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傅家有子摩詰1
作者:雲檀      更新:2021-08-01 10:33      字數:4053
  自此傅寒聲開始頻繁來美國,2011年總結下來,幾乎一月兩次,其中還不包括夜半突然造訪。若是來了,誰也不驚動,回到臥室裏,抱著香軟的妻子,總是在她受驚的表情裏,吻得她氣喘籲籲。

  六月某一天,摩詰吃壞肚子,半夜頻繁去洗手間,驚動了蕭瀟。蕭瀟推開洗手間的門去看兒子,摩詰正坐在馬桶上皺著眉,見蕭瀟忽然進來,小家夥還算鎮定,但開口說話卻很不客氣:“媽媽,你能暫時回避一下嗎?”

  “嗯?”蕭瀟關心兒子腸胃,越來越接近馬桶,摩詰眼見不妙,這才咋咋呼呼道:“哎呀,你快出去,要不然我該害羞了。”

  蕭瀟氣笑不得,雖然擔心,但也無計可施,這個孩子一向聰明懂事,平日裏說話多是老氣橫秋,越長大越注重個人隱私,她在怎麽教育他的問題上,沒少犯過難。

  被兒子轟出去,蕭瀟道了聲“事兒精”,走出洗手間,在外麵等兒子出來。這聲“事兒精”道出,蕭瀟不禁想起了傅寒聲,他也曾數次說她是“事兒精”,難道“事兒精”也能遺傳?

  自出生後,摩詰身體一向很好,雖偶有發燒感冒,但都不是大問題。六月曾瑜帶他外出,也是寵他慣了,見他拐著彎說冰淇淋怎麽好吃,曾瑜一時心軟中了套,就給他買了一支冰淇淋。放縱的結果是,拉肚子大半夜,後來蕭瀟開車直接送他就醫。

  摩詰是一個對痛覺很遲鈍的孩子,小時候紮針輸液,表情比誰都淡定,針紮在他的身體裏,他還能事不關己,好像那針不是紮在他的身上,而是紮在別人身上一樣。

  為了一支冰淇淋,摩詰住了好幾天的醫院,曾瑜跟蕭瀟道歉,蕭瀟倒是很豁達:“讓他受受罪也好,要不然下次不長記性。”

  聽了她的話,曾瑜卻是忍不住笑了:“太太,這話您有沒有覺得很耳熟?”

  是很耳熟,她有時候不聽他的話,或生病或身體不舒服,那個人總愛拿這句話來訓她,看似冷漠無情,聽在耳裏又怎不是關心和心疼呢?

  摩詰生病第二日,傅寒聲匆匆趕來醫院,當時摩詰正在打吊瓶,身材挺拔的男人拿著有趣的玩具來見兒子,坐在床沿溫柔的和他聊天說話。

  那天,能言善辯的傅寒聲竟因摩詰一句話,生生語塞。蕭瀟終於開始相信,造物主其實很公平,所謂一物降一物,大抵如此。

  傅寒聲摸著摩詰的小黑發,稱讚兒子打針不流淚,不皺眉,很勇敢。

  摩詰這時候很無奈的看著傅寒聲,不甚情願道:“爸爸,拜托你別用哄媽媽的招數來哄我,我不吃這一套。”

  傅寒聲直接收手不碰他,蕭瀟則是站在一旁笑。

  摩詰嗆聲父親,並不代表他跟傅寒聲不親,事實恰恰相反,傅寒聲若是在國內,縱使再忙,也會盡可能每天挪出時間給摩詰打電話,說上幾句話;傅寒聲逗留美國的日子裏,常常會在早晨時間段帶著他慢跑,或是散步;白天帶他投擲籃球,或是抱著足球在草坪上亂踢;遇到好天氣,父子兩人一起去曬太陽,或是躺在吊床上,摩詰趴在他懷裏享受著日光浴……

  七月至八月,蕭瀟很忙,她所攻讀的碩士為期一年半,畢業在即,她雖不注重學業和文憑,當初選報感專業,也是一時興趣所在,但既然學了,總要有始有終。

  蕭瀟和傅寒聲通過電話,讓曾瑜帶摩詰回國小住數月。傅寒聲把摩詰當朋友來對待,摩詰回山水居那日,傅寒聲推掉了公事,專門在機場外等他。

  車門打開,待摩詰小小的身體爬上後座,傅寒聲含笑看著他,先道一聲“歡迎回家”,緊接著正兒八經的問他:“我有那個榮幸,能跟你簡單擁抱一下嗎?”

