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可知道，昨夜大周六艘軍艦，突然來到本直東路海域？”

  這個消息，陸崇年還真不知道，皺著眉頭問道：“周人的戰船都進家門了，朝廷不管麽？”

  “嗬嗬，朝廷？自從丞相一黨被清洗，朝廷中樞便陷入動蕩之中，各方勢力都想趁此良機獲取更多的權力，就連地方大員，也都在努力活動，想要在朝堂之上爭取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就連大周與古月在北安境內的決戰都無法理會，他們有精力理會幾艘戰船？況且周人也不是懶著不走，人家說是被海風吹的迷失了方向，補充了補給便會離去。

  朝廷之中，肯定有人拿了周人的大好處，隻是派出戰船監視，限期一個月內離境。”

  “嗬，我明白了，田和季那個老匹夫膽小如鼠，他是被周人戰船嚇破了膽子，生怕在這個時候惹怒周人，背上擅挑邊釁的罪名。”

  “是，也不全是。”

  陸崇年不耐煩的說道：“你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少在我麵前賣關子！”

  “如今咱們九霄商會占據了本直東路所有生意，每月是給田和季孝敬，可老匹夫異常貪婪，他能不想賺的更多麽？”

  陸崇年為人衝動，可腦子不笨，否則他也不會頭香被葉天搶走的時候，能強壓怒氣，笑臉相迎了。

  聽了陸夢瑤的話，他也徹底明白了。

  若將誌淩商會引入本直東路，那誌淩商會與九霄商會為了競爭，必然爭相給田和季上貢，兩家打的越慘烈，田和季得到的好處就越大。

  “我九霄商會在本直東路經營數十年，其是個周人商會能隨便擊敗的？田和季不敢幫著我們，也絕不敢明著幫誌淩商會，我就不信，集中全力，打不垮一個外來商會。”

  “大哥，萬萬不可！我們現在要做的，是退讓。”

  “你說什麽？”

  聽到陸夢瑤的話，陸崇年第一反應便是陸夢瑤在陰自己。

  如今自己隻是暫管九霄商會，不用做出大功績，隻要能維持現狀，自己就能以嫡長子的身份，坐穩九霄商會的頭把交椅。

  可麵對誌淩商會的步步緊逼選擇退讓，九霄商會利益必然受損，股東們也會怨聲載道，自己別說是去掉“暫”這個字，恐怕都會被踢出管理層。

  陸夢瑤看出了陸崇年的懷疑，苦笑道：“大哥，我們雖不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妹，可也是一個祖父，叔父對我更是有養育之恩，我怎麽會害你，害商會呢？”

  “那你是什麽意思？”

  “大哥，你忘記我們還海上的布置了麽？現在局麵已經明朗了，誌淩商會就是周人針對我們開辦的商會，若在我們的壓力之下，誌淩商會無法立足，無法保證自身安全，大周為了保護這內插入本直東路的釘子，戰船會始終在附近海域遊弋。

  戰船不走，奈田永的海賊團敢劫掠大周商船，必遭剿殺，我們的布局也沒沒用了，”

  “怕什麽？你不也說了，我安宋水師也派了戰船監視，周人還敢長期賴著不走？”

  陸夢瑤搖頭道：“我得到消息，有周人商船駛入了安宋水軍船隊之中，停留了半日才離去。

  我看水軍也樂得和他們做貿易，如今大周貨物可都是緊俏物資，水軍巴不得周人的戰船在自家海域都停留一段時日呢。”

  在大周勢力進入南大陸之前，古月是安宋最大的敵人，而古月人不善海戰，也沒什麽像樣的戰船。

  安宋也曾設想過，掌握古月沿海的製海權後，以水師運送兵力，攻擊古月國土，可鑒於安宋軍麵對古月軍，隻能依靠數量取勝，水師又無法快速一次性運送大量兵力，這個計劃最終流產。

  為了在陸地上擋住凶悍的古月軍隊，安宋朝廷一直縮減水軍用度，如今的安宋水師，經過三輪抽調，身體強壯，能征善戰之士大多被編入陸軍。

  沒有足夠撥款的水師，欠餉超過一年，船隻也因為無錢維修，變得殘破。

  也多虧了水師能出海捕魚，否則早就餓死人了，這次大周主動給他們開放了海麵走私渠道，大周戰船就算賴著不走，他們也會主動上奏朝廷，幫忙開拓。

  硬耗下去，對九霄商會極為不利。

  道理陸崇年明白，可讓陸夢瑤勸說，讓他麵子上掛不住，冷哼一聲道：“怕什麽？難道一夥還沒養起來的海賊，比我們護盤更重要？”

  “當然，這些年我們九霄商會是賺了很多錢，可安宋朝廷也對我們很是防備，連商會護衛的數量都做出了限製，讓我們連保護自家商隊都湊不到足夠人手，若非如此，我們用去雇傭其他默克的私人武裝，給他們壯大的機會？

  大周勢力進入南大陸後，大爭之世已經到來，我們九霄商會財富越多就越危險，沒足夠武力，別說對抗大周控製的商會，連自保我們都做不到。

  有安宋官府的監視，我們無法在陸地上培養自己的武裝，唯一的出路，就是在海上，培養海寇，比我們消滅誌淩商會更重要！

  誌淩商會是周人派遣而來，我們就算鏟滅了誌淩商會又如何？我們已經暴露在周人視線之內，我們鏟除一個，財大氣粗的大周還會派一個新的商行來。

  到那時，新商行會有更多人，更充裕的資金，我們繼續鏟除，他們會繼續派遣，我們九霄商會的財富再多，還能多過大周這當世第一強國麽？”

  陸夢瑤的解釋，讓陸崇年無話可說，冷哼一聲，憤然離去。

  得到了陸崇年的默認，陸夢瑤長出一口氣，前途未卜之下，商會內部已經開始分裂，讓想要保住商會的陸夢瑤，感到深深的無力感。

  總督府對誌淩商會的明顯偏袒，九霄商會又選擇退讓，讓誌淩商會成為了本直東路一顆冉冉升起的商業新星，漁民們成為了誌淩商會第一批擁躉的同時，也讓很多本土勢力出現了異樣的想法。

  平靜許久的本直東路，而二十年前的勢力大吞並一般，開始了暗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