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簡直是做夢(1)
作者:雲檀      更新:2021-08-01 10:32      字數:2430
  溫月華對此也是半信半疑。這樣的半信半疑,不僅僅隻是她一人如此,幾乎很多人都會在心頭打上這樣一個問號。

  方之涵如果撒謊,誰知道?

  履善如果維護蕭瀟故意撒謊,誰知道?

  醫院造假,誰又知道?

  履善是不可能跟蕭瀟離婚的,溫月華在履善的言行舉止中窺探到了他對這樁婚姻的堅定。她在3月傅家,聽了兒子一番肺腑之言,心裏是怎麽想的呢?就這樣吧,履善都不在乎了,她還那麽計較做什麽?強行拆散兩個人,到最後痛苦的那個人還是履善。

  但蕭瀟懷孕了。

  剛得知蕭瀟懷孕,溫月華在短暫空茫之後,內心確實湧起了洶湧起伏的歡喜。履善有後,傅家得香火繼承,溫月華等了太多年,所以差一點喜極而泣。

  可謠言竄了出來,就連國外華人圈也在看笑話,伴隨著質疑聲越來越響,溫月華在山水居的話語也是越來越少。

  蕭瀟有時候看著她,也總是在柔和之餘帶著一絲示好。

  這時候的溫月華是矛盾的,她被這樣的矛盾折磨了好幾日,那是一種無法向人訴說的心理煎熬。

  她是豪門女子,早期出國留學,後來嫁進傅家,總會給人一種優雅大氣的感覺。她很聰明,正是因為這份聰明,她才能在傅宗偉的眼皮底下能屈能伸,裝瘋賣傻多年。從來沒有人否認過,溫月華是一個很有心機的人,但她的這份心機並不會招人反感,因為她當年就是利用聰明和心機暗中保護著傅寒聲,更幫他奪回了博達。

  她不是一個女強人,也不是一個滿腹欲望的人,她在傅寒聲最艱難的時候,放下她自己的尊嚴,委屈苟活多年;卻也在傅寒聲最為風光無限的時候,退隱傅家淡泊名利。

  這是一個值得他人尊敬的女人,為了傅寒聲甚至可以犧牲她自己的生命,為了守著丈夫的一份情,可以守活寡二十多年,就連餘生也要把自己的歲月全都奉獻給那片象征她和丈夫愛情的葡萄園。

  她有手段,有頭腦,但她是一個母親的同時,更是傅家的一份子。她要對傅家後代血脈負責,謹慎一些總沒錯。

  她不信任何人的話,她隻相信醫學報告,DNA鑒定,圖的隻是一份心安。

  如果孩子真得是傅家血脈,那是再好不過了;可如果不是履善的孩子,就絕對不能留。這將是奇恥大辱,有誰願意幫別人養孩子?

  盡管她心裏很清楚,依履善那樣的性子,若不是篤定孩子是他的,又怎會允許蕭瀟保胎這麽久?

  是的,她都知道,活了她這把歲數又有什麽事是看不清的,但蕭瀟懷孕日期實在是大忌,這樣的忌諱足以把溫月華心裏殘留的那一點相信,摧殘的所剩無幾。

  履善的妻子可以是蕭瀟,但傅家的後代絕對要血緣純正,這是她的堅持。

  ……

  是7月6日,那天是周日。

  傅寒聲這一天不在家,他有公事要談,臨出門的時候,蕭瀟不高興。懷孕後的她,私下相處,心裏是依賴他的,她不願傅寒聲出門,但她什麽也沒有說。

  庭院一角,曾瑜等人洗了很多床單,她站在床單後鬧情緒,跟他玩捉迷藏,他看了心裏軟成了一片湖,抱著她溫柔的念——

  “瀟瀟……瀟瀟……”