  摩詰笑,伸手吊住父親的脖子,使勁親了親父親的臉,親完了,應該也是害羞了,所以開始搬出蕭瀟打幌子:“不是我想親你,我是代我媽媽親你。”

  傅寒聲也不拆除他,這個孩子三歲不到,雖然偶爾說話毫不客氣,卻是一個穩重的孩子,老太太一直說摩詰隨他,但這般口是心非,卻是跟他母親一模一樣。

  C市炎炎夏日,摩詰回國第二日,天氣還算溫和,傅寒聲帶著他外出會客,是高爾夫球場,摩詰坐在一旁的涼椅裏喝飲料。

  賀連擎走過來,挺俊的一小孩子,站在一旁,居高臨下的打量了一小會,越看心思越明了,這孩子跟傅寒聲實在是太像了,難道是——

  “你是摩詰吧?”這些年他隻知道蕭瀟去了國外,有關於母子行蹤,傅寒聲保密工作無人可及,若非賀連擎今日看到摩詰,隻怕還不知道這孩子的長相。

  摩詰看了他一眼,繼續無動於衷的喝飲料,他不跟陌生人說話。

  這麽欠收拾的表情,還真和傅寒聲如出一轍,賀連擎也不用猜了,這要不是傅寒聲的兒子才怪。

  賀連擎親切攀談:“我是賀連擎,你可以叫我賀叔叔。”

  “我不認識你。”摩詰把飲料放在桌上。

  “沒關係,我認識你媽媽。”賀連擎說著,朝四周望了一眼,不見蕭瀟,多少有些失落,他們這些圈裏人,若說最灑脫的那個人,大抵隻有蕭瀟一人了,說放下就放下,一走就是經年。

  “你媽媽呢?沒跟你一起回國嗎?”賀連擎問。

  聞言,摩詰再次瞥了賀連擎一眼,嘴唇撇了撇,賀連擎懷疑自己是否出現了幻聽,他好像聽到小男孩很不屑的“切”了一聲。

  再去看摩詰,摩詰已抱著一瓶礦泉水,從椅子上滑下來,給他父親傅寒聲送水去了。

  他確實是不屑,也忌諱別人張嘴閉嘴就是他媽媽。這人跟那些朝母親吹口哨的壞叔叔一樣,看起來心懷叵測,不是好東西。

  摩詰回國,唐瑛來山水居做客,正趕上摩詰拿著小撈網,在傅寒聲的陪同下,一起去山水居池塘撈金魚。

  忙了好幾個小時,撈了幾十條小金魚,摩詰蹲在水桶旁觀察了好半天,唐瑛怕摩詰曬著,走過來催摩詰進屋。

  傅寒聲讓人拿了一把傘走過來,撐在兒子頭頂上方:“沒事,讓他看吧!”

  摩詰對於自己感興趣的人和事,總是能夠長時間保持注意力集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誰勸都沒用。

  唐瑛覺得傅寒聲太寵摩詰,溫月華在一旁說:“不是一般的寵。”

  也許,那不叫寵。傅寒聲偶爾興致好的時候,會跟摩詰搶文具,他從不跟摩詰說一些什麽大道理,卻用行動告訴摩詰,他除了是他父親,還可以和他做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就不是隨便說說就可以敷衍了事。唐瑛看到的是烈日下傅寒聲陪“傻”兒子觀看小金魚,卻不曾知道,美國雨後天,傅寒聲曾帶著摩詰去花園裏觀看小蝸牛,觀看蝸牛時間遠比山水居所見還要長。

  同樣是七月,美國。蕭瀟鄰居易主,搬進來一位年輕帥氣的小夥子,為人很熱情,入住第二天黃昏先通過室外電話預約,在征得蕭瀟的同意之後,方才敲響蕭瀟家門。

  “你好,我叫傑西,你的新鄰居,請你吃餅幹。”傑西用英文打招呼,並熱情的送上了他親手烤製的餅幹。

  整整一個七月,蕭瀟曾多次見識傑西的熱情,路上遇到,傑西會熱情地打招呼;早晨跑步,傑西會隨她一起淺淺的聊著天;值得一提的是,傑西是一位美食專家,有時下廚做了好吃的食物,會隔著院子請蕭瀟共餐。

  蕭瀟察覺到了什麽,在一次晨跑時,委婉告訴傑西,她有丈夫,並且還有一個兒子。

  傑西吃驚的看著她,表示不敢置信,“你這麽年輕,怎麽可能會結婚?況且我一直沒有見過你丈夫和你兒子,你們不住在一起嗎?”

