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手下眾人的呼喊，仁根全笑道：“好，不愧是自家兄弟，就是齊心，咱們今天為啥要這麽幹，心裏都明白，我這裏廢話不多說了，我現在去找鞍平羅，半個時辰後，你們帶著兄弟們出營，好好鬧一場！”

  白石肴與鞍平羅早就等著仁根全的消息，他剛一入府，簡單詢問了平山營的情況後，三人便帶著家丁護衛去找葉天。

  積壓多日的反周情緒即將在梨沙城內全麵爆發的時候，距離梨沙城不足五十裏處，一支軍隊正在緩緩前行。

  “熱死了……”

  火辣辣的太陽炙烤著大地，每走一步，都感覺熱氣騰騰的向上冒，這群士兵身穿鎧甲，一邊走一邊有汗順著鎧甲的縫隙流出來，沒一會兒便被陽光蒸發。

  “都快點走，磨磨蹭蹭的做什麽？”

  隊伍後方，不停地有謾罵聲傳來，那是他們的軍官在催促士兵抓緊趕路，可這麽熱的天氣，誰都想待在陰涼的樹下休憩一會兒，哪怕半柱香時間。

  看了一眼頭上的太陽，騎在馬上的川章龍一口氣喝幹了自己的水壺。

  “太娘的，這叫什麽事呀！”暗罵一句，川章龍隨手將純銅打造的水壺丟在地上。

  川容池雖說是自己的親弟弟，可這小子太受父親寵溺了，搞不好會威脅到自己這個長子的繼承權。

  他死了，川章龍打心裏“感激”周人，可父命難為，族長嫡子死了，川氏若不做些什麽，日後如何在北安權貴圈子裏立足？

  北安的亂世已經來了，軍隊就是話語權，是家族存在的依仗，絕不能輕易損耗。

  出征之前，川章龍得到的命令很明確，率軍靠近梨沙城，避免一切軍事衝突，給周人製造軍事壓力，等待城中反周權貴和周人談判成功。

  有了這個宗旨，川章龍也沒把所謂的領軍當回事，說是出征，倒不如說是一次武裝遊行，讓周人，古月人還有北安國內的帝黨，相黨，公主黨見識見識川氏的本錢，極大對家族的拉攏力度。

  一路上，川章龍沒遇到絲毫阻擋，各地小權貴都緊受自家塢堡，路過的城池也城門緊閉，川氏軍不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就要謝天謝地了，哪敢主動作死。

  甚至連盤踞梨沙城的周軍，也沒任何行動，一切都讓川章龍認為這次行軍，隻是一次武裝遊行，撈到足夠好處後，便可帶領軍隊找一處距離梨沙城不遠不近的地方紮營，坐觀北安風雲變幻。

  可一起都在他進入梨沙城五十裏範圍內變了，古月人的凶殘早就在一次次入侵嚇破了北安人的膽子。

  古月大軍即將攻擊梨沙城的消息一傳出，被古月軍劫掠過多次的城郊百姓就在第一時間逃入城中，沒錢入城生活的，也帶上家中僅有的糧食，和家人如山避難。

  周人沒派出軍隊騷擾，卻嚴格執行了堅壁清野的戰術，燒了所有莊稼，將死去牲畜丟入所有水井之中。

  搜刮不到糧食，川氏私軍還能靠攜帶的軍糧支撐，可沒有水源，就真的要命了，川章龍這位家族嫡長子都沒水喝，更別說下麵人了，不少士卒已經嘴唇幹裂，步履踉蹌了。

  在川氏家兵飽受折磨的時候，五裏之外的周軍，正愜意的躺在地上曬著太陽。

  嚴格來說，他們是穿著周人軍裝的古月人。

  草原本就是古月二十年前才吞並的國土，加上鬆散的管理製度，牧民隻知部落，不知古月朝廷，對於加入古月死敵軍中，沒有任何心理壓力。

  多虧了古月的苛政，讓生活在古月南部草原的牧民們苦不堪言，有元衛周這個大皇子心腹幫忙打通關節，大周以高額軍餉，引得數千古月牧民投奔。

  隻是牧民生性散漫，比平山營更難約束，打起仗來，騎術精湛，悍不畏死，卻毫無組織性，所謂衝鋒，就是一窩蜂的衝上去砍殺。

  也隻有江樹真這種騎兵天才，才能想出適合他們的戰法，讓這支純牧民組成的疾風營發揮出真正的威力。

  低頭看了一眼懷表，掀翻山不耐煩的說道：“看時間，川氏軍已經快到了，咱們還不行動？”

  “再等等。”躺在地上的江樹真懶洋洋的說道。

  一聽這話，掀翻山不由大怒，衝過去，一把扯掉了江樹真臉上蓋著的蒲扇。

  “江樹真！陛下信任你，讓你指揮作戰，你最好不要愧對陛下的信任！”

  “既然知道是陛下讓我指揮，你還敢如此對統帥說話？看來在軍中，你還沒學會服從指揮呀。”

  “我是擔心你辦不成事！若是讓川氏軍開赴梨沙城城下，你可知道後果！我翻山營已經整裝待發了，你們到底動不動？”

  “敵人還沒來，現在動，太早了。”

  看江樹真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掀翻山強忍著怒意說道：“你連個斥候都不派，怎麽知道敵人什麽時候來？等看到他們在準備作戰麽？”

  “誰說我沒有斥候了？抬頭好好看著天，我的斥候會從天上，告訴我敵軍到來。”

  軍法如山，江樹真既是皇上欽定的統帥，掀翻山也不敢率領軍隊擅自行動，隻是咬著牙說道：“好，那我就看著，若你的斥候不飛過來，放任川氏軍離去，就算被軍法處置，我也要斬殺了你！”

  “若我的斥候會飛過來呢？”

  “那我的腦袋割下來，給你當球踢。”丟下這句話，掀翻山便坐在江樹真身旁，一邊抬頭望天，一邊不斷用手摩挲著刀柄。

  川氏軍隊伍前方，一名年紀較小的士兵小聲嘟噥著，“實在是走不動了，我又渴又餓，頭暈眼花的。”

  旁邊的是他的哥哥，“再堅持堅持吧，不然那鞭子又要打在我們身上了。”

  不止他們，所有的士兵幾乎都是又累又餓，這樣的天氣越走步子越沉，越沉就越是走不動……

  “你們快看！那邊有東西！”

  忽然，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先頭兵本能的看向前方，那是被人丟棄的大車，上麵零星散落著一些尋找食物的鳥。

  “你們看見那些鳥了嗎？裏麵一定有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