞭子呢。

  ??“罷了，隨本大人去看看字畫裝裱好沒有？”

  ??這是功過相抵了？石磊目光呆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朝淩展辰看來，但最終還是點點頭，隨著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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