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五月,山水居雙休不尋常(1)
作者:雲檀      更新:2021-08-01 10:31      字數:2436
  那是2008年4月尾聲,這家西餐廳在商業中心圈頗有名氣,開設著專屬音樂廳,或聘請鋼琴家過來演奏,或是僅供食客有興致時親自上台彈奏一首。

  蕭瀟性子低調,不喜張揚,但那天黃昏,她甘心附庸風雅,在一樓餐廳小型音樂廳,以一首鋼琴曲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和耳朵。

  圓環狀餐廳,傅寒聲是被一樓大廳傳來的異樣拉到了欄杆處,他一眼就看到了在西餐廳老板帶領下走向三角鋼琴的蕭瀟。

  唐氏董事長,一個寡言漠然的年輕女孩子,不管放在哪裏都是焦點,黃昏食客少,但C市入了夜,西餐廳食客湧動,蕭瀟的出現可謂是吸引了無數目光。

  傅寒聲想叫她回來,站在二樓欄杆處,手已經伸出了,卻在看到蕭瀟坐在白色鋼琴麵前時,又一點一點地收回了手。

  十指觸及琴鍵,音樂緩緩響起。

  二樓那裏,傅寒聲看著黑白琴鍵,看著蕭瀟專注彈琴的側臉,傅寒聲竟是晃了一下神,這首曲子他聽過,但曲名叫什麽,他並不清楚,見有侍者在旁邊經過,他招手示意侍者近前:“什麽曲子?”

  那首鋼琴曲,旋律舒緩纏綿,蕭瀟在溫暖的燈光下,中式盤扣薄衫袖子半挽,說不出的瀟灑隨性,兼具文雅和商人氣質,琴鍵上十指仿佛帶著感情,音符在她指尖溢出,匯成了一條條纏綿中夾雜著憂鬱的絲線,悠遠、寧靜。

  那首曲子叫《從開始到現在》,二樓欄杆位置,傅寒聲猝然笑了。

  她這個人啊!

  好,很好,十分好。

  侍者目光從一樓女子身上移開,落在了男子身上,男子摒棄疏離和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嘴角笑意融融,真是一個好看的人。

  晚餐時間,有多少食客,有多少公司白領精英,有多少高管,在此刻,在這一秒為女子停步駐足?除了傅寒聲,其中不乏唐氏員工高管,甚至還有慕餐廳之名前來用餐的其他公司董事。

  賀連擎就坐在一樓靠牆處,他今天約了幾位朋友一起吃飯,用餐地點是他選的,之前曾在這裏用過幾次餐,覺得用餐氛圍挺好,所以才會選在這裏。

  西餐還沒有上來,賀連擎和朋友說著話,聽到鋼琴聲起時,目光這才望向了音樂廳。

  竟是蕭瀟。

  身為豪門子弟,賀連擎學過幾年鋼琴,不精通,但唬弄一下女孩子,隨便彈上幾首不太難的音樂還是遊刃有餘的,但他同時又是一位極其挑剔的欣賞家,之前在這裏彈琴的鋼琴家,還被他毫不客氣的指出了幾處小問題,可現在——

  音樂和彈琴的人是一體的,賀連擎在看蕭瀟,身邊的朋友也在看蕭瀟:怎麽有女人可以把冷漠霸氣與謙和典雅融合在一起?坐在那裏的女子,雖在彈琴,卻讓人覺得很寧靜,她的目光很寧靜,就像是一處開在溫暖光華裏的蓮,琴聲被她賦予了生命,一個個音符砸落在心湖,都能在心裏蕩漾出淺淺地漣漪,思緒更是隨著音樂一飄再飄,輕舞飛揚。

  有朋友在一旁輕聲感慨,看來再強勢的女人,也有柔情似水的那一麵。

  有朋友說:“傅寒聲這位太太,一看就是文化人,就拿之前的床~照來說事吧!換成別人早就哭爹喊娘了,可這位……”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繼續道:“這位可平和淡然多了,品味在這裏擺著,還真別說,唐家倒是真的出了一個名門閨秀。”

