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搭涼棚看了一眼，老泥鰍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是周人來了，魚娘子，讓我見識見識你怎麽打疼周人吧。”

  “你怎麽知道是周人？”

  “尅平河能有騎兵的，隻有早樁氏和周人了，沒打早樁氏旗號的騎兵隊，你覺得是什麽人？快點讓我看看女人手裏的魚叉有多厲害吧。”

  自己昨天就來了，嘴皮子都磨破了，可魚娘子遲遲不肯去會盟，現在好了，她想避戰，周人卻主動找上她了。

  隻要周人屠了這裏，其他河盜必然恐懼，蛇叔兩端之輩也會哭著喊著求自家大當家收留。

  至於自己的安危，老泥鰍倒也不擔心，周人騎馬而來，自己隨時能帶著手下乘船逃離，至於魚娘子，手下這麽多老弱婦孺，嗬嗬，這次有熱鬧可看了。

  魚娘子沒想到老泥鰍這個烏鴉嘴如此靈驗，高聲喊道：“快！防禦，防禦！”

  為了保護村子，魚娘子早就布置了防禦，一聲令下，很多人用力拉動地麵繩索，被浮土蓋住的尖刺籬笆被豎立起來，弓箭，魚叉，投石索都被拿了出來，站成兩排準備進行遠程攻擊。

  三十多個青壯拿著竹子編織的盾牌頂在最前麵。

  葉天一方隻有五十騎，可精銳便是精銳，整齊劃一的隊形給魚娘子手下的烏合之眾們造成了極強的精神壓力。

  身後要不是自己的父母妻兒，擋在最前麵身體都在顫抖的青壯們恐怕已經潰散了。

  看到對方陣型，葉天心中大喜，原以為隻是獵人爭奪獵物的小事，沒想到誤打誤撞遇到了一處河盜老巢。

  聽到葉天親自吹響的哨聲，騎兵隊伍突然變換隊形。

  老泥鰍沒見識過騎兵如何戰鬥，可也沒少聽人說，騎兵隻要衝起來才有威力，可對麵那些騎兵的舉動，實在讓他費解。

  “下馬了？他們傻了？”

  “肯定比你聰明，大家小心，提防周人耍花樣！”

  魚娘子知道事情不會如此簡單，可猜不出周人到底要做什麽，也不知道如何應對，隻能下個相當模糊的命令。

  排成三隊後，在葉天的命令下，五十磐石營士兵分成三隊，兩隊各十人迂回到漁村兩側，防止河盜逃散，正麵三十人緩緩向前壓進。

  “哈哈，周人太狂妄了，五十人還要分兵，魚娘子，讓你的人衝上去，弄死他們！”

  用看白癡一般的眼神看了老泥鰍一眼，魚娘子根本不搭茬，周人再蠢也不會自己找死，他們越是古怪就越說明不可輕視。

  被魚娘子一個女人接連羞辱，讓老泥鰍再也壓不住火氣，“女人就是女人，膽子這麽小，不如找個男人生個孩子，還出來混什麽？”

  “你膽子大，你上呀。”

  “好，我上就我上，可我要是打退了周人，你就做我的女人，如何？”

  “沒問題。”

  魚娘子是尅平河河盜之中的頭號美女，聽到她的話，老泥鰍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飄了，拔出腰刀，帶著十幾個河盜就衝了出去。

  “大姐，你怎麽就答應了？”

  “讓老泥鰍探探周人的路數，我看他是沒法子活著回來的。”

  欺軟怕硬是河盜的天性，老泥鰍也不是全傻，沒貿然去攻擊周軍正麵，而是將目光對準了沿著河岸迂回而來的十個周軍。

  他心中也有自己的算盤，若是周人好欺，那就弄死這十個人之後，再忽悠魚娘子的手下們一起衝破正麵周人。

  若周人強悍，那就讓手下去頂住，自己趁機跳入河中逃走。

  雙方距離三十步，老泥鰍的臉上已經露出了猙獰的笑容，河盜是烏合之眾，擅長小範圍攻擊，若是數百人的戰鬥，官軍一百能打他們三四百。

  可如今他們十幾人殺十個周人絕不會有問題。

  發現周人之中一個明顯是首領的男人臉上也出現了和自己差不多的笑容，他心中突然有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雙方距離隻有五步的時候，磐石營開槍了，幾乎是頂著河盜腦門開火，自然沒有打不中的道理。

  沈若辰早就告訴了士兵們各自瞄準的目標，十支火銃一起開火，十個河盜直接倒地。

  手下瞬間就變成了個位數，老泥鰍直接愣住了，還沒反應過來，打空了火銃的五個磐石營士兵便衝過來，刺刀凶狠刺穿了殘存河盜的胸口，剩下五個士兵則給火銃裝填火藥彈丸，準備第二次射擊。

  在河盜之中混跡了七八年還沒被弄死，老泥鰍自然有保命之道，衝鋒的時候就故意落在最後麵，察覺不妙後轉身就跑。

  瞄了一下，沈若辰最終還是放下了手銃，放一個幸運兒回去，跟其他河盜談談感想，更能打擊河盜士氣。

  “不，不是人呀，他們不是人呀，我的兄弟，一下子就沒了，全沒了！”

  看了一眼語無倫次的老泥鰍,魚娘子冷冰冰的說道：“廢物，下去換條褲子吧。”

  楞了一下，老泥鰍才意識到自己被嚇尿了，想到之前的豪言壯語，老臉難得一紅。

  “砰砰砰”

  一陣槍聲後，子彈全部打在了最前麵青壯腳下。

  正麵三十磐石營士兵分成三組，三段式射擊，子彈源源不斷打來，三輪之後，沒殺一人，卻徹底打滅了眾人的抵抗意誌。

  “都放下武器，我們投降。”

  “大姐，不能降呀！”

  “不降必死無疑，投降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投降了吧。”

  魚娘子的威望很高，再加上磐石營的火器徹底鎮住了所有人，聽到命令，眾人紛紛放下武器。

  逼降他們後，葉天大手一揮，除了二十名士兵戒備外，其餘三十名士兵開始驅趕眾人圍成一圈。

  察覺到不妙，魚娘子高聲喊道：“周人！你們幹什麽！我們已經投降了，還要趕盡殺絕麽？你們禽獸不如！”

  看到葉天走過來，魚娘子毫不畏懼的向前兩步，卻被一名士兵用刺刀頂住。

  “就吃這破玩意？是人吃的麽？”葉天隨手在鍋裏撈出些綠色植物問道。

  “要殺就殺，罵人算什麽本事！”

  “我說得是真話，怎麽就成罵人了？”

  “好，我們是豬，我們是狗，我們不是人，你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