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還懂規矩呢，那我就告訴你什麽是規矩，規矩就是一個人一碗茶，你的羊也算一個，聽懂了嗎？”

  “這是哪裏的規矩？我從沒聽說羊也要喝茶。“

  “看你這副窮酸樣，恐怕這輩子也沒進過茶館吧，你聽說？從哪兒聽說？哦～從你那幫窮鬼朋友那兒聽的吧？”

  “你……”

  “今兒這茶，要是想喝，就把你的羊牽出去，要不，就帶著你的羊一起滾，我這兒可不是你們隨隨便便就能打秋風的地方。”

  穀川老漢氣急，為著小虎卻也隻能跟夥計商量：“我這羊，是要拿去賣的，全家都指著這羊過活了，您行行好，我們茶喝完了就走，不會耽誤您做生意。”

  夥計不答話，隻抬了抬眼皮。作勢就要把茶端回去。

  他這裏，可是士子們聚會之所，高傲的讀書人，哪受得了和一隻羊共處一室？老東西不是來砸場子的麽？

  “這羊不能放到外麵去啊，它要是丟了，全家的指望都沒了，您就放我們一條生路吧，我們喝完就走，決不給您添麻煩。”

  “一個人一碗茶，喝就喝，不喝走，別耽誤我做生意，汙了我這塊地，窮鬼就是窮鬼，真是難纏，跟你們這種人說話，怎麽也說不明白。”夥計無動於衷。

  穀川老漢無奈，隻得拉著小虎往外走。

  小虎抱著桌腿，任憑穀川老漢怎麽拽都不鬆手，大喊：“不走，我不走，我要喝茶，爺爺，我要喝茶，我渴。”

  “小虎乖，先跟爺爺出去，爺爺這就給你找水喝。”穀川老漢輕聲哄道。

  “爺爺，爺爺，我不走，我要喝茶，我就要喝茶。”

  爺孫倆兒在這邊拉扯，哭喊聲驚動了其他人，客人們議論紛紛。

  夥計急道：“快出去，別在這兒拉拉扯扯。”

  穀川老漢拗不過小虎，隻得向夥計哀求道：“兩碗，我們要兩碗茶行嗎？隻少要一碗，喝完我們就走，絕不耽擱。”

  夥計怒罵：“聽不懂人話嗎？最怕你們這些窮鬼，每天正事兒不做，天天想著來別人的地方討點好處。一身的窮酸氣不說，還一點規矩都不懂，喝不起茶，偏偏要來茶館丟人現眼。”

  夥計一把揪開小虎：“隻會礙事，你們以為這是什麽地方，帶隻羊來，弄髒了我這塊地，我不知要打掃多久才能去掉這股晦氣，兩個土包子。”

  聽到這話，秋伶俐憤然站起。

  “你幹什麽？”

  “幹什麽？你眼睛瞎了……”

  話還沒說完，秋伶俐就被葉天的侍衛瞪了一眼，被殺氣一激，秋伶俐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改口道：“你沒看到，店夥計欺人太甚了。”

  “然後呢？你想直接出手，教訓店夥計？”

  “總不能看著不管吧！”

  “你想過後果麽？”

  “我……”

  秋伶俐也是個聰明的女人，剛才不過是被怒氣衝昏了頭腦，此時聽到葉天的問話，她也冷靜下來。

  就算教訓了店夥計又如何？日後再有這種情況，店夥計就不欺負人了？她還能一直待在茶樓裏麵監督不成？

  一個茶樓夥計算不得什麽，可這茶樓能成為士子們議政之地，會沒背景麽？士子們賣力展示自己的才華，不就是給茶樓看的，期望茶樓的人能注意到自己，將自己報給給背後的政治勢力。

  自己打了店夥計，便是打了茶樓的臉麵，自己出了一口氣，改變不了什麽，還會給家族帶來災禍。

  長歎一聲，秋伶俐無力坐了下來。

  “怎麽？沒辦法了？”

  “你是故意嘲笑我？好像你有什麽好辦法似的，是不是又想以權壓人了？”

  “錯了，我這次，要以財壓人。”

  冷哼一聲，秋伶俐不屑道：“知道了，拿出大筆錢財，買下茶樓，然後辭退那個店夥計？你可真有本事。”

  “這點小事，一個銀元就成了。”

  葉天的話，秋伶俐連一個字都不相信，可就因為不相信，葉天成功引起了秋伶俐的好奇。

  “要不要打個賭？”

  “賭什麽？”

  “就賭，輸的人，給贏的人，做一件事。”

  似乎察覺到葉天的眼神不太健康，秋伶俐一臉戒備的問道：“做什麽？”

  “一件小事。”

  葉天越說，秋伶俐越覺得他思想不健康，可想到能得到天子一諾，還是咬著牙，點頭同意了。

  此時茶樓裏，穀川老漢被罵的老臉發紅，眼下也沒了爭辯的意思，看了看帶著淚珠的小虎和臉色陰沉的夥計，隻得付了三碗的錢。

  “喝吧喝吧，喝完我們就走。”穀川老漢催促著。

  小虎大口大口的喝茶，剩了一碗：“爺爺喝。”

  穀川老漢頓了頓，有些哽咽，拿起茶碗一飲而盡。起身牽起羊，帶著小虎出了茶館。

  夥計一撇嘴，朝爺孫倆走的方向啐了一口：“什麽東西，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茶館也是你們這種人能來的地方？”

  角落裏，葉天將整場鬧劇看完，一言不發，思索了一番，也出了茶館。

  走了幾步，果然不出葉天所料，今天正是梨沙城裏販賣牲畜的日子，出門不遠處，就看見羊販子帶著一群羊正向這邊趕。

  葉天上前搭話，拿出錢遞給羊販子。

  “幫我個忙，租你的羊一用，稍後就還給你。”

  得了一個銀元的羊販子好奇，趕著羊，跟著葉天進了茶館。

  夥計看著羊販子趕著一群羊進了茶館，大驚，連忙上前質問道：“你們是幹什麽的？”

  “喝茶。”

  夥計見來者不善，連忙拒絕。

  “開門迎客，哪有不接待的道理。”

  葉天笑了笑道：“一隻羊一碗茶，你數數有幾隻羊，給它們上茶，錢我出了。”

  “你是來鬧事的？羊怎麽能喝茶？”夥計怒道。

  “不是你定的規矩？一人一碗茶，羊也算，那今天我就來跟你論論什麽是規矩。”

  夥計啞然。

  幾十隻羊進了茶館，橫衝直撞，到處亂走亂吃。

  “這是幹什麽？”

  “哪來的羊？”

  “夥計，夥計呢？快把羊趕走”

  “啊，羊跳到桌子上了，救命啊。”

  客人們大聲叫喊著，碗碟碎了一地。

  能來這裏高談闊論的，自然都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之輩，遇到到處亂走的活羊，自然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