  又有朋友說:“現在明白傅寒聲為什麽會舍棄江安琪了,看看眼前這位就知道了。”

  這位朋友是朋友的朋友,和賀連擎不熟,自是不知道賀連擎現在和江安琪的關係,如果知道,是打死也不會說出這番話的。

  賀連擎沒有生氣,似是沒有聽到一般,目光凝定在蕭瀟的身上,其實他很清楚,從見到蕭瀟的第一麵起他就很清楚,傅寒聲之妻蕭瀟,不招搖,很安靜,花開半朵已是人前焦點,若是認真打扮起來,花開全朵,必定是賞心悅目。

  唐婉和幾位公司老總步行去附近茶餐廳吃飯,路過西餐廳時,透過落地玻璃窗,不曾想竟看到了正在彈琴的蕭瀟。

  唐婉看到的隻是背影,但她知道那個人是蕭瀟,蕭瀟坐在那裏就像是一幅畫。

  “唐總——”有老總走了幾步,察覺唐婉沒有跟上,止步回頭等她。

  “噯,來了。”唐婉回過神來,踩著高跟鞋快步跟上,目光卻盯視餐廳裏麵的女子很久,很久……對於她來說,很久。

  一曲結束,蕭瀟彈得是一首鋼琴曲,但收獲到的卻是滿滿的掌聲,幾乎所有人都在鼓掌,包括侍應生。

  她起身,立身三角鋼琴旁,小型音樂廳舞美效果很好,鋼琴旁擺設著一棵櫻花樹,效果逼真,足以以假亂真。

  燈光溫暖,鋼琴高雅,櫻花唯美,她站在那裏,揚起線條優美的下巴,看向二樓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

  天花板上懸掛的水晶燈太過刺目,她微微眯著眼睛,抬起手臂,手背貼在額頭,借此擋住耀眼的強光,於是她看清了他的表情。

  二樓,傅寒聲雙手插在褲袋裏,他在笑,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在微笑,露出雪白的牙齒,笑得溫情而又迷人。

  樓下,有些食客已散,有些入了座,還在頻頻往樓上張望。蕭瀟回座時,傅寒聲盯著她笑,她不說話,燈光為她白皙的臉龐打了一層柔和的光暈,嘴角的笑容雖然淺淡,卻裝點了28日晚的雨夜。

  傅寒聲忍不住伸手去摸蕭瀟的臉,那軟軟的觸感,激蕩了傅寒聲32年的人生,這樣一個小女子,將所有的語言全都揉碎在了動作裏,心思通透,知曉卻不得意戳穿,為他保留未開口的尊重……這樣一個她,他又怎能不愛?

  她握住了他的手,“不氣了?”

  “怎麽可能氣你?”是無奈,是縱容。

  夜晚,他和她走出西餐廳,四月雨絲打在臉上涼涼地,她還有一個小組會議要開,傅寒聲撐傘摟著她去公司,寥寥淺談,談工作,談一日奔波。

  蕭瀟:“晚上指不定什麽時候才能回去,你先睡,不用等我。”

  傅寒聲:“這話本該男人說。”

  蕭瀟:“誰說都是一樣的。”

  “對,一樣。”他在略顯陰濕的雨幕裏,親吻她的臉。

  雨水濺落,水珠在腳下變成了一朵朵平和的小花,周遭是一幢幢高樓大廈,商業街頭有夫妻撐傘同行。

  從開始到現在,有冷漠,有殘酷,也有溫情。

  開始,他走不進蕭瀟的心裏。

  現在,他是蕭瀟喜歡的那個人。

  C市一連下了三天大雨,雨水驅走了炎熱,帶來了陰涼。這樣的天氣,不是蘇越喜歡的天氣,養父早在半個月前就回到了美國,養母不放心他,所以在國內又多住了一些時日。

  養母離開那天,C市終於放晴,養母拒絕蘇越送她去機場,收拾行李時,她的聲音很溫和:“Sawyer,媽媽受不了離別。”

  她說:“你要好好照顧自己,Sawy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