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她年紀大了，她身體不好，她真的經不起，你和唐筱雪對她的折磨了。”

  “我不會再讓蘇蘇幫我申請保外候審，我現在就可以回青山監獄，我隻求，你給姥姥一條生路。”

  “小煙，我不會再傷害姥姥，更不會再傷害你！”

  聽著秦暮煙說的這一番話，薄擎真的是要心疼死了，他再也克製不住自己澎湃的情感，他緊緊地將她擁進懷中。

  “小煙，我不會再讓你替唐筱雪坐牢！”

  “是她殺了人，該坐牢的人，是她！”

  “小煙，唐筱雪她一次次欺負你，我會讓她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我也應該付出代價……”

  驟然被一隻惡魔這般抱住，秦暮煙的身體，抖得篩糠一般。

  她下意識就想要掙開薄擎的懷抱，但，掙不開。

  而且，她怎麽都不敢想，他竟然會對她說出這麽一番話。

  明明，他鐵了心認定唐筱雪是最純潔無辜的白蓮花，現在，他怎麽會說，他會讓唐筱雪付出代價？

  因為太過震驚，秦暮煙一時忘記了繼續去推開薄擎。

  她抬起臉，怔怔地看著麵前那張如同刀削一般的俊臉。

  他那種身份的人，好像沒有必要，說這種話，故意哄她。

  那他為什麽要對她說這麽一番話？

  難不成，他真的看穿了唐筱雪的真麵目，不再繼續瞎了？

  可，那又如何呢，她慘死的孩子，再也不會回來了。

  “薄少，請你放開我！”

  “小煙，我不想放開你，永遠都不會再放開你！”

  “小煙，我知道，我是個混蛋，我一次次傷害你，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

  “但是小煙，求求你相信我，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我願意改正，小煙，求你，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好不好？”

  薄擎這話，讓秦暮煙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這人，前一瞬，還是魔鬼，忽然變得這麽溫柔，太過不真實。

  “薄少，請你放開我。”

  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麽奇怪的薄擎，秦暮煙隻能將方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不放！”

  薄擎固執地將秦暮煙抱得更緊了一些，“小煙，你是我的小月牙，你是我想要守護一生的姑娘，我舍不得放開你。”

  小月牙……

  秦暮煙的腦子裏懵到一片空白。

  她不敢想，這輩子，他竟然還會喚她一聲小月牙。

  可是，他明明認定，唐筱雪才是在當年的那場地震中救了他的姑娘，才是他的小月牙，之前，她無數次向他解釋，他都不願意相信，為什麽現在，他卻忽然願意相信，她是小月牙了？

  心中疑惑太重，秦暮煙忍不住輕聲開口，“為什麽？”

  “小煙，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我好像，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夢中，是我們的上輩子。”

  “上輩子，我一次次誤會你，傷害你，最終，失去了你。”

  “上輩子，直到後來，一切都無法挽回了，我才知道了，你才是我的小月牙。”

  “可那個時候，我已經，徹底把你弄丟了。”

  “小煙，我知道，說什麽上輩子，真的很荒謬，我也覺得很荒謬，可我知道，我們有過上輩子。”

  “上輩子，我一步錯，步步錯，這輩子，我不想再重蹈覆轍。”

  什麽前世今生，的確很不可思議。

  因為太過不可思議，秦暮煙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就如薄擎說的，真的很荒謬，荒謬到，不應該相信。

  可看著薄擎這副認真而又鄭重的模樣，秦暮煙隱隱地覺得，這所謂的上輩子，可能是真的。

  但真的有前世今生，又能如何呢？

  他知道了一切，真的後悔了，又能如何呢？

  事情發生後，不是說一句後悔，便能一陣風拂過，將所有的傷害，都吹走，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

  她承認，她真的很愛很愛麵前的這個男人。

  他是，她從年幼懵懂，到長大最珍貴的夢想。

  她想，這一生，隻要他這一個。

  甚至，他把她送給沈遲，他逼著他們領證，她在沈家母子的手中，飽受折磨，她在社會底層，苦苦掙紮，她依舊對他心懷奢望。

  她奢望著，他能夠相信她，相信她是他的小月牙。

  她真的很好哄，他隻要願意給她一個擁抱，哪怕遍體的傷痕，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撲到他的懷中，緊緊地抱住他，死生不放。

  可是，他殺死了他們的孩子。

  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她把自己，折騰成了最卑微的模樣，可終究，她還是沒有護住那個孩子。

  這個孩子的逝去，仿佛，把她深愛他的那顆心，也帶走了。

  曾經，她做夢都盼望著，他能相信，她是他的小月牙，可在心隨著那個孩子亡了之後，他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她的心中，也難再有半分的起伏了。

  “薄少，如果，你真的願意相信，我是小月牙，你感激我在地震中救過你，那就請你，放過我吧。”

  “放過我，也放過我姥姥，從此之後，就當，我們從來不曾相識過。”

  你不是我的大哥，我也不是你的小月牙。

  我們，不過是這個世上，最普通不過的芸芸眾生，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不放！小煙，我說了，不放！”

  生怕秦暮煙再繼續鐵了心跟他劃清界限，薄擎連忙轉移話題。

  “小煙，我給你煮了粥，我現在就去把粥端過來，你喝點兒粥。”

  說著，薄擎就快步往房間外麵走去。

  這一鍋粥，是半個多小時之前，薄擎剛煮好的。

  現在，鍋裏的粥，不涼不熱，喝著剛剛好。

  他試好了溫度，將這碗米粥端進房間後，他小心翼翼舀了一勺，就放到了秦暮煙的嘴邊，“小煙，你嚐嚐我煮的粥。”

  “雖然我以前沒做過飯，但我天賦還不錯，我煮的粥，可好喝了。”

  秦暮煙的睫毛，顫巍巍地動。

  她沒想到，薄擎竟然會親手為她煮一碗米粥。

  這是，她曾經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可真的得到了，她一點兒都不覺得歡喜，隻覺得好笑。

  人在犯了錯之後，悔不當初的補償，又有什麽意思呢！

  不過就是，膈應了別人，也膈應了自己罷了！

  “薄少，這粥，我不喝。”許久許久後，秦暮煙輕聲開口。

  隻願，與他死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