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隻能用繩子係住水桶，之後把水桶遠遠跑過去取水，不敢靠近河水的。”

  聳了聳肩，葉天也不再說話，洞人還處於巫醫不分的階段，滿口都是神明惡魔，完全沒有文明交流。

  三人說話的功夫，營地已經飄出了濃鬱的香味，有了無煙灶，大家在離開深山後，總算能吃到一口熱乎的飯食了。

  一個小女孩有些踉蹌的跑過來，將手裏的木碗遞給葉天，用生疏的北安語說道：“叔，吃。”

  這些年，北安朝政昏暗，各地官府橫征暴斂，上演了現實版的苛政猛如虎，哪怕山中時常有野獸傷人，可總有被苛捐雜稅逼的活不下去的百姓跑到山上求活。

  人多力量大，在山民數量達到一定範圍後，山中野獸也就從獵人變成了獵物，哪怕僥幸沒被山民捕殺，很多野獸也會因為山民采走了大半野果野菜，無法在秋天補充或是儲備足夠的食物，無法越冬。

  這讓近山地區野獸越來越少，洞人們擔心被發現，也不敢到處捕獵，肉類對於此時的他們，是十分珍貴的。

  看著小女孩對著碗裏的肉塊流口水，葉天笑著說道：“叔叔喜歡吃野菜，不喜歡吃肉，你吃肉。”

  也不知道小女孩聽不懂葉天的話，還是母親有過交待，將木碗送到葉天的麵前，固執的說道：“叔，叔叔，吃。”

  “叔叔真的不吃。”

  “叔叔吃。”

  在肉塊上撕下一小半後，葉天笑著說道：“叔叔吃這些就足夠了，剩下的，你吃。”

  “不，叔叔吃，不吃，不吃飯。”

  斷斷續續的話語，還是讓葉天明白了她的意思，自己如果不把這塊肉吃掉，小女孩就絕不吃飯。

  在葉天猶豫的時候，本未明坐到了他的身邊，笑著說道：“吃吧，這是我們洞人的規矩，肉給男人吃，男人吃飽之前，老人，孩子和女人，不能吃飯。”

  在小女孩堅定的目光下，葉天還是敗下陣來，隻能拿走了碗裏的肉塊，小女孩似乎做成了一件很偉大的事情，歡呼著跑開了。

  “聽說你們周人的國家，自稱是禮儀之邦，很看重禮儀，在你們眼中，我們就是蠻夷，對麽？”

  “在我們的國家，男人會把食物分給自己的父母，分給自己的兒女，分給自己的妻子。”

  “哈哈哈，這說明你們的國家很富裕。”

  “這和富裕無關，這是孝道，是人倫！”

  搖了搖頭，本未明苦笑道：“你明白很多道理，我說不過你，我們洞人，和你們不一樣，我們的食物很少，要靠男人去打獵，如果男人吃不飽，就無法獲得獵物，所有人都要餓死。

  隻要男人吃飽了，所有人才能活，哪怕餓著肚子，可至少還能活著，活下去，不容易。”

  這一次，葉天沒有反駁，自己吃飽喝足去指責那些無法果腹的人如何做人，太過無恥了。

  “我想讓你做首領，接替我。”

  “什麽？”

  “我不騙你，一個叫奈田永的商人，一直和我們交易物資，這次，是他讓我們殺了你的。”

  “為什麽不動手？我的人頭，應給能給你們換來不少食物。”葉天一臉平淡的說道。

  這也是他最奇怪的地方，如果洞人之前的飛鏢上用的是毒藥而不是麻藥，自己就算靠著深厚的內力能夠壓製毒素，可也會成為廢人，不知道要在床上躺多久才能複原。

  可他們卻沒殺自己，還費力價格自己抬到他們的營地，要說他們把自己當成食物儲備，也不可能，誰會對食物這麽好？

  “魚再多，也有吃完的時候，隻有擁有一張可以打漁的網，才能總有魚肉吃，我知道奈田永是個很厲害的人，所有北安人都怕的，可他卻很怕你，我很好奇，為什麽。

  我灌醉了奈田永的使者，從他口中知道，你是一個很厲害的人，能讓很多人都富裕起來，我想，你也能讓我們洞人吃飽飯，今天的無煙灶，讓我相信了自己的判斷。”

  到了這個時候，葉天才算弄明白，為什麽本未明對自己這麽好，一見麵，就把兩個女兒塞給自己，原來是在打這種主意。

  “我們洞人都生活在山洞裏，山洞住不下很多人，所以要分散，這隻是我的一小部分族人，我一共有三千多族人，隻要你願意，你就是他們的首領。”

  這是本未明能拿出最大的籌碼了，隻要自己的族人能夠吃飽，每年不會有孩子被餓死，不會以為食物短缺和拋棄一些老人，他願意交出自己的權力。

  “我沒興趣。”

  對於一個擁有億萬百姓，疆土數百萬裏的君王來說，小小的洞人部落，毫無影響力，若是在大周帝都，本未明這種小酋長，連拜見葉天的資格都沒有。

  葉天的拒絕，顯然沒有超出本未明的預料，洞人太窮，太弱，大人物根本不會將他們放在眼中，他能做的，隻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拿出自己最大的籌碼來爭取，如今失敗了，也在預料之中，可不爭取，自己一生都會有遺憾。

  “你不願意，我不強求，你可以帶走美佳和美香，她們是你的妻子，你不能拋棄她們，我可以派人，送你離開。”

  “你舍得自己的女兒離開自己？”

  “我聽說，你很有錢，我知道你看不上她們，哪怕你讓她們做奴婢，我也沒有怨言，隻要能讓她們吃飽，讓她們能有像樣的衣服，就好了。”

  聽到本未明的話，葉天心中不由一痛，這些洞人的生活，太過艱苦了。

  當然，這種痛楚隻維持短短的一瞬，他們不是自己的子民，自己可以拿出內駑，給他們一些賞賜，僅此而已。

  自己是大周的君王，絕不能因為自己泛濫的同情心，就用自己百姓的血汗，去供養他國百姓，那是對本國百姓的犯罪。

  想到這裏，葉天不由感慨，帝王隻有做到無情，才是對天下真正的有情。

  大周國內尚有百姓嗷嗷待哺，食不果腹，實在沒有多餘的糧食，能用在這些外國人身上。

  “我答應你，我會讓你的女兒，擁有貴族小姐的待遇，也會給你們一批糧食作為感謝。”