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陛下，之前的話，還算不算數？這一仗，還打不打？”

  “朕沒說不打仗，可也不能操之過急，雙方二十餘萬大軍，豈能輕易決出勝負的？”

  之前葉天可是將西脅坤按在地上，肆意摩擦，可如今，麵對西脅坤的問題，葉天竟然真的解釋起來了。

  答案隻有一個，葉天真的怕了，甚至連之前的天子威儀都失去了。

  西脅坤心中早就與葉天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看到葉天示弱，自然不會放過機會。

  “公主殿下，您看到了吧？這就是大周天子，這就是十餘萬大軍的指望！現在還沒交兵的，最高統帥心中已經露怯，若真打起來，咱們還能贏麽？”

  真英悅緩緩起身，皺著眉頭，口氣冰冷的問道：“大周天子，你真的懼怕古月人？”

  “朕怎麽可能會怕古月人？隻是此次大戰，事關北安將來，不可不慎重。”

  “如何慎重？”

  “自然是徐徐圖之。”

  “如何徐徐圖之？”真英悅不依不饒的問道。

  “這……要參謀部製定詳細計劃。”

  聽到這裏，西脅坤差點直接跳起來，“你說什麽？大戰馬上就要開打了，你們周人，不會到現在兩個詳細計劃都沒有吧？”

  “計劃自然有，可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快，要時刻調整。”

  葉天的話，讓諸將大皺眉頭，無論是北安還是真臘的新軍，都是大周教官負責編練，一切都以大周軍隊的標準來。

  對基層官兵來說，大周給他們最深的印象就是紀律的嚴苛要求，而對他們這些接受了大周軍事教育的軍將們來說，最深的影響便是大周的參謀製度。

  熱武器時代的降臨，讓戰爭模式出現了巨大改變，參謀的作用也越來越明顯。

  如今學成出師，即將麵對他們軍事生涯第一次考試，卻發現，他們的老師如此不堪。

  看出諸將心中的不滿，乘勝追擊的西脅坤繼續說道：“古月大軍實力如何，大家心中都清楚，可周人的做派，嗬嗬，是他們真的糊塗，還是裝糊塗！”

  “你這話什麽意思？”趙大猛一臉不忿的問道。

  “上次軍議之時，我就說過，周人棄守梨沙城的決定太過詭異，隻是諸位被蒙蔽，以為大周是為了北安百姓，才不得不出城野戰。

  就算在下，當時也以為如此，可如今一看，連個明確作戰計劃都沒有的周人，真的想和古月人野戰麽？恐怕大周皇帝的真正作戰計劃，便是交戰之後讓我們北安軍隊率先出戰，被古月人纏住之後，便快速後撤，借刀殺人吧？”

  看西脅坤竟敢汙蔑大周，趙大猛怒道：“蠢貨！戰場之上，哪能說撤就撤？要是打起來，就必須繼續打下去，倉皇撤退就是送死！”

  用力一拍手，西脅坤一臉興奮道：“是呀，一旦交兵，就不能撤退，隻能死戰到底，你一時激動之下，說出了周人的真正作戰計劃吧！”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已經聽糊塗的真英悅開口問道。

  “公主殿下，非吾族類，其心必異，若大周想染指我北安國土，最大的障礙是什麽？是古月麽？是各地反周權貴麽？微臣認為，都不是，大周要麵對最大的阻礙，其實就是我北安朝廷手中的軍隊！

  與古月交戰之後，周人恐怕會將我北安大軍派出來首戰，而他們極有可能會做事我北安數萬大軍與古月糾纏，直到筋疲力竭才會出兵。

  如此一來，即可讓我北安軍隊折損殆盡，又能極大損耗古月軍實力，一箭雙雕，坐收漁利才是周人真正的作戰計劃！剛才大周皇帝陛下說他們沒有明確的作戰計劃，嗬嗬，依我看，他們不是沒有作戰計劃，而是他們的作戰計劃太過陰暗，不敢說出來。”

  “朕並未如此想。”

  真英悅與諸將不想在古月使者麵前暴露出聯軍內部問題，心中疑惑卻沒說出來，可懷恨在心的西脅坤則沒任何顧忌。

  “沒有這麽想？那與古月交戰，我北安軍是否首先出擊？”

  從字麵上的數據來看，三國聯軍的數量已經超過了古月軍，可聯軍組成複雜，各軍戰力相差太大，而麵對的，則是古月國中精銳，以總體戰力對比，聯軍依然處於明顯劣勢。

  雙方交戰，劣勢的聯軍絕不可能留手，特別是需要以足夠的數量優勢才能擋住古月進攻的真臘北安兩國軍隊，更是要各軍全部壓上。

  而戰爭預備隊必須是足夠精銳的部隊，才能承擔起危急時刻支撐戰線的左右，預備隊必然是周軍。

  如此一來，戰爭布陣也一定是真臘北安軍隊全部頂在前麵，而一部分周軍留在後方。

  這一點，葉天知道，營中諸將也知道，就連西脅坤這個不通軍務的權貴也知道。

  有了前期鋪墊後，人盡皆知的合理安排，瞬間疑點重重。

  “我大周從未如此想過。”葉天一臉平靜的說道。

  “是否這麽想過，你們無法證明，我也無法證明，大家誰都不知道，可我們知道的是，你們有能力這麽做。”

  對眾人來說，是否想如此做不重要，是否有能力這麽做才最重要，有能力做，就有嫌疑會去做，出於自保的本能，就會產生懷疑，僅憑“莫須有”就殺了嶽飛的原因便是如此。

  一直緊盯著葉天表情的真英悅，發現葉天始終沒有解釋，心頭也不由一緊。

  西脅坤大多數話，真英悅都可以無視，可那句“非吾族類，其心必異”，卻成了心頭難以拔出的刺。

  無論葉天表現的如何仁慈，他終究是大周皇帝，還是一個及其護短的皇帝。

  故意利用古月人消耗北安軍隊，真英悅不相信，可犧牲北安軍隊，降低周軍損失，葉天肯定回去做。

  感受到猜忌與懷疑在營帳之中彌漫，古月使者大笑道：“哈哈，你們這些愚蠢孱弱的北安人和真臘人，還真以為周人是無私幫助你們麽？隻要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不可能，偏偏你們還如此愚蠢，還甘心為了周人的貪婪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