  中午和合作商吃飯,菜品應景,多是時令小菜。這頓飯,傅寒聲吃得心不在焉,合作方話多且密,喋喋不休的說了很久。

  傅寒聲起初還麵帶微笑,後來卻是再也不笑了,示意周毅陪著,他拿著手機出了包間。

  曾瑜接的電話,支支吾吾的,說是蕭瀟在樓上午睡。

  聽蕭瀟在睡覺,傅寒聲也便掛了電話,在外麵站了一會兒,返身準備進包間時,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心裏直發慌,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C市那天很熱,蕭瀟和溫月華在客廳裏說了一會兒話,還沒到午飯飯點就困倦的回到了臥室裏。她在前一夜忙工作到大半宿,後來又因為懷孕不舒服後半夜一直在折騰,所以回到床上睡得很沉。

  這天,蕭瀟在半睡半醒間被人被注射了麻醉劑,隱隱聽到室內有步伐在走動,還有挪動器物的聲音,她想睜開眼睛,但眼皮卻很沉重,連眼睛也睜不開。

  後來,後來她什麽也不知道。

  那天,臥室門“砰”的一聲被人踹開,溫月華心裏一咯噔,轉眸望去,就見傅寒聲像一尊門神一樣站在了門口。

  他額頭上都是汗,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臥室裏,床前放置著B超儀器,蕭瀟躺在床上,衣服掀開,露出她隆起的腹部,康弘在超音波的導引下,將一根細長針穿過了蕭瀟的肚皮,試圖抽取羊水。

  傅寒聲腦子翁翁直響,他步伐虛晃的往前走,卻是雙腿一軟,險些跌坐在地。

  溫月華抿著看著傅寒聲,隻見他伸手指著她,是想說些什麽,但手指發顫,眼睛裏除了有血光之外,還蓄滿了眼淚。

  在那間臥室裏,他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語聲哽塞:“媽,你連你兒子都不肯相信嗎?”

  傅寒聲終於明白那日錦繡苑,當蕭瀟詢問他是否相信她清白時,那一刻蕭瀟內心深處湧出的痛苦和悲愴。

  和他如今這一幕是那麽的相像。

  2008年7月6日,傅寒聲把蕭瀟緊緊地抱在懷裏,他背過身,像是一隻被人刺傷的猛獸,暴吼道:“你們走,都走——”

  他不能說“滾”,他不能對他母親道一聲“滾”,他在咬牙切齒之餘,把淚濕的臉緊緊地貼著蕭瀟的額頭,是他錯了,他不該離開她外出談合同,他又怎知,就連家也是如此不太平。

  ……

  蕭瀟不是傻子,羊水穿刺她不可能不知道,縱使她沒接觸過羊水穿刺,但她以前打過麻醉劑,她知道麻醉劑過後身上會有什麽反應。

  腹部有些緊。

  蕭瀟渾身無力,連坐起身的力氣也沒有,一雙手臂及時扶住了她:“不要急著起床,再睡一會兒。”

  蕭瀟聽了他的話,重新躺了下去,卻望著天花板不說話。

  “餓不餓?”傅寒聲眼睛濕潤了,這份濕潤是因為愧對蕭瀟,愧對孩子,更是因為她眼眸中的濕意,叫他心頭泛酸。

  她與他對視幾秒,然後開口,語氣還像以往那般溫和,但卻透著幾分疲憊:“除了你,還有人來過臥室,對不對?”

  傅寒聲眼底籠罩著沉鬱的暗黑之色,深的望不到邊際,在那裏麵完全找不到一絲的光亮。

  麵對他的沉默,蕭瀟移開眸子,笑了笑。過了幾秒,她再次掙紮起床,傅寒聲握著她的肩:“瀟瀟,你聽我說,我……”

  蕭瀟甩開了他的手,她顫歪歪的站起身,察覺傅寒聲要扶她,她渾身開始顫抖起來,她無法保持平靜,她不讓傅寒聲扶,她說:“你先別碰我。”

  她現在不讓任何人碰她,她走得慢,傅寒聲亦步亦循的一旁護著,他眼巴巴的看著蕭瀟,蕭瀟眼睛漲紅,身體顫抖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