  蕭瀟無意多說,抬起手指,婚戒在晨曦陽光下熠熠生輝:“我確實已經結婚了。”

  蕭瀟說的那麽直白,原本以為傑西已經打了退堂鼓,誰知蕭瀟翌日清晨去學校,他竟在門口等候多時:“蕭瀟,我覺得你很迷人。”

  “所以呢?”她又不是迷迭香,該有多迷人呢?心裏是這麽想的,但被人誇獎,她總應該維持最基本的微笑。

  “我想你和你先生生活的並不幸福,所以我可以等。”傑西說。

  蕭瀟無言,傑西是怎麽認定她和她先生關係不太好呢?因為她和傅寒聲不生活在一起?

  ……

  七月末,傅寒聲帶摩詰去博達,乘坐專屬電梯直接抵達高層辦公室,此行並不公開,隻有寥寥高層和秘書室成員得見太子爺真容。

  他帶摩詰參觀他的工作環境,讓摩詰知道自己的父親除了家庭給予的身份之外,還可以在公司,在事業裏做些什麽事。

  摩詰打量那間極富衝擊力的現代化辦公室,小孩子隻知道好看不好看,哪裏會想到高端品味之類的詞匯。

  “爸爸,你似乎很有錢。”摩詰說。

  傅寒聲笑,並不否認自己很有錢,“摩詰,你要明白,我的錢是我自己的,包括你母親,她的錢也隻屬於她自己,你想有錢的話,以後可以自己去賺。”

  其實,他的錢也好,蕭瀟的錢也罷,全都是摩詰的,但他不願灌輸兒子凡事不勞而獲的思想和認知。對於一個男孩子來說,激勵他成長比什麽都重要。

  那天,但凡是得見摩詰的高層和秘書成員,私底下全都稱呼摩詰“小老板”,聽說這個稱呼是從周毅那邊傳過來的。

  據說,因為這個外號,周毅也未能幸免於難,直接被摩詰嗆了聲。

  辦公室,傅寒聲辦公的時候,周毅端水果給摩詰吃:“小老板,嚐嚐水果好不好吃?”

  摩詰看了周毅一眼,拿起一塊水果塞到嘴裏,含糊不清道:“周叔叔,你可真會拍馬屁。”

  周毅頭頂瞬間一群烏鴉飛過。

  再看傅寒聲,低頭翻閱文件時,眉眼間都是笑:從某一程度上來講,摩詰說的也沒錯。周毅那聲小老板很有拍馬屁的嫌疑。

  ……

  八月上旬,傅寒聲把摩詰交給溫月華照顧,前往加拿大出差。

  八月中旬,蕭瀟從溫月華口中獲知,傅寒聲在加拿大出差結束,會直接來美國。此番前來美國,他沒有告訴她,她去接機也不曾事先告訴過他。

  在傅寒聲看來,佇立在接機人群裏的妻子,就像是一朵沉靜的花,雖然長年累月開在沉默的枝椏上,但卻一直是焦點所在。

  算是驚喜了,蕭瀟看到他,快步迎上去,他還沒做出反應,她已踮起腳尖,緊緊地抱住了他:“終於等到你。”

  那天天氣不好,傅寒聲乘坐航班延誤,蕭瀟在機場足足等了四個多小時,所以看到傅寒聲的那一刻,完全找不出以往淡漠矜持的那一麵,當她抱著傅寒聲時,那是用任何言語也無法言明的柔情似水,以至於傅寒聲抱著她,心裏是滿滿的暖意。

  對於蕭瀟來說,在這場婚姻關係裏,幾乎一直是傅寒聲在包容她。入住美國兩年,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好比帶著摩詰隨時遠行,有時他來美國見他們撲了個空,也從沒說過什麽。她去大學讀碩士,讀了一年左右忽然厭了,跟他說想放棄,他會告訴她:“不要顧慮任何人,瀟瀟高興最重要。”

  因為他,她可以在晨起時,心無城府的用跑步去丈量棲息的城;可以隨時遠走,隨時停下來歇息。

  每一次再見,似乎都是一場貪歡的開始,蕭瀟疲憊入睡,所以沒有聽到有人按響了門鈴。

  傅寒聲穿著睡袍去開門。

  來人是傑西,是一個很有朝氣,也很有活力的年輕人,拿著一盒包裝精致的小餅幹站在門口,看到傅寒聲頗為意外,但很